如果我说我是第一次系统地读张爱玲的小说你可能会笑我,如果我说我读《半生缘》到深夜,哭得一塌糊涂,你可能会笑话我,一个中年女人还会如此敏感、如此多愁善感。可是,夜深人静当你读到张爱玲对爱情细腻温馨的描写,然后再听着她将婚姻和爱情撕成碎片撒向空中的碎裂声,谁的心能不为之颤动?
我相信张爱玲对爱情是真心呵护有加的,她小心得珍藏着她对爱情的一种一厢情愿的向往与憧憬,像保护一个透明的玻璃球,会常常拿出来自我欣赏一番,再小心翼翼地珍藏好,不让它沾染一点世俗的气息。所以她不让爱情走向婚姻,沈世钧和顾曼桢从相识到相爱,从相爱到相互为对方着想,可是张爱玲不让他们走向婚姻。试想如果她们走进了婚姻,两家家人如何相处?陷入柴米油盐的他们如何延续他们的爱情,生活中他们还会总是为对方着想吗?是的,他们不能有婚姻,如果想让他们这一份纯洁的爱情还有点位置,那就不能让他们结婚。这是张爱玲的冷酷也是她的冷静。
张爱玲亦不让婚姻里有一点爱情,沈世钧和石翠芝完全是为了结婚而结婚,从最初的相互讨厌到最后的共同生活,这是多么地残酷啊?两个人明明都爱着对方以外的另一个人,可是夜夜同眠,日日面对的又是这一个人,这是一种纯粹的折磨。
如若实在避不开,在婚姻里产生了爱情,恰如祝鸿才开始是有一些迷恋顾曼丽的,设若这算一种爱情的话,就一定有外力来破坏了它,祝鸿才发财了,变心了,顾曼丽不能生育了,祝鸿才看上顾曼桢了,他们的婚姻也就毁灭了。
所以我觉得张爱玲是相信爱情的,这种爱情太不容易得到了,这种爱是心灵的交融,是轻易不能被破坏的,特别是不能让相爱的两个人经历婚姻,因为婚姻是杀死爱情的最无形也最合理的杀手。就像童话中王子和公主只能结婚,不能有婚后的生活一样。
张爱玲是敏感的,是高冷的,是骨子里高傲的,她不允许任何形式破坏她心中纯洁的爱情。
沈世钧和顾曼桢的结局也就只能这样了,也许也是最好的结局,因为顾曼桢最后依然是独立的,依然是自由的,一如刚刚登场的她,只是经历了一些苦难又还原了她原有的精神品质,爱在她心中永久得成为美好的回忆。沈世钧说好的会等待,结果他放手了,那他只能陷进世俗婚姻的泥沼里,不停地挣扎。
你会觉得也唯有这种安排才是最好的结局,换了另一种结局呢?恐怕结果更让人接受不了。历来对张爱玲小说包括对张爱玲本人都是褒贬不一的,有人认为她阴冷,有人认为她高高在上。但是我们把她当成一个女人去看,她对爱情和婚姻的看法何尝不是一种透彻的领悟,是美好的也是痛彻心扉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