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北方人,却很少吃牛肉面,相对于已名传大江南北的兰州牛肉拉面来说,我更喜欢炒面,肉夹馍等北方食物,对于牛肉面,我相信我们一家人都对其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里就要讲个故事。
记得那年冬天,我们从更北的新疆举家迁往老家甘肃西部的一个小城,老爸带着我们经历了漫长的车马劳顿终于到达那个小县城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一切都显得苍白,天空中浮着的太阳,云层,建筑都是苍白的,我们站在久违的故乡的街头,有些不安,而老爸则非常激动,因为他已经有整整十年没有回来了,离开的十年中他经历了自己动荡的青春,已经从一个青春少年长成了一个拖家带口的成年男人,虽然岁月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变迁的痕迹,但他还是在火车站的洗水间照着镜子将胡子刮干净,掩不住的喜悦笑容浮在他的嘴角。
北方的冬天空气干冷,我们在街上溜达了一圈,爸爸一直在高兴地讲这个县城过去的情景,夹杂着他过去的生活,走过得路口我知道了他曾经骑着自行车赶去学校,路过一栋高楼,他又告诉我们这里曾经是个露天的溜冰场,他曾和他的哥们们在这里教那些羞涩的姑娘们溜冰,而妈妈一直沉默着,听爸爸讲话,放佛对未来有着隐约的担忧。晃了一圈,我们终于来到以前的老房子面前,房子并无因时间的变迁而有所改观,反而在苍白的气氛中显得更加破旧,院子的围墙已经摇摇欲坠,用一根木头勉强支撑着,院子里坐着一个正在忙碌的老人,蓝色的中山装已经旧到泛白,黑色的布鞋,帽子边露出的头发已经显得花白,他听到响动就起身走过来,背佝偻得像虾一样,他表情跟爸爸一样喜悦,不停拿粗糙的手搓着我和弟弟的手,不停念着回来了,回来了.....
但有人却并不欢迎我们回来,就是爸爸的弟弟,以及他的妻子,他们脸色并不好,冷淡地把我们带到旁边一间客房里面,告诉我们可以暂时住这里,房间里没有生火,又背光,冷得可怕,妈妈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爸爸已经忙成一团,他生火,烧水,床上铺电热毯,一顿忙碌下来已经是晚饭时间,弟弟已经冻得鼻涕直流了,但幼小的他似乎已经读懂了父母眼中的无奈,很懂事地没有哭闹。
天色渐渐暗下来,叔叔并没有准备我们的晚饭,他们已经在爸爸忙碌的时候早早吃完锁好门出去了。于是我们只能出门,爸爸妈妈都没有心思吃饭,于是带我们到附近街上的牛肉面馆里面,给我和弟弟各自点了一碗面,那天我一点胃口都没有,看着一碗油腻腻的面条一口都吃不下,后来在妈妈的要求下才勉强吃了几口。弟弟似乎真的饿了,全部吃完还加了一个鸡蛋,爸爸妈妈什么都没吃,坐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我们姐弟吃。
后来的日子也就像那碗油腻腻的牛肉面一样,并没有因为我们的期待而变得热辣清香起来,反而渐渐冷掉了,从那以后,我们一家很少吃牛肉面,或许是不想再想起那段心酸的往事吧,以至于后来来南方工作时,同事一脸期待地问我正宗的牛肉面是不是特好吃的时候,我总不能适时地将它夸大地描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