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出生时,会享受母亲温暖的怀抱,我听到母亲心脏里停不下的爱意
我刚出生时,会嫌弃父亲刺人的胡茬,我看到父亲眉眼里藏不住的爱意
这弱小的肉体和不安的灵魂在众人灵魂之光的环绕滋养下,渐渐安静、平和,渐渐睁开眼,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去探索外界。这个安住的灵魂暗暗想,现在是大家照顾我,以后我要照顾大家。
可是啊,后来父母总是吵架打闹,更多时候是母亲孤独地委屈哭泣,父亲倔强地赌气沉默。爸爸不理我,不给我爱之光;妈妈不理我,不给我爱之光。
院子里的叔叔阿姨们看我的眼神也不再是儿时对我那样散发着慈祥和煦的光,只剩下断然不是爱意的异样,大概那种眼神就叫怜悯吧。
我不懂他们为什么不理我,只是自己少了爱之光的滋养,我的灵魂只能不断释放爱意却鲜少感受到爱意发送。
再大些,我会同情母亲,进而简单认为父亲是破坏这一切美好的元凶;随着父母矛盾的持续,他们渐把我当作一个物品开始情感上的争夺,我在长时间得不到他们的回应后突然感受到施加在我身上的双重光芒,这光芒不同于刚出生时的那些光芒-温暖、和煦、纯粹,这两道光芒具有如此强的侵略性,让人感到紧逼的压力。
这场暗流涌动的“争子战”大概是以他俩的某一次吵架为导火索的吧。
那天我开开心心地放学回家,见家里气氛异常安静,要是家里没人就又是没人陪很无聊的单人时光了。正这样想却看到爸爸从里间房轻声走出来,我惊喜叫道“爸爸!”
爸爸刚打了妈妈,把妈妈气回了娘家,他可能在想要怎么跟我讲这个事情,见我丝毫未察觉到家里异样,遂面含微笑地柔声道:“嗯,放学回来了?”
很少见到父亲这么温柔平和地跟我讲这些话,我依旧很开心地问“妈妈呢?”小女孩毕竟都黏妈妈。
父亲继续撑着脸上的迷之微笑道,“她去你外公外婆家了。”
我心里有些许怨怼。要知道,我最喜欢玩的地方就是外婆家了,那里有好多小伙伴好多新鲜稀奇的东西,妈妈居然一个人过去玩也不带上我们。可能她真的不爱我所以不肯等我放学带我去吧。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我和父亲两人孤零零地在家,父亲自知做错事遂对我百依百顺,不过本身我就被调教得能吃苦耐劳、不提要求的。
等到母亲回来后,她惊慌地发现我和父亲的关系竟然不知不觉间变得亲密甚过于她。
我儿时最难受的时刻就是母亲问我“我对你这么好,你以后会不会孝顺我啊?”我毫不犹豫地答“会”,母亲总会驳道“会吗?我不信,你肯定不会孝顺我的”,于是我陷入自我怀疑中:“我是想孝顺的呀,为什么妈妈说我不会孝顺她呢?”
父亲的成长环境也是硝烟弥漫鲜少温情,我的存在、小女孩对父亲无条件的崇拜对他是一种宽慰。但父亲发现母亲回来后我与他的关系再次疏远,就认定是母亲在我面前埋怨过他,损害了他的形象所致。由此又是一场吵。
后面他俩的吵架竟有很多次都是因我而起,关于如何教育我的问题,我一度很自责很自我厌恶。
实际上,没有任何人错。大人的矛盾永远是错综复杂的。
我前世是只猫,总爱展示自己高超的平衡能力,在窄窄的山冈上轻盈跑跳。累了就静静地坐在最高最险处,让腿悬在空中,高昂的脑袋肆意呼吸山顶的空气,自由的后腿随性撩动山尖的云彩,欣赏着目之所及是广阔天地,感受着双足所凌是万丈深渊。只有那条没有神经末梢的尾巴安然夹在山冈上,温柔的清风一吹,就跟着轻轻摇曳。
所以今生,我仍爱攀着栏杆偏走那险峻的峭壁。我四五岁的时候便会搬个小凳子爬上门口楼房的护栏,静坐着让双腿吊在护栏外感受两层楼的高度是至今难忘的酷feel。坐够了便在不到3分米宽的护栏上小心地站立行走,遇到前面的多大的阻碍,路更窄,但我毫不畏惧,紧贴着甚至抓着这个厚厚的石柱小心挪移。这不是阻碍,分明是保护我的缓冲带;这不是阻碍,分明是游乐场的升级怪。石柱因其阻碍而刺激,因征服获得的快乐更持久浓郁,我贴着这石柱前前后后往返多次,乐不可支欲罢不能。
直到母亲经过楼下看到头顶上贴着石柱站在护栏上、脚后跟还完全悬在空中的我,大惊失色,情绪失控地大吼道:“灯子,你在干什么?给我下来!”我一点也不怕这些危地险境,但我极度害怕母亲生气。正面向石柱紧贴着的我猛然听到身后的谷底传来母亲怒吼,不由猫躯一震,之前成功破险关的威风凛凛也一瞬间荡然无存,惟惶恐地扭头看身后,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母亲焦急地柔声道:“你是怎么上去的?”
问我怎么上来的?那我可骄傲啦!“我就搭凳子爬到栏杆上然后走过来的。”我讲自己的骄傲经历无比自豪,不再紧张而回归放松,竟只用右臂附着石柱,左臂松开去指我登栏处向母亲炫耀讲解。
母亲更焦急地柔声道:“那你刚刚怎么上来的现在就怎么下来!”
我眼神黯淡下来,我多么留恋这里的风景啊,我并不想下去!
看我犹豫不想动的样子,母亲气急败坏再次情绪失控吼道:“你快给我下来!”
或者,要不我把这个阻碍走过去再从右边下来也是下来啊!我本已失华的神色因这个主意再次亮起,欣喜地继续向右挪步。
母亲更惊恐了,大声斥道:“从这边下来!”
心想事不成,我只好怏怏地收回右脚往回挪,离开石柱险境,回到平地栏上。
母亲的心依然揪着,生怕我一个步子踏错,忙不迭地心疼指挥道:“慢一点!”她不知道,危险的石柱是我已征服的游戏关,高窄的栏杆是我常巡游的阳关道。
看着我最后一只脚踏上木凳,
攀岩场上不戴安全绳就兴奋向上爬似乎才是我前世灵魂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