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厦门的途中,我想努力记起林晨曦的样子,大脑运转了好久,依旧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之前只见过他一面,时隔几个月,确实是记不得了,只晓得他高高瘦瘦,白白净净。晚上在厦门看见他的时候,我说:“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小方脸,飘逸眉,春水眼。
他领着我去车站附近的一家旅馆。林晨曦跟我说:“你应该很难想象我是怎样找到我们住的地方的。比红军长征到达目的地还难。”他带我从公路下到一条乡间小路,漆黑一片,七扭八拐,才看见前面有些许灯火。我才觉得林晨曦刚才的言论虽然夸张,但也比较符合现实情况。我们住的地方是附近居民自家楼房改造的,房间很大,价格便宜。洗漱完之后,我们便商讨明天去厦门岛的具体事宜。首先是解决住宿问题,我们预定了青年旅馆。其次就是旅游路线,我已经做好功课了,只需他带我去就行。
第二天上午我们便上岛去了。艳阳。蓝天。白云。红顶房子。油绿树木。未上岛之前,这些景象就给了我身在沿海城市的感觉:大气,清新,色彩斑斓。车进入跨海大桥的时候,一条蓝色的泛光丝带飞入眼帘,边上绣着鳞次栉比的高楼。阳气旺盛,热浪环绕。我们大汗淋漓,我们绕来绕去也找不到旅馆的位置。我怒火中烧,和他说话之间便露出不耐烦,只见他气定神闲,带着耳机,擦着汗,说:“接着找。你不觉得经历曲折之后到达目的地的感觉就如同你刚才看见海的时候那样欣喜吗?这是让你再尝试这种欣喜地感觉,你应该珍惜。再说我们现在是同甘共苦地找旅馆,这样我们的友谊不是更深吗?一举两得的事情。”我忍不住笑了,和他一起开心地找旅馆。折腾到中午,我们才找到,旅馆竟然藏在一栋高楼的第三十层,我也真是诧异。只有两个床位了,而且还是在不同的房间。一间房间有空调,一间房间只有电扇。
“那你住空调那间。”
“好啊。”
“你就不能谦让一下?”他笑了笑。
“帮助你早日修炼成绅士。”我回复他。
“是的,我是绅士,礼让妇女是我的职责。”
我白了他一眼。
中午休息了一会儿,我们就直奔鼓浪屿。站在海岸边眺望鼓浪屿,它惬意的躺在蓝色的海中间,像一只整装待发的彩色帆船,像一颗巨大光彩熠熠的五色玛瑙。鼓浪屿的文艺浪漫,是天生而来的气质。不过再浪漫的地方,若是人山人海,人声鼎沸,那就多少失去了原有的韵味。我们选择和人流的反方向,慢慢地走着。在鼓浪屿上看风景,讲究一个慢字,脚步慢,眼速慢,心慢。慢慢地走,慢慢地看,才会看清楚鼓浪屿的每一个细节。红顶的欧式建筑隐露在白玉的围墙里,葳蕤的榕树安静地洒下绿色的瀑布。一簇簇鲜红的花在拐角处惊艳了目光,一间间风格各异的文艺小店在路边温柔了时光。行至无人的地方,海风和着叶子的沙沙声,在小巷里彳亍彷徨,拂去人心的浮躁,于是,心也慢了。我本想多拍些照片,自己留念,日后提醒自己在过去的某月某日做过什么事情。
可能是我们的生活太过单调,亦或者是我们太过孤单,所以迫不及待与人分享,急切告诉别人我们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玩了什么来换得别人的羡慕赞美的语句,满足空虚的内心。林晨曦淡淡地说:“我出去玩从来不拍照片,把风景和记忆储存在大脑里不就好了,不停地拍拍拍,反倒坏了旅游的兴致。”听到他这么说,我倒不好意思拍照片了,与他不紧不慢地走走停停,他穿着天蓝色的短裤和纯白的T恤,倒是和鼓浪屿的格调很配,其实很想和他来一张合照,但是看到他那张大义凛然目空一切的表情,我就不提这话了。
第三天我们去厦门大学参观。从厦门大学侧门出去,柳暗花明又一村,视野突然开阔,蔚蓝色大海的闯入视线,波涛声彼此起伏,银色的沙滩舒适的晒着太阳。我们沿着沿海走廊慢慢行走,海风徐徐,远方海天一线。我们沿着海边走着,我们说了无数的话,不过都是废话,人跟人之间好像没有那么多的正经话可以讲,漫无目的说话,漫无目的的行走,一切都是随心随性。厦门岛一切都是缓慢宁静的,屋顶上盛开着火红的花,窗台边蓬勃着碧绿的树,偶尔会有旅游团导游的喇叭声和追赶公交的行人的脚步声吵醒了睡在路边的猫,猫伸了伸懒腰,抬了抬头,打了大哈欠,接着眯着眼享受温暖的阳光。
下午我和他便离开厦门岛,住在车站附近的一家旅馆。晚上他和我说:“岛上有家店子的仙草蜜很好吃的哟。要不我带你去岛上吃?”
“你说我能拒绝你吗?”
我们又坐车去了岛上。五光十色的灯光倒映在海里,随着波浪不停地扭动。卖仙草蜜的是路边一家小店子。仙草蜜味道甜美冰爽,非常可口。吃完之后,我们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路上除了我们只有来往的些许车辆。我走在前面,回过头,看见光影参差的路以及闲庭信步若有所思的林晨曦。返途中当BRT飞速行驶在跨海大桥时,灯光在我眼前忽远忽近,那是我刚看过的风景,景象却不太一样了。
第二天早上,我回武汉,他回福州。他问我:“临走的时候有什么话要和我交代一下吗?”
“希望下次在鼓浪屿留下我们的合照。”
回武汉的路上,我想那蓝白色的厦门已经离我远去,尘封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