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惹的祸

我与李诗已经相当熟悉了,可那次依旧是我们第一次共同参加一场聚会,邀请人是我的室友谭勇,那天是他的生日。作为谭勇的室友,我理应出现在邀请之列,至于李诗之所以也会被邀请,则完全是因为我私下在谭勇面前做了功课,没错,我希望借此良机接触一下李诗。

不知道李诗是的确没有看出我的意图,还是也有意与我发展,她竟然在聚会的当天下午特意打电话过来,叫我早点到会,我心里美滋滋地答应了。说实话,我正是被她的这个优点吸引了,她在很多事情上都表现得敢说敢做,如果她喜欢你,她会在行为上明显地表现出来。我喜欢直率、爽快之人,无论男女。我自身虽然在很多事情上也能够表现得真实洒脱,但在爱情这玩意上却始终躲躲闪闪,不愿表现得过于直接,正因为自己做不到敢爱敢恨,才特别欣赏敢爱敢恨之人,而李诗正是这种人。

然而,不巧的是,在李诗特意打电话提醒我早点到会的情况下,我还是迟到了,正是这次迟到,断送了我与她可能会有的姻缘。

我依稀记得,事情的大致经过是这样的。

那天下午接到李诗的电话后,我一直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希望晚上的聚会快点到来。我高兴得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简直不知道如何打发漫长的时间。就在这时,我的导师打来了电话,他有点气愤地说他已经把论文修改意见发到我的邮箱了,叫我尽快修改,明早之前必须再发给他看看。见他如此愤怒,我当时想都没敢多想便打开了电脑,打算趁着下午的空闲赶紧修改一下论文。

时间一旦用来干正事,就会跑得飞快。当我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关上电脑时,我才猛然想起晚上的聚会。我慌忙地瞟了一眼手机,想知道现在的时间,却看到手机上有四个未接来电,全是谭勇打来的。时间是七点十分,而谭勇的生日聚会定在七点开始,是的,我已经迟到了。

我抓起手机,连脸都来不及洗,就急匆匆地向星火饭店赶去。当赶到饭店时,我那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很幸运,聚会并没有开始,大家都在嗑着瓜子,打着牌,玩得不亦乐乎。由于来得太晚,羞于面对李诗,我特意找了另外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隔着这张桌子,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李诗的一举一动,她正跟我的同学们打着扑克牌,玩得十分开心,不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我想走过去跟她打个招呼,说几句话,可该死的尊严总是让我退缩。

几分钟后,聚会终于开始了。可能是真的生气了吧,李诗始终没有跟我打招呼,就像我不存在一样。聚会中间,我看到她站起来跟谭勇敬酒,一杯白酒被她一饮而尽。我知道她是甘肃人,酒量应该不成问题,因此并没有太为她担心。可我错了,因为我看到她双眼紧闭,眉头紧缩,表情十分痛苦。我想跑过去叫她少喝一点,或者干脆替她喝了,可我那该死的尊严再一次让我放弃了任何行动。

我时常隔着人群偷偷地瞄她,我发现自从喝了那杯白酒后,她便只是坐在那里,既不说话也不吃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后来,我看到她接了一个电话,之后便站起来跟谭勇说了些什么。我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因为我看到她离开了座位,向我们这边走来。来到我们这边,站定后,她竟然笑着说:大家玩得开心点,我有点急事,要先回去了。她的目光一直没有落在某个具体的人身上,只是很恍惚地扫荡着我们。

突然,她把视线停在了我的身上,表情也瞬间丰富了起来,很是惊讶,似乎直到现在才知道我也在这里。不知为何,我当时竟对她有点反感:我不知道一个一向直率之人为什么也会突然变得做作。我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来,装作很平静,就像看到了一个平常人那样。她就这样走了,我很想送送她,可又担心旁人多嘴多舌,于是作罢。

后来,我也曾联系过她,但她总是很冷淡地说自己正在忙着某事。渐渐地,我与她的联系也就越来越少了。

许久之后的一天,我从李诗的室友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消息。原来,李诗之前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那天之所以一口气喝下了一杯白酒,是因为赌气,她说人不该犯贱,当你把别人当做心肝宝贝时,别人却并没有把你当一回事。她的室友还说李诗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急事,之所以提前离席,是因为她的心里难受,想哭,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她流泪,这才找借口提前离开了。

听到这些,我难受极了。我一直想找个恰当的时机向李诗道歉,目的无他,只求心里少一点愧疚。后来的某天,我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她的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令人绝望的提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自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碰到过李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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