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文理已经分科,考试和分班一气呵成,二中一贯的作风是把分班结果贴到教学楼一楼的柱子上,由同学们自行挤作一团去寻找自己接下来的归宿。
一般这种时候大家都是带着几分忐忑激动的,会遇见什么样的老师同学,这些对接下来的日子而言是极其重要的。
天生的矮小,若彧根本就看不到高处去,就托同宿舍高个子的同学帮自己看了,也刚刚好她们分到一个班了高二十五班。这是文科班开头的第一个班,但是并不在重点班之列,这些目前于她来说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接下来找到了教室,大多数又都是陌生的面孔,她开始心里暗暗叹息,又要好一阵子来适应了。
突然,班主任进教室了,她有点抑制不住的兴奋了。突然出现的那个熟悉面孔是这一个多月来给她带来光亮重新燃起心中希望的年轻女教师,之前班里的老同学都亲切地称她“婷姐”。亦师亦友,这是她一度最最期望的一种关系。许多次右手臂撑住下巴发呆的时候 ,想象有一天她和她也一样的谈天说地,不分彼此开着玩笑。
“下面点一下名,看看自己都走对教室没”,柔和又坚定的嗓音唤醒了思绪飞扬的若彧。
她极其认真地听着每一个名字清晰地穿过自己的耳膜,直到所有名字都被一一点完。她依然没听到自己被点到,旁边还没来得及认识的同桌也开始提她着急了“嗨,上去问问看看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这一次的忐忑被演绎到了极致,走上讲台只有几步之遥,她却思绪翻腾,莫名紧张还带了几分急躁。慌慌张张问道“老师,怎么没有我的名字”。
这位可敬可爱的大姐姐一脸淡定“我看见你了,就没有点”。
上了高中班里七八十号人,她从来没有奢求过老师能记得她,实验班的时候班主任是体育老师,她来来去去晃荡于操场,可悲的是终究没能被记住,大概到最后那个教体育的中年妇女只记得了班长,和那几个成绩特别靠前的同学。若是在校园里相遇了也只不过觉得眼熟,没什么更深的印象了,用她现在的工作来分析左脑那些抽象的名字符号早已在记忆里不留踪迹了。
人习惯了冷漠和不被关注后,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毫不夸张会感激涕零。内心的热血此刻已经沸腾,只是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说什么话,怎么说才更合适更应景一些,最终以她习惯性的腼腆不知所措还略带了点尴尬径直走回了座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整理好桌椅,那一年的暑假是要补课的,所谓补课其实是已经提前开始了高二的课程。
跟她做同桌的小胖,差不多跟她一样高,但是要比她胖一些,周围人慢慢熟起来就开始喊她小胖。她也不介意这样的称呼,可能那时候女孩子还没到特别介意身材好坏的时候,让样的称呼当然不完全是恶搞胡闹,也包含些许的亲切。小胖上课爱走神,也容易一不留神就约会周公去了,若彧在无聊的时候会逗逗她,也让她清醒清醒,在枯燥的课上不那么孤寂无聊。
那时候MP3还算是比较流行的,暑假补课期间若彧住去了三姨家的地下室,夏天那里凉快、方便、不用到处找地方充她的小台灯。她拿的那部MP3是哥哥送给她的,那时候有个可以听歌的工具就已经倍感幸福了,她放学后把那部视作珍宝的MP3带到三姨家,让表哥在电脑上下满了歌放进去,张杰许嵩的歌居多,一个是在那段日子里给她力量,另一个治愈自己渴望不可及的青涩爱情。
盛夏,自然也是个多雨的季节,教学楼到洗手间也是有一定距离的,下课就像一次次的大迁徙一样。那天
,雨下的挺大,朵朵没有带雨伞。
若彧坐在第一排过道的位置,雨伞挂得也相当显眼,朵朵走过去“同学,借一下你的雨伞”。
若彧正在忙自己的事,小声回应“好的,拿去吧”。
这是她们遇见后第一次的对话,相当形式,相当随意,没有一点给人记忆深刻的征兆。
后来,再谈起相识相遇,大多都是朵朵帮她回忆起来的。
那时候偶尔需要在黑板上抄抄题什么的,总之是需要那种字写得相当好的同学出马,这种事情是从来都与若彧无关的。从小到大,那字写得是相当潦草,即便哥哥曾经给她买过好几本字帖,试图这种恶习得以改善,字帖倒是写完了,只是字还是毫无改观,终究以失败告终。后来但凡写字好的同学,她投去的都是更多的羡慕。那一次婉婉被老师叫去在黑板上不知写过什么东西之后,若彧就开始关注,那时候还没有怎么说过话,她经常会听见那一片传来过于爽朗的笑,后来熟悉之后得知,许许多多次可能都是木木发出来的。木木性格开朗,也活像这一群人里的活宝,做事也有着我们几个所不具有也很难学来的婉转和灵活。
很多年以后,她才豁然醒悟依旧坚持的单纯是何等的不成熟,她原来讨厌的一些东西恰巧是她性格里所缺失的,需要她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修炼的!
班主任代的数学课,虽然短短几天,那些数学学得好的同学很快也能显现出来。叶子,超越人群的聪明,对于她解数学题的能力,不仅仅那一年此后很久的岁月里,大家都是叹为观止的。她给我们很好地验证了:数学是门基础学科,学好了各科也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遇见,总是特别神奇的事情,时间慢慢也抚平着她年少的孤寂。打破寂寥的阴霾,一切都变得晴朗起来,嘴角上扬的频率也翻了好几番,这样的日子才初露头角,已经有种将它滞留的强烈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