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1992年12月12日12点12分,五代单传,在得知生下了我的时候,我的父亲坐在产房外面呵呵直乐,心中激动不已,想着陈家终于有后了。
而闻讯赶来的爷爷在门外看到我后掐指一算,顿时失声痛哭起来,捶胸顿足的骂老天无眼,成心想让陈家绝后呢。
我的父亲看爷爷这样,于是连忙安慰他说这是喜事,您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怎么就哭上了呢?可是个大胖小子啊。
爷爷大喝一声,反手就给了我爸一记爆栗怒声骂我父亲:你懂个屁,这娃养不大啊!
父亲脸色一变说您怎么就不盼着您孙子点好呢,怎么养不大了?
只不过,当时爷爷没有多说,反而火急火燎的跑了回去,将父亲、母亲及嗷嗷待乳的我留在了医院里边。
据父亲回忆说,当时这事他都没太在意,因为在他印象之中爷爷一直是个古怪孤僻的老头,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偏偏要在后山搭了个破草棚独居,要不是因为我的出生,父亲都有快两年时间没见过爷爷了。
等到我母亲产后恢复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搬回家去的时候,爷爷却又突然跑到了医院,说什么也不让母亲出院,还说什么时辰未到,如果一定要出院的话除非他死了才行。
我父亲听爷爷这样说气得暴跳如雷,但可惜爷爷终究是长辈,父亲执拗不过,最后只好又在医院待了几天。
直到我出生第十二的天的时候,爷爷又火急火燎的跑来,二话不说让母亲立马出院,还说今天是吉日,错过这一天就得再等半年。
虽然父亲母亲不知道爷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想着早该出院了,于是依着爷爷办了出院手续。
可是,等父亲母亲回到家一看,只见院子角落里早挖好了一个坑,旁边放着一个小木匣子和一棵爷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槐树。
母亲才看了一眼顿时就晕了过去,而父亲则在院子里气得直跳着,要不是因为爷爷是他亲生父亲的话,只怕还真保不齐会动手打人了。
原来,那盒子不做别的用,就是用来埋葬早年夭折的孩子的,我家五代单传,不用说,肯定是用来装我的了。
至于那棵树,按照我们那的习俗,就是专门用来在夭折孩子坟头种下的。
也不怪我父亲暴跳如雷了,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不会善罢甘休。
可惜的是,回到家之后的爷爷看都不看父亲母亲,一个人抱着我坐在院子里面等着,直到中午十二点十二分骄阳当头的时候爷爷毫不犹豫的将我放到了木盒子里面,然后二话不说将我埋了进去。
父亲本想阻拦,但爷爷却二话不说拿起了一把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说你要是敢拦我,我们陈家就会在今天少两条人命,一条是我的,一条是你儿子的。
父亲气得当场吐了两口血,最后一甩手扶着我母亲进了房。
虽然父亲扶着我母亲回了房,却实在放心不下我,于是扒在窗口看着独自在院子里面忙活的爷爷,看到他将我埋在了坟堆里,然后默默的又在坟堆上头种上了那颗槐树,之后便独自一人拿着把菜刀坐在我的坟旁,如同一个护崽的母猫一般,谁赶靠近半分便会毫不犹豫的亮出手中的刀刃,哪怕是父亲到旁边也不例外。
父亲看着这一切,心如死灰,没想到这大喜的事在爷爷的搅合之下眨眼间变成了悲事,恨得牙根直痒痒,但是,他却实在没有好的办法,只好在一旁好言相劝着我的母亲。
其实,父亲对爷爷这样完全没辙是有原因的,只因为在我奶奶在生下我父亲之后就撒手人寰,留下了爷爷和嗷嗷待乳的父亲,也就是说,我的父亲是爷爷这么多年来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虽然因为爷爷的性格两父子交流不多,但其实感情比谁都深。
据我父亲说,当时他看着爷爷做这些完全违背常理的事连死的心都有了,但是,他实在舍不得就这么撇下我母亲一人,又暗地里觉得爷爷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因而也只好奈着性子等着。
而爷爷就这么独身一人不吃不喝的在我小坟旁守了十二个时辰,也就是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十二分的时候,天空突然发生异变,只见原先还碧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如同崩塌了一般,才一眨眼的功夫便黑了下来,尤其是我们家这小院,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父亲担心爷爷安危,想着既然事已至此,那再多追究也是无用,于是撇开我母亲下了楼,可是,等到他下楼一看,发现院子里面竟然阴风肆虐,刮得院里沙尘弥漫,连摆放在院子里的桌椅板凳都被卷得飞到了半空,但奇怪的是,我坟头那棵才种下一天时间的小槐树竟然在这阴风之中纹丝不动,像是扎根千年的老榕树一般。
爷爷独身一人岿然如山般的立在院子中间,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但因为风声过大,却听得不甚清晰。
父亲想要过去,却发现身体竟然好像被冻结了一般,再也迈不动半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飓风之中那个如同山岳般的身影。
这阵飓风刮了一天一夜,父亲最后终于不堪重负晕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爷爷正在挖我的小坟,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如释重负的样子。
父亲一看如此,顾不得自己此时同样虚弱不堪,跑过去用手刨了起来。
等到将我挖出来后,父亲定睛一看,发现我虽然被埋了足足两天两夜,但却依然有着极其微弱的呼吸,不由得大喜过望,也不管爷爷,乐呵呵的抱着我上了楼准备给我母亲看。
只不过,等到我父亲上楼之后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母亲早已没了呼吸,安静如同睡着一般的躺在床上,身体早已冰凉。
父亲哀嚎一声,瞬间将所有的愤怒全都释放出来,朝着正踉跄上楼的爷爷踹了一脚,直接将他又踹下了楼。
“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是父亲最后一次对他说话。
爷爷对于父亲这番举动和言语没有半点不满,反而哈哈大笑说:“终于成了,含笑九泉矣!”
爷爷说完这话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父亲一面带着我,又一面料理了母亲的丧事,总算熬了过来。
只不过,从那之后,爷爷真的再没出现,直到我十二岁生日的时候。
我清楚的记得,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我还有个爷爷,当时的他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棉袄,上面沾满了油污和泥垢,花白的胡须脏兮兮的,有一部分还凌乱的贴在脸上,脸上一道道夹得住纸的皱纹像是皴裂了的黄土地一般,看上去说不出的可怜。
我一脸懵懂的看着他,感觉陌生而又熟悉,于是问父亲他是谁?
父亲没有出声,冷冷的看了爷爷一眼,淡淡的道:“不认识!”
我很清楚的记得,在我父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爷爷那原本就苍白得可怕的脸更是苍白得发青,不过,他没和父亲说什么,只是讪讪的笑了笑走到我的身旁,摸着我的头道说:“咱家娃子都这么大了?”
虽然当时我有点怕他,但是不知怎么的,我看到他就有一种亲切感,只不过因为看到一旁的父亲虎着脸,于是低下头埋头吃饭。
等到吃完饭后,爷爷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大包红红绿绿的糖放在我的面前,笑眯眯的道:“娃,今天是你生日,爷爷给你带来的。”
我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那一大包糖,心里非常想要,但是因为父亲没有出声,我只得一脸渴望的看着他,等着他批准。
只见父亲重重的将碗筷往桌上一放,脸色非常难看,两眼通红的坐了半天,最后才低沉的说了句:“给你你就拿着吧!”
听到父亲的话之后,我这才如蒙大赦,立马将那一大包糖收了起来。
只不过,等我转身回到饭桌旁边的时候,父亲却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爷爷一个人在那里,我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却没有多想,和爷爷在那里聊了一会,之后爷爷就带着我四处游玩,买了不少好吃的好玩的。
其实,当时我就想了,这是哪里来的老爷爷,为什么会对不这么好呢?
只不过,我的父亲没有说,当时爷爷也没有告诉我,我只是依着这一股懵懂的亲切感跟着他玩了一天。
等到天黑快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父亲正冷着脸坐在堂屋里等着我回来,桌上摆着三套碗筷,我一看顿时高兴得要命,看来这亲切和蔼的爷爷会在我们家里吃饭啊。
可惜的是,在吃饭的时候父亲一直没有出声,绷着个脸,害得我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得一个劲的在旁边扒饭,爷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眯眯的不停给我夹菜,让我多吃点。
等到晚上天黑了的时候,爷爷还没离开,父亲很早就让我上了床睡觉,而且,我这一天也是累得很了,才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半夜的时候,我被一阵呼啦啦的巨大声响惊醒,一个激灵睁眼一看,只见父亲正坐在我床旁边,一脸紧张的打量着窗外。
我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只见外面漆黑一片,一阵接一阵的飓风咆哮声传来,有由史前怪兽一般,甚至连窗户上面的玻璃都被吹得啪啪直响,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似的。
我吓得慑慑发抖,一把窝在父亲的怀里,颤巍巍的眯起眼睛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外。
也不知道这阵飓风持续了多久,我只听到窗外传来一声苍老的咆哮:“四印太岁,这第二印,就让爷爷为你受了!”
话音一落,窗外飓风瞬间偃旗息鼓,恢复如初,好像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个梦一般。
我抬起头看了看父亲,只见他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抱紧了我,宽大的胸怀裹得我微微有些窒息。
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父亲才抱着我来到了院子外面,只见我家的那个小院满目疮痍,像是被几十头野猪拱过了一般,而爷爷则衣裳褴褛的倒在泥堆之中,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串木头雕刻成的手链。
这条手链木质花白,四颗眼珠大小的圆珠,中间以细密而柔韧的树枝连接,看上去上新雕刻而成的,摸上去凉凉的特别舒服,而那颗被爷爷栽在院子里的槐树已然不知所踪,想来应该是爷爷把它拿来雕这串手链了。
“小凡,这是爷爷,叫他一声吧”,父亲看着倒在地上的爷爷,惨然跪下,低着头对我说。
这是我十二年来第一次听说自己还有个爷爷,虽然木讷的叫了声爷爷,但是,对于这个仅仅与自己相处了一天的和蔼老人的离世我却没有太多悲伤,只是呆呆的按照父亲的要求跪在旁边,愣愣的看着父亲跪着轻轻整理着爷爷那凌乱的花白须发。
在料理爷爷身后事的时候,父亲整整三天三夜长跪不起,不吃不喝,而我则如同一个木偶一般的按照长辈们的要求做着一切一个孙儿应该做的所有事情。
从那以后,这个只在我生命里出现了一天的老人再次烟消云散,随着我的求学之路几乎完全遗忘在了记忆之中。
眨眼间已过去了近十二年,如今的我已经大学毕业,在SZ这一座繁华的大都市一个小型房产中介公司做业务员。
明天就是我二十四岁生日了,我木然的处理完手中工作,再将门店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之后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我摇了摇头,无奈一笑,关上店门后转身出了门。
街上万籁俱寂,人烟少得可怜,只有孤零零的街灯和时长时短的影子伴着我。
“啪嗒,啪嗒”,清晰的脚步声传得远远的,如同钟摆,规律而且清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街角那边隐约传来一阵阵歌声,我定睛一看,只见三个人正端着个点了蜡烛的生日蛋糕走了过来,同时笑眯眯的看着我这边。
我回头一看,空无一人,不由得嘿嘿一笑,怎么感觉这几人像是在给我过生日呢,不过,哥的生日可不是今天,而是明天哈!
眼看着这几人越走越近,我不由得探头看去,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只见这几人手中端着的哪里是什么蛋糕,根本就是一个大碗装着的米,上面插着两根粗壮的白蜡烛,看得人渗得慌。
而且,不知道是我眼睛的问题还是现在光线不太明亮的缘故,这几人低着头,面目不甚清淅,看上去糢糢糊糊的,而且生日快乐这首歌也被他们唱得凄凄婉婉,像哀乐一般。
我暗道一声晦气,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加快了脚步想着快点走开算球,哪知道就在我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啪”的一声巨响传来,这几人端着的大碗竟然直接掉在了地上,顿时米粒四溅,白花花的一片,像是满地的纸钱一般。
特么的,我顿时身体一抽,差点连魂都吓得飞了出去,瞪了这几人一眼飞快的奔了出去。
我一路狂奔,大口的呼吸着微凉而且干燥的空气,因为常年没怎么运动的缘故才跑出一段就感觉胸口灼得生疼,于是缓缓放慢了脚步。
而就在这时,一阵刺眼的灯光迎面照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发动机的轰鸣,看来又是那帮太子党了,每天没什么鸟事做就在这飙车。
于是我本能的向着马路牙子上走去,哪知才刚迈出几步便听到一阵尖锐的刹车声传来,我咬了咬牙,本能的往着路边一扑,顿时感觉身体一轻,好似缓缓飘起来了一般,喘了几口粗气看着越行越远的豪车,骂骂咧咧了半天这才整了整沾满了尘土的衣服。
但就在这时,我眼睛一瞟,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旁竟然一动不动的躺着一个人,看那体形还和我有几分相似,于是我壮起胆向那人走去。
然而才刚走近一些,顿时一种古怪的感觉浮现心头,还真是奇了,这家伙竟然装着和我一样的衣服,连身材都有点像。
我暗道晦气,心想着这不知道是哪家的醉猫,竟然就这么直挺挺的睡在马路牙子上,也不怕被车撞啊。
等到走近了这人之后,我猫着腰蹲了下来,借着模模糊糊的路灯灯光打量起这人来,然而这不看则已,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这家伙除了穿着和我一样之外,竟然连相貌都和我相似得出奇。
只不过,此时这家伙脸上血污一片,看得不甚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我连忙就要掏手机想着先报个警再说,哪知道掏了半天口袋里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我不由得心头突的一下,想着是不是刚才一跳把手机给颠了出来,于是起身想要去找手机,哪知道我才刚直起腰,就感觉被人大力推了一把,一个踉跄向着倒在地上那人扑了过去。
我还没来得及骂娘,便感觉眼前一黑,脑袋一懵,一阵迷糊之后只感觉全身一阵剧痛,倒吸了口冷气坐了起来。
我呆呆的坐在原地喘了半天气,这才抬起头来,模糊的路灯照得四周或明或暗,偶尔一阵夜风刮过,呼啦啦作响,有点像六七十年代老上海街角的感觉。
我稍稍活动了下手脚,虽然还是隐隐作痛,但行动自如却是不成问题的。
我蹒跚着向街道拐角我的租房走去,脑子迷糊得很,回头看了看之前那人躺的地方,只不过,此时那里空无一人,被无数双鞋底磨光了的街面发着森森清冷的寒光,我缩了缩脖子,也懒得管刚才那人哪里去了。
“太岁当头照,幽冥游魂飘。”
“四印太岁到,任尔因果消。”
凄凄婉婉的声音传来,像是男人的声音,又像女人声音,低沉,清淅,悠长,听得我脑门子陡然一震,这都大半夜了,念的哪门子诗啊!
都说生日当天怪事年年有,怎么今天物别多呢?这不是还没到我生日吗?
我打了个哆嗦,拿出手机一看。
有些晃眼的屏幕上赫然印出一串字符:2016年十二月十二日零点十二分!
我如遭雷击,二十四年前的这个时候不正是我出生的时候么?
此时此刻正是我出生之时!
我记得记得爷爷死的那一年,父亲后来偷偷告诉我,说我是什么四印太岁命,本来是不应该来到这世上的人,所以一生之中要经历四次生死大劫,每十二年一次,出生一次,十二岁时一次,每次为一印,过了可保十二年平安。
而今年,正是我人生之中第三印!
第一印,母亲死了。
第二印,爷爷死了。
第三印,会是谁呢?是我吗?
虽然自认为受过高等教育的我对这并不太信,但是,每十二年一次的怪事却由不得我不信,我打了个寒颤,不觉的加书了脚步。
“叮铛”一声清脆的铃声传来,是我手机收到短信的提示,我掏出手机一看,“我来了”三个血红大字赫然以一个从未出现的方式布满了整个屏幕,淅淅沥沥的像是下着血雨一般缓缓消失。
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凌晨冰冷的空气冻得我大脑发僵,我可以肯定,这种特异形式的短信还是我头一次收到。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疯了似的在手机之中再次翻找这刚刚出现的信息,但是,所有的一切却如同过眼云烟般再没半点痕迹,好像我刚才看到的根本就从未出现般。
说是不怕那是吹牛逼的,我分明听到自己牙关打颤发出的嘎崩脆响,或许是因为冷,也或许是因为怕。
翻找无果之后,我再也懒得管其它,一路小跑着朝自己的租房奔去。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街道上已然起了白蒙蒙一层雾气,好似刚打开的蒸笼一般,一股股蓊郁的雾气被发黄的路灯灯光染成了淡黄色,如同夕阳时分天边的云彩。
只不过,此时的我没有半分欣赏这等美景的心思,喘着粗气穿行过去,搅得淡黄的雾气一阵翻滚。
而就在时,我眼睛余光一撇,发现雾气之中模模糊糊出现了几道身影,我强压住心头恐惧,将手放在胸口,似乎想要按住那狂乱跳动的心脏一般。
顺着目光看去,我数了下,一个,两个,三个,竟然有三个人影踏着雾气一路穿行过来,肃穆,冷清,没有半点声音,像是漂浮着的幽灵一般。
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我不但没跑,反而定定的立在原地,想着看清在这凌晨时分出现在街道上的是什么人。
这三人穿着黝黑黝黑的长袍,高矮不齐,或胖或瘦,在雾气的遮掩下看得不甚清淅,不过,他们来势甚快,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定睛一看,只见为首的人却是一个女人,只见他面色苍白,在灯光的印照之下显得有些发青,面无表情的从我面前走过,身形有些臃肿,脚子略微有些大,两手直直的摆在身体两侧,脚步轻轻的挪动着,眼睛斜都没斜一下就从我身旁走了过去。
这时,第二个人的面容呈现在了我眼中,是个老人,也如同刚才那女人一般表情,花白胡须凌乱的挂在脸上,面色青紫。
只不过,看到他的时候我心中涌出一种古怪感觉,总觉得这老人有些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只不过,他走得很快,才一愣神的功夫就已从我眼前走了过去。
但是,当第三个人的面容出现在我眼中的时候,我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如同被人击了一记重锤般天旋地转,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这第三个人不是别人,他竟然是我的父亲!
他穿着一身多从未见过的黑袍,眼神呆滞,脸色同样青紫得可怕,对于我的呼喊没有半点反应,如同一个木偶一般的从我眼前飘过,像是根本不认识我一般。
“爸爸!”我大喊一声,伸手朝着他手一捞想将他拉住,但是,我却发现自己那只骤然伸出的手竟然直接穿透了父亲的身体,好像此时的他是雾气化成的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中骤然一寒,心想着难道这是我的幻觉?
但是,我管不了这么多,朝着父亲离去的背影追赶起来,只是,此时的雾气却如同粘稠的浆糊一般,每迈开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力气,才片刻功夫父亲已然越走越远,只留下一个孤单而又僵硬的背影。
我呆立在原地,回想着刚才的一幕,父亲他倒底怎么了,他为什么不理我,他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距离老家一千多公里的地方,他前面的两个人是谁?
然而,就在这时我脑海中灵光一现,出现了一个身穿破破烂烂灰袍,脸色苍老带着凄苦笑容拿着一包糖的老人。
我扑棱一下坐在地上,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老人是我这一生之中仅见过一面的爷爷!
爷爷不是去世了么?他怎么会和父亲在一起?
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想起了那走在最前面的女人,难道。。。。
虽然不敢去想,不想去想,但是我却瞬间明白过来,那个从未出现在我记忆之中的女人竟然是我已过世二十四年的母亲!
此时的我像是被抽空了的空气人偶一般瘫倒在地,泪水无声滂沱。
我终于明白,四印太岁命的我,这第三印,竟然是我的父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父亲用他的生命为我换回了下一个十二年!
但是我不甘心,我心中还有奢望,我一个激灵站起身来,颤抖着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听着听筒里传来的木讷而沉闷的“嘟嘟”声,心早就悬到了半空,期盼着那边会传来一声熟悉的“喂”。
然而,半分钟过去了,没有半点回音!
不知不觉间街上雾气已然散了,我探头四处张望起来,同时不住的回拔,想着无数个可能,安慰自己说或许父亲的电话放在了一边,或许父亲睡着了,或许父亲有事出去了。。。
但是,再多的安慰也压制不住我心中那股越发强烈的不安。
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奔命的往着繁华一些的地方奔去。
我要回去,我要看看父亲!
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愿望!
只不过,此时寂寥的街道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连一个多余的灯光都看不到。
但就在这时,我眼睛一亮,看到一辆车正远远驶来,我疯了似的直朝着那辆车冲过去,二话不说张开双手死死的拦在车子前面。
“嘎吱”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音传来,那辆车骤然停在了我的面前。
“找死啊?”司机气急败坏的怒骂声传来。
我没理会他,打量一番后心中狂喜,竟然是辆的士,死死的扒住他的车门:“师傅,我要去南岭村,HN的南岭村,你带我去,我给你钱!”
我二话不说掏出钱包和手机都扔给了司机,生怕他跑了,一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一脸愕然的看着我,应该是把我当成了神经病,但我没理会他,一把抓住他的方向盘道:“你不开我来开,快去吧,求你了,我要去见我父亲!”
“不去,这后面还有客人呢”,司机脸色古怪的看着我,指了指车子后座。
“你让他下车吧,我赔他钱”,说话间我又一把取下手上手表递给了司机。
“算了,正好我也有事要去趟南岭,一起吧”,一个平静的声音传来。
“什么?”司机听后大惊。
“把他的东西给他,车费算我的”,那个声音再次传来,“走吧!”
话音一落,一匝钞票从后座递了过来。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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