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看到朋友圈里的学生们神神秘秘地分享着一个小视频,我点开后,看到的是一个男生手里握着一根香蕉,另一个男生正努力地给香蕉戴安全套,握香蕉的学生咧着嘴笑,戴安全套的男生戴一下,捂一下嘴巴,笑一下,又努力地往里拉一截,最后,他们成功了的给一根无辜的香蕉穿上了小雨衣。全班同学一起鼓掌,呐喊:“你真棒。”站在一边笑眯眯看着他们的是何老师,一个气质出众、才华横溢的年轻女老师。
我关上小视频,觉得作为老师,她在教室里做的这件事真的是棒极了,我相信那节课会永远留在他们的记忆里,也相信,在人生的某些时刻,这群十八九岁的年轻人都会无意间想起这个拿着避孕套和香蕉给他们讲性知识的老师,还有她普及的具体的性知识。尽管我没在现场,尽管我只是隔着屏幕,我却能真切的感受到学生们的欣喜和期盼,这个原本该在中学就完成的学分,到了大学,才有一部分学生可以真正的坐在教室里修到。其他的学生们呢?他们的这一堂课是谁教的?是什么时候修的?合格了吗?优秀了吗?
昨晚,16级的一个男生对我说:“阿杜,苍老师结婚了!”
“你很难过?”
“不是难过,是失落,毕竟她是我的老师,陪伴了我很久、很久。”
“哦,你的启蒙老师也是苍老师?”
“嗯,尽管她已经老了,但我喜欢她。她是一个象征,一个存在,补了缺。”
“补了缺?”
“对!”
我又想起了那个在教室里教学生如何正确使用安全套的何老师。她没有欲言又止,没有左右而言他,更没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羞羞答答的,而是大大方方将自己家里的避孕套带到教室。原本她是要带黄瓜的,临出门忘记装进包里了,上课前刚好看到办公室有香蕉,就用香蕉取代了黄瓜,走进了教室,站在讲台上,对着满教室的男生女生,进行起了性教育。
那天的她,除了完成正常的教学任务以外,还在补缺,像苍老师一样,用她的方式,为我们缺失的性教育补上了一课,告诉大学生们,要“性”。
记得她的课后,大一时也上过我课的一个男生私信我,对我说:“中学时,我对不起一个女生,懵懂中我和她发生了性关系,有点早,才初三。因为无知,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结果那个女孩怀孕了,她很害怕,找到我,没有哭,站在那里,满脸都是眼泪。我很害怕,转身跑了,后来她退学了,我再也没见到过她。要是我早一点接受性教育,也许那个女孩此刻也在大学校园里享受着她的大学时光。”
“学校不教?”
“不。”
“父母也不教?”
“肯定不教,不敢和父母谈论这个话题,他们也逃避。”
和他聊完,我沉默了好一会儿。
“那你们的性教育来自于哪里?”
“岛国大片阿!”
哎,又是岛国大片。
真是感谢何老师,她在上《大学生心身健康教育》这门课的时候,没有对学生说:“嗯,你们回去自学吧!”而是正视它,教授它,演练它,揭开“性”的神秘面纱,将它公诸于众,打开天窗说性话。据学生说,何老师还讲了手淫这个话题,让很多心理负担重的男生变得轻松了。
我想,上完何老师课的那个晚上,宿舍里至少会有一百人多人会谈论这个话题,至少有五十人亲手成功的为一个香蕉戴上了安全套,那么,因为何老师,这个世界上意外怀孕的女孩会少了一些,不当流产的人也会少一些。
但是,何老师离开了,不在这里工作了。我有种怅然若失感。为下一届的学生们感到遗憾。苍老师结婚了,还会有很多个苍老师走出来,但是何老师离开了,我们的校园里这样讲“性”知识的人几乎就没有了。
那天何老师说:“接我课的其他老师也会讲的。”
“尺度也会这么大?”
“那我不知道。”
“上这个课的最好是有性经验的人。”
“为什么?”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需躬行。我们这些已婚已育的人讲会更好。因为很多学生其实已经有了性经历,而一个没有性经验的人来讲这个课,难免有隔靴搔痒感。”何老师深有感触地说。
我觉得何老师说的很有道理。
“阿杜,我得了严重的妇科病,男朋友不爱用套,在我生理期也会提出那个要求。一个连我身体都不顾惜的人,会真的爱我吗?我该和他分手吗?”一个女生在微信里问我。
哎!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点想何老师了。每个人在读书的时候,都应该遇到一个何老师。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