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晶莹剔透的白凉粉,混着淡淡薄荷油的清爽,吸溜一下吸进嘴里,透心凉。熟悉的清甜冲击着味蕾,唤起了藏在久远的记忆。
那是小时候夏日的味道。蝉鸣的鼓噪,悠远又绵长。仿佛熨帖的催眠曲,让人昏昏欲睡。
外公抱了圆滚滚的西瓜,泡进冰凉的井水里。勾引得我口水直流。
后院里的葡萄架上结满了一串串胖嘟嘟紫澄澄的葡萄,藤儿随着风轻轻地舒展,煞是喜人。
往前走两步,掬一把清泉水洗把脸,所有的闷热顿时一扫而光。
搬个小椅子,瞅着顺流直下的小瀑布,哗啦啦哗啦啦,伴着吱呀吱呀的蝉鸣声,迷人又清脆,让人越听越入迷。
午后小憩,被外公召唤着,和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们齐齐站好,伴着外公抑扬顿挫的二胡声,大声地合唱革命歌曲。有时候是背诵铿锵有力的毛主席诗词。只觉得非常有意思。
有时候小孩子们也疯玩,捉迷藏,躲进黝黑深邃的大米缸或是隐秘高耸的草垛子里。是顶高级的玩法,半天也不容易被发现。
玩打仗游戏,就更刺激。配上外公细细打磨的小木头手枪,机关枪匍匐前进,进攻,闪躲。
嘴里嘟嘟嘟地嚷着开火,嗨的不行。
下田抓田鸡,背个小竹篓,乐呵呵地跟着,混成个小泥猴。带上家里的土狗,在山上疯跑,偶尔还能撵着狐狸追。
直到玩得筋疲力尽,听着外婆一声声回家的召唤声,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
傍晚的乡村,夜幕笼罩的静谧下,家家户户点起昏黄摇拽的煤油灯。小伙伴们吃过晚饭后又聚集在隔壁表舅家听故事。
表舅擅长讲故事,他讲西游记,也讲水浒传,还讲许许多多闻所未闻的奇闻趣事。他的故事多得就像他一手一手编出的铁笊篱,满满当当铺满整个屋子。
每天的故事总没有结尾,留下意犹未尽的悬念。害得我们都不愿意离开。“老舅,再讲一个......”“舅,那个孙猴子后来咋样了......”
表舅总是乐呵呵地吸着旱烟袋,故意卖着关子,要我们明天再来。
回到家,吃上外公切好的红瓤大西瓜,这一整天才算真正满足了。洗好澡,在外婆蒲扇摇晃出的凉风中沉沉地睡去。所有的一切,都是夏日最美好的记忆。
在我的世界里,这些鲜活的画面定格成最清晰的瞬间,被一格一格细细收藏。
珍贵而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