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木心《声声慢》
情话看的太多,但看来看去意思就一个。最刻骨铭心的爱情无非是“愿岁月可回首,且以情深共白头”。
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情之为何物?说不清,道不明。有情人能生死相许,不信它的对其嗤之以鼻。
今天跟一个同学聊天,他跟我说:“你们那儿的阿合好像信教了!”。
“什么情况?信什么教?”问题脱口而出。
同学说:“基督教啊当然!”。
“基督教!不会吧!”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我并反不对宗教信仰自由,但阿合我是知道的,他老婆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结婚后,他老婆一直劝他信教,但这小子是个坚定地无神论者,说什么也不肯信,后来两人达成协议,互不干涉。在我们一起聚会时阿合还斩钉截铁地跟我们说:“老婆的话得听,但让我信教那是不可能,再说就算加入宗教却信得不真不等于亵渎神嘛!”。说完,我们都感觉他这句话说得很好,既对老婆表了忠心,又对宗教表示了尊敬。所以对于阿合信教这件事来说不算大事,但是就是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他“回心转意”了?难道这么多年了他老婆一直“没放过他”?早就听说信教的人比较执着。
接着同学说道:“我不确定啊,我也是听一个熟人说看见他一个人从教堂里出来了。不信教人家去教堂干嘛!”他那个熟人就是我们邻县一个卖菜的,而阿合现在就在那个县开了个凉菜熟食店。与同学聊完天,我就打算找个阿合不忙的时候跟他视个频,这小子太不够义气了。信教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我说一声,好歹快30年的兄弟了。
晚上吃完饭,先给他发了条微信问他忙啥呢!微信很快回过来了。一看他不忙,我这边视频就打过去。接通视频阿合一边收拾他那些锅碗瓢盆,一边跟我聊天:“过周末啦?”我“嗯”了一声答应道,接着开门见山问道:“怎么信教啦?也不打声招呼!”阿合听我说完,手脚略显慌乱,没有直接回答我,过了有十几秒,回过头笑着对我说:“你都知道啦!”我说:“还真信啦!这事儿传到我这儿已经不是第一手材料了!信就信吧,有信仰不是坏事儿,不耽误干活儿就行!”
突然阿合止住了笑容,过了十几秒钟脸色十分沮丧地说:“你们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得了!”说的这么沉重,我心想:“不就是信个教嘛!不至于吧!”阿合接下来的话,惊得我半晌不知所措。
“我媳妇可能有点抑郁了,现在她离开我了,想一个人静一静!”阿合语气平稳地说道。“抑郁了?好好的怎么抑郁了?”我不解的追问道,其实我问的问题可能伤害到他。阿合放下手中的活儿,坐到椅子上神情黯然地说道:“我也理解她,她这个人要强,这几年家里孩子老人一摊子事儿。总归也是我没把家里事料理开,这几年只顾闷头儿苦干了!”我似乎听明白了,又是一个不甘平庸的女人。我劝阿合不必太悲观,说不定让她一个人静静就好了,人总得找个契机释放一下自己内心的苦闷。
接着阿合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像一个茫然若失的孩子一样向我倾诉道:“桥,我怕她不回来了!”透着屏幕我看不到阿合是不是流泪了。但听那声音我更希望他能哭出来!
我劝了阿合两句,劝他别这么想,只要人活着没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儿,现在大家都需要冷静冷静。对于自己无需自责。这几年他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虽非大富,但作为一个老公,一个爸爸,一个儿子他已经合格了。这几年见了一些人,一些事,更感觉像阿合这样的人实属难得。阿合一旦开口,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我说了一遍,听得我唏嘘不已。
老婆离开之后,阿合只觉浑身被抽了骨,泄了气一样。他说那天忍着锥心之痛把老婆送回娘家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开车回到自己的小店。看着店里的一切都在,却少了那个人。悲从中来,阿合走到柜台,柜台曾经是老婆的地盘。站在柜台里面看着门口的小座椅,那是平时老婆来了洗菜的地方。走到小座椅旁边阿合仿着老婆的模样扶着脚下的洗菜盆,差点落泪。那一天阿合把门市关了。他走到隔壁门市找到一个平时跟老婆关系不错的大姐说聊了很多关于老婆的话。直到黄昏时分,阿合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就顺着以前跟老婆一起去的地方走了一个遍,最后兜兜转转来到了老婆平时做礼拜的教堂门口。教堂冷冷清清,看门的大爷抽着烟问阿合有事吗小伙子?阿合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现在教堂里都没人做礼拜了吗?”大爷说现在时间点过了,明天再来吧。阿合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看着教堂,他想老婆是个虔诚的教徒,她平时都是怎么做祷告的?老婆老说自己不了解她,难道就是因为自己不是教徒,不信教才跟老婆拉开距离的?
抬头呆呆地看着教堂那个庄严神圣的十字架,阿合脑子里飞速运转,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清楚主是哪一派的神,但是他求主让老婆再次回到他的身边。这时一个大妈从教堂里走了出来,和蔼地跟阿合打招呼,问阿合怎么不进来?阿合苦笑着看着已经挂上的门锁,说道:“我明天再过来吧!”大妈立即会意,走上前去把锁摘了,一边打开大门一边责备看门大爷怎么让人家在门口站着。阿合不还意思地替大爷辩解着,大妈已经把他拉了进来。得知阿合还不是教徒,就问阿合是不是有事儿难住了。阿合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跟大妈说是自己的遭遇。大妈也不多过问,她把阿合领到教堂说有什么心事就跟主说说吧!有了神的祝福,才能真正平安喜乐!说完她自己虔诚地在主面前为阿合祈祷。阿合学着她的模样也做起了祈祷。这时阿合想老婆平时就是这样祈祷的吗?这一刻他仿佛走进了老婆心里。
阿合跟我说,当他从教堂里出来后,心里感觉舒服多了。后来他就在一个信教大姐的引导下加入了宗教。他问我会不会真的有神迹,主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他,因为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教徒了。况且信仰真的让他暂时脱离了苦海!这就是阿合加入宗教的经过。
在我看来,这是因为爱情!阿合将那份无处安放的爱寄托给了宗教!
主可能安排好了一切,但阿合却不能完全领会到主的指示。即使已经成为了一名基督教徒,阿合还是一心惦记着老婆。一想到老婆离开时那绝望的眼神,阿合就什么也做不上来了。
就在成为基督教徒的第三天,阿合晚上收拾完铺面,来到了街上遛弯。一天的忙碌很累,他也不是有什么闲情逸致。出来只是为了躲避在空荡荡房间里的那份寂寞与惦念。就在遛弯时他来到一个经常去的蔬菜店。看到蔬菜店又想起往日与老婆一起忙碌的时光。阿合不敢接着往下想,他上来与蔬菜店老板打招呼。店老板看到自己的常客自然十分热情。攀谈几句,阿合就邀请菜店老板去喝几杯。这一点菜店老板有些吃惊,他没见过阿合喝酒,但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阿合由于胃不好,也确实不怎么喝酒。就是我们聚在一起,什么好酒他也是浅尝辄止。这一次阿合喝多了,多到自己喝了多少,中间又去了个人以及自己怎么回到住处的他都不知道。只是醒来时自己正在楼顶沙发上躺着。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句诗写的何其潇洒!但面对真正的忧愁,酒的作用又是那么的微乎其微!
聊到最后,阿合忽然向我问道:“你说什么是爱情?”这下可把我问到了。我们俩都是七尺的汉子,谈论这个话题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眼下我们说的也确实是这类事儿!阿合接着说道他老婆说男生不懂得什么是爱,只知道对老婆好。如果换个人是他老婆,他还会一如既往的对那个人好。所以说夫妻之间,男生只知道对老婆好,却不关心老婆是谁!
说实话,我挺佩服他老婆有这样的哲思。我当时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从他老婆那里搬来的问题。但我回念一想又问了他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她这么离开你,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万一弄出些个流言蜚语怎么办?”阿合说这些他想过,但是他最终还是相信她老婆对待感情还是没问题的。后来他说了句惊掉我下巴的话,他说:“对待我们俩的感情来说,天下只要有一个相信她没问题的,那个人肯定是我!”这句话能出自他口,我有点吃惊,一个平时连句客套话都不会讲的人,竟然能说出这话,我服了!
我说:“那好,有你这句话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那你就等你老婆想通了回来吧!”阿合笑了笑,说道:“你也觉得她能回来?”我说能,肯定能,你这么有决心。阿合说那就借你吉言,如果真能回来,我请你喝酒。我忙说道:“别了,别了,回来就好,你要是请我喝酒,我老婆又该走了!刚跟老婆保证了白酒不超一两,啤酒不超一瓶。”
说到这,阿合的那个“爱情到底是什么”的问题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老婆说男生只知道好,换个老婆照样对着人家好。这句话不能说是错,老公爱老婆没什么错。但如果说老公只认老婆不认人,那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老公想的是不放弃,而不是想着换个老婆。反正爱的是老婆这个角色,这个角色又不是只有一个人能扮演。说到底还是动了情,有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