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百顺叫杨百顺时,可谓是诸事不顺。
杨百顺叫杨摩西时,也没明白自己从哪儿来?是谁?要去哪里?
杨摩西叫吴摩西时才21岁却换名换姓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吴摩西叫罗长礼时他走出延津,是逃避也是绝望。
《一句顶一万句》是我第一次看刘震云先生的长篇小说,此前看过他的短篇小说《一地鸡毛》和《单位》,这两篇小说展现了城里人的无奈和心酸,而《一句顶一万句》则体现了农村人的苦辣和悲欢。全书人物众多,基本每一章都有新人物的出现,但是人物之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事件与事件之间也有着因果循环的关系。比如杨百顺小时候为了看罗长礼喊丧而丢了家里一只羊,被家人赶到街上碰到理发的老裴,谁知阴差阳错救了老裴。多年后,当杨百顺也想提刀去杀人时,一个同样不敢回家的孩子,同样的一段对话,救了杨百顺一命。这让人不禁感叹,生活是圆的,虽然一直向前滚动,但事件却是循环往复的发生。几十年前的吴摩西假装去找跟别人私奔的吴香香而走出延津,几十年后的牛爱国同样是假装去找跟人私奔的庞丽娜而走到延津,这一走一回是几十年的衔接与融合。 不仅生活如此,在世上生存的人也是圆的。每个圆是不可能严密地贴在一起,只有点和点的接触,所以每个人又都是孤单的,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心中的痛苦无法排解。杨百顺小时候的私塾老师老汪讲“自远方来不易乐乎”,徒儿们以为远道来了朋友,孔子高兴,而老汪说高兴个啥呀?恰恰是圣人伤了心,如果身边有朋友,心里的话都说完了,远道来个人不是添堵吗?恰恰是身边没有朋友才把这个远道来的人当朋友呢!“一个人的孤独不是孤独一个人找另一个人一句话找另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孤独。”吴摩西如此,牛爱国也如此。灵魂上的孤独无法排解和消除,只能逃避或另找生活的依托,他们的孤独全在不确定的追寻之中。 《一句顶一万句》中的人物和余华《活着》中的人物都是中国社会最底层的农民。《活着》中的富贵是命运的悲惨,一个又一个亲人的离去,最后剩他与一头老黄牛为伴,但至少是有个伴呀!与福贵的妻死子亡相比他们可以说是幸运许多,但是精神上的痛苦折磨着他们,不断地逃离。他虽叫摩西,却和《圣经》里的亚伯拉罕没一点相同,既没有神的指引,也无处可去,却必须得走,这是他的命,而且无人可说。“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往哪儿去?”可能有的人穷尽一生,也回答不了这三个问题。
太多的人执着于从前而不断的重蹈覆辙,将生活过成了圆的,太多的人一生只为寻找,而逃避,最后将自己过成了圆的。“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以前。”这是曹青蛾的人生感悟,可能也是作者想告诉我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