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震怒
听到这里，关良忍不住闷哼一声，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李耀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通忙乱，安排了大批的人手去寻找胡艺彬。
这时的公安局大院里，人人都带着疑惑，人人又都透着兴奋。平静而忙碌的公安局大院，居然有一个刑警居然不知所踪，而且据说他还可能牵涉两宗人命，这个消息让大家都很亢奋。
胡艺彬出现在公安局大院里的时候，并没有遭到围捕。这是因为局领导只是安排人手去寻找他，并没有下命令逮捕胡艺彬。也许包括关良和李耀成在内，没人会预料到胡艺彬居然又回到了公安局大院。
胡艺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直接上到顶层，来到了关良的办公室门前。
“请进。”
关良看到一身警服的胡艺彬，仍然有些吃惊，但是很快他的吃惊就转为震怒：
“胡艺彬，你跑到哪里去了？”关良怒喝。
胡艺彬脸色苍白，他两眼通红，直喘粗气，似乎被关良的怒气震慑住了。关良拿起桌上的电话，胡艺彬突然两腿并拢，“啪”的一声给关良敬了个礼。
“关局，我对不起您。”胡艺彬的声音微颤，似乎带着哭腔。
关良把电话又放下了，怒目盯着胡艺彬：“胡艺彬，你要是不说清楚这件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门外已经聚集了好几个警员，有人轻轻推开门，观察着室内的情形。关良招招手，冲着门外说：“去把李局长叫来，再打电话让王老虎、甘四回来。”
门外的人得令而去，几个看热闹的也识趣地散开，大家纷纷猜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局长，我认识王大庆，”胡艺彬开口道：“我动了他的手机和小肖的相机，我，我……”
“你什么你？！你干的好事，”关良仍然忍不住震怒，说到这里，不由得想胡艺彬究竟干了什么“好事”呢，“胡艺彬，你和小云是什么关系？你和小云的死有没有关系？”
胡艺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粗气喘得更厉害了。
“我和小云，小云……小云不是我杀的，王大庆也不是我杀的。”
关良盯着胡艺彬，足足有两分钟不说话，那目光似乎要把胡艺彬给看穿。
“那小云肚子里的孩子呢？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我，我，我给您丢脸了，关局。”胡艺彬站得笔直，头却沉沉的低了下去。
关良叹了一口气：“这样吧，你能主动回来交代问题，就说明你还有挽救的价值。你先不要说了，先坐下，等李局他们来了之后再说吧。”
胡艺彬没有坐，默不作声的站着，依然是笔直的。
李耀成很快就推门进来了，看到胡艺彬，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抬起自己的巴掌，冲着胡艺彬就要挥下去。可是他的手掌举起来，却并没有挥下去。李耀成忍了忍，看看自己的手掌，重重的“嗨”了一声，转身坐到了沙发里。
三个人就这样，一个站着，两个坐着，谁都不说话。
王老虎十分钟内就就赶回来了，不出十五分钟，甘四和迟远也到了。
迟远进门，看到胡艺彬，不禁微微一笑，他甚至还捻了个响指。胡艺彬看到王老虎等人，越发把头垂得更低了，尤其看到迟远时，那眼里的歉意非常明显。
关良终于发话：“老虎，这是你们刑警队的人，你来问吧。我和李局听着，迟远也算是受害者之一，你也听听吧。”
王老虎并没有直接发问，而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屁股一沉，坐到了李耀成旁边。
胡艺彬主动抬起头，说道：“关局、李局、王队，我坦白交待，所有的事情。”他把“所有的事情”说的很重。
李耀成道：“那你就从实讲来，把你做的事情、隐瞒的事情，还有，你背后都有谁，拣重点的说吧。”
胡艺彬看了李局长一眼，然后扫视了一圈，似乎不像刚开始那般紧张，开始讲：
“我和王大庆和小云都是认识的。我也知道小云是干那个的，而王大庆就是小云的父亲。我有个毛病，喜欢去娱乐场所，从而也就不干不净的跟……跟小云那样的人有了接触。”
甘四听着，眉头皱起，鼻子里“哼”了一声。
胡艺彬没有管他，兀自说：“小云在大浪娱乐城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当时小云刚来西阳，我贪图新鲜，跟她有了那种关系。就是，就是经常光顾她。后来小云从大浪娱乐城离开了，我就没有看见她。大概一个半月以前，我在洋洋啤酒城喝酒的时候，又看见了她。我想要再光顾她，可是她不愿意，说自己不做了。那天晚上我发现她其实还是暗地里接客的，就威胁她说要是不给我服务，我就把她抓起来。小云也知道我是警察，害怕我真的叫人抓她，所以就又来往了几次。
“大概一个月以前，有个叫王大庆的人找到我，说他是小云的父亲。王大庆是个不要脸的东西，他告诉我说小云怀孕了，我就是孩子的爹。可是我很注意的，每次都，都很注意的，我也害怕得病啊。我打电话问小云，我说我每次都戴了避孕套，你不要诬陷我。小云说她真的怀孕了，还说安全套有时也不可靠，过期了就会漏的。她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跟她说，你不要拖累我，我不会认账的。但是王大庆找我不依不饶的，说要我赔她女儿医药费和青春损失费。
“我心想一个婊子，凭什么要青春损失费啊。再说我每次都给钱的，又不是吃霸王餐……”
听到这里，关良忍不住闷哼一声，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胡艺彬肩膀一颤，不敢再往下说了。
李耀成涨红了脸，低声喝道：“你个败类！”
胡艺彬低头瞟了李耀成一眼，不敢说话。
王老虎脸色铁青，正要说话，他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王老虎在李耀成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李耀成惊讶地看看王老虎，又转头看看胡艺彬，问道：
“你确定那孩子就是你的吗？”
胡艺彬点点头嗫喏道：“可能是吧，那段时间我发现小云其实真的很少接客了，我可能是去得最多的。”
王老虎道：“先不忙下结论。你先说说今天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动王大庆的手机？你删掉了什么？”
胡艺彬苦笑道：“其实，我自己是干刑警的，我自己也知道删了什么也没用，还不如早早的跟组织上坦白呢。”他看了看迟远，又接着说：
“最近王大庆追我追得紧，老是打电话给我要钱。我说没有钱，他就威胁我说要告到公安局，让我身败名裂。昨天晚上他还给我打电话，说是到了最后期限了，还给了我一个银行卡号，说要我尽快给那张卡里存五万块，要不然就揭发我。我被逼急了，就给他发了条短信，说要钱没有，叫他要是够胆量就去告发我，大不了老子拖着他一块儿死。
“今天早上，碰巧王队让我去车祸现场。结果我一到了现场，发现死者居然是王大庆。我心里暗自高兴，心想这个讨厌鬼死了倒正好。可是等我找到了他的手机，就想起来我给他发的那条短信了。于是我趁着交通队的同志没注意，就把他手机里的那条短信，还有通话记录全删了。”
说到这里，胡艺彬又看看迟远：“结果没想到，我看手机的时候被小肖给拍下来了。”
迟远接道：“所以你就要过小肖的相机，删了其中的一张照片。”
“是，我把照片删了，再把相机还给他。小肖并没有发现。”胡艺彬道，“后来迟远就到了，我当时心虚，没敢直接回队里，就让迟远替我向王队汇报了。”
迟远奇道：“那我和小肖一个被偷，一个被抢，是不是你干的？”
“是我找人做的。”胡艺彬没有含糊，“我是装作感冒着凉的，昨天晚上也没睡好，精神不太好，所以看起来也像是生病了。其实我从现场走了没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王老虎问。
“当时我也跟迟远说了，王大庆的死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交通事故，不明白为什么王队要我去看现场。我后来就想也许王大庆的死不是这么简单的，如果调查起来，即使我删掉的短信和照片也是会被发现的。
“所以我就想找机会把SD卡和手机的记忆体都清除掉。于是我在公安局附近观察，发现小肖没带相机自己走了。然后迟远开车和王队出去了，我就跟踪过去了。我买了个手套，趁迟远和王队离开的时候，撬了车尾箱，拿走了相机包。”
王老虎点点头，说道：“刘德说撬车的人是个高手，车上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原来是你干的。”
胡艺彬不好意思：“是我干的，我也没想到以前的反扒英雄现在居然干起了撬车的勾当。”
迟远道：“那小肖被抢呢，你是不是发现相机里没有SD卡，掉过头去找小肖了？”问完这话，迟远也觉得不尽合理。
“不是，我没有那个本事。我发现相机里并没有SD卡，就转回头来了局里。结果迟远在王队办公室里看照片，我没有机会拿卡。离开了一会儿，又回头进去，我发现王队好像已经怀疑我了。我趁着迟远去厕所的时候，把桌上的手机给主复位了。心想手机里的东西没有了，就算照片被复原也说明不了什么。然后我就离开了。”
关良沉吟半晌，看着李耀成道：“胡艺彬暂时交给你吧，你亲自处理一下。”
李耀成带着胡艺彬出门之后，迟远道：“这么说，小肖的被抢纯粹是偶然喽。”王老虎点点头。迟远又道：“小云的胎儿不是胡艺彬的，而是沈驹的。”
王老虎道：“的确不是胡艺彬的，刚才法医室来电话了。”李耀成也点点头。
迟远道：“我猜测，小云为了保护沈驹，同时又为了摆脱胡艺彬，才谎称孩子是胡艺彬的。”
关良道：“照此来看，小云的死跟沈驹有极大的关联。”
然后走过来拍拍迟远的肩膀：
“迟远，我们下午五点在王琳的办公室碰头。在此之前，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沈驹？”迟远问道。
“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