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听雨,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所有来自外界的光线。中午十一点,房间还开着灯。其实关了灯应该也没关系,有时候还挺喜欢被黑暗包裹的感觉。但此刻,我不喜欢。昨天晾干了的衣服,在窗台又一次被斜雨打湿,叫我莫名地生出一股躁郁。
雨声滴滴答答,带着一些黏腻,杂糅在空气里,从一些细小的、不可见的缝隙中,把我包围、捆住。所有的干燥被挤走了,一呼一吸间,全是水分。我不会游泳,但此刻,却像是泡在游泳池里,努力挣扎着。可是怎么这挣扎、推离,却又变成了拥抱、靠近了呢?虽然不至于叫我喘不上气,但呼吸、行走,总是多了一些厚重、笨拙。
桌上杂乱无章,所有的一切被无规则地摆放着,堆积着。拆封过的零食、饮料,与房间黏腻的空气接触,散发着那种被强行赋予的,不属于它们的味道,我想,该扔掉了。昨夜换下的衣服,床上纠结着的被子,都在无声地呼喊我,喊我起身。可是我动不了,身体被禁锢在桌前的椅子中,我看到了桌上的话梅。
最后一颗话梅,被我含进嘴里。酸得我忍不住眯起双眼,用扭曲的五官来对抗这强烈的刺激。同时,竟然想要获取更多的不属于这个房间的味道。话梅打断了我沉浸在房间奇怪氛围里,突兀地在黏腻空气中划开一道口子,注入了另一种空气。窗帘被我猛地拉开,光线与房间里的灯光相融,一半昏黄,一半灰白。我的思绪也像这光一样,一半被困在厚重的空气里,一半透过滴答雨幕,漫无目的地穿行。那些杂乱碰撞敲打的声音,那些胡乱堆积的云,那些混乱,都被留在了上一秒。我想推开窗,我想先起身,拉住窗帘,借助它的力量让我起来,靠近那老旧的窗。然而,我高估了窗帘的支撑力,最终,窗还未打开,窗帘的一个帘钩却孤独地在滑行轨道中颤抖,与窗帘分开的那一刻,不晓得它是气愤还是无助。口中的话梅在此时,与那帘钩一起谴责我的无理取闹。嗯,好了,我会想办法的。
情绪总是变化万千,躁郁、烦闷、无能……这些周遭事物带来的所有不如意,终究会被一颗话梅打败。它打破黏腻的结界,注入新鲜的空气,给寡淡无味的人生带来强烈的酸甜。这就是话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