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这么小,谁都别装逼

我小时候有个小伙伴,是个机灵鬼,打架一流。无论是拉帮结派时的群殴,还是一对一的单挑,都挺厉害。他在帮派里最有代入感,时常各路英雄附体,跟他名字遥相呼应。

有一次帮派“惩奸除恶”,去山坡上与“敌人”对决。我,哥,勇儿,还有向毛儿,豪杰是这个帮派的主要成员。为了展现帮派的气势,没有武器就没有灵魂。帮派每个人都修了属于自己的“兵器”,刀枪棍棒,弓箭盾矛。我不擅长搞这个,也不知怎么样的兵器适合我,但我还是打造了一把“弯刀”。武器中最有名的是我哥的“火尖枪”,结实又好看,是长兵器。我常常幻想何时我有这么一把武器,因为我心底觉得这是“主角”才有的配置。

敌人是隔壁组的“小川”,奈何跟我名字一样,所以我偶尔有错觉,那是在打我兄弟。因他平时“作恶多端”,便成了我们讨伐的主要对象。帮派这个东西,没有敌对势力就好像没了存在感,算小川倒霉。

我们的宗旨很简单,打他。但由于我们是“正义之师”,以多欺少,为我们所不耻。就造成我们一堆人站在那里,看着自个人一对一的跟“邪恶势力”单挑的局面。我们有自己的谋士,每一场对决,都会有所策略。如果这次是摔跤,那就挑个摔跤最好的帮派成员搞他,倘若搞不赢,大家就群殴他,所以常常小川哭着回家。

不过我还是挺钦佩他,因为我们每次到山坡约架,他都准时赶到。哪怕农活比较忙的季节。那次约架时,在一片荒废的山坡地里谈好了摔跤。我们派出摔跤小能手向毛儿,此人虽然瘦条,但身手矫健。一上来就腾空而起,抱住小川,滚了几个山坡,后因体型与力量上颇有吃亏架势。见状,豪杰便飞跃一脚,将小川踢开,嗷嗷大哭。

小川跑下山坡,狼狈回家找奶奶。谁料哭声太多浩大,引发了他奶奶的不满。便破口大骂,我们这群“乌龟王八蛋”。豪杰因此声名鹊起,奠定了在帮派的地位。

他时常在与我们切磋武艺时,把自己想象即将爆发小宇宙的圣斗士。他握住胸口,半跪在地,表情狰狞,就像是一个英雄,牺牲前的不屈不饶,让我深受感动。

我觉得这是英雄才有的行为,我很崇拜他。他时常和我哥“议事”,他们是我们帮派的主要领袖,或者说除了我帮派的成员都是领袖。因为我才是一直都跟着他们屁股后面的小喽啰。

后来小学毕业,帮派解散。豪杰跟着他妈去了沿海城市,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在他的葬礼上。他是去海边游泳淹死的,我常常想到那个画面,望着茫茫大海,他一跃而进,头也不回,消失在这个世界。尸体捞了好几天,找到些衣物。

这是真实的故事,我们在那个小的年纪,在那片土地上扎根留下自己的痕迹。如果离去,就剩个背影在脑海里偶尔翻腾。

如果我对他讲,我认识了什么,见到了什么,成为了什么。

他很有可能是我讲,世界这么小,谁都别装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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