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相信爱情吗?”“信。”
经常有朋友这么问我,我也总是这么回答。
我并未收获真爱,但我知道,什么是爱。
爱是来自灵魂的选择,是无言的陪伴,是永恒的思念。
(一)
“从那广袤的国度
TA选择了一个人
从此用巨石封上了
感情的闸门”
他从部队回家探亲,同行的老乡战友一路上向他介绍自己的妹妹,尽管他一再强调自己已有女友,在老家等他。
战友先到家,两家的村子就隔一条河,于是战友硬拉他去见见妹妹,说,就见见,只当交个朋友。他很无奈,只得勉强同意,路上,他借口说,总的买点礼物吧,然后逃跑回家,真的是跑。
他,就是我的父亲。
多年前,他对爱情懵懂的我,讲起这段经过,依旧很坚定的说,不能见,一见就会出问题……当时,我并未理解其中深意,调侃说,不如见见。
多年后,由于工作原因,接触到各种破碎的感情和婚姻,终解其中深意。“灵魂选择自己的伴侣,然后将大门关闭”,很简单,很难。
(二)
“愿无言而依偎,
听落地的钟声,
滴滴答答的童年少年”
她六七岁时候到了他的家,他还是个婴孩模样,她照顾她,印象最深的是,她把他从屋里抱到院子里的树下,晒太阳。
她和他一起生活了近八十年,抚养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看着他们长大成人、离家求学、成家立业。她和他依旧守着初去时的那个小院,过着简单而朴素的生活。
她偶尔会对儿媳和孙辈们提起,公公的严厉,婆婆的苛刻,生活的艰辛,但她从未说过他的不是。
他在八十岁的时候,先她而去。在他的病榻前,八十几岁的她,白发苍苍、瘦瘦小小,依旧端茶倒水、寸步不离、悉心照顾。
她就是我的奶奶。
在爷爷的葬礼上,我从婶娘们嘴里听到她的故事,方知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童养媳,这一生好不容易,然后,兴奋地感叹到,这就是姐弟恋啊,好时髦,也好伟大……
我第一次认真的看她,她倚在门边,看院中的老树,满头银发,稍显落寞。“六七岁的女娃抱着两三岁的男娃,嬉笑玩耍……”我想,这应是她,看到的,树下的光景。
八十载携手相伴,两小无猜至白发终老,你说这不浪漫?
(三)
“爱情扶我上路
然后走开
让我一生怀念
怀念那一扶的长久
和一生的短暂”
她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婚礼上。他大她八岁,一米六几的身高,除了一双大眼,相貌平平,她一米七的身材,眉目清秀,肤色白皙,绝对是个美女。
嫁过去的时候,家徒四壁,他努力上进、在外打拼,她温柔贤惠,持家有道。
他和她共享着幸福,他让她衣食无忧,常带她去各地游玩,很是让人羡慕。他和她分担着痛苦,孕育数子均夭折,在“养儿防老”的年代,他说,有三个女儿足够。
他在外突发心脏病,骤然离去,她平静的接受现实,勇敢地承担一切,供养大女儿读大学,支援二女儿工作,抚养刚满八岁的小女儿成人。各种辛苦,她也不提再嫁。
她就是我的姥姥,那个八岁的小女儿,就是我的母亲。
我时常对着高挑的姥姥,艳慕地、惋惜地又夹着几分抱怨地感叹,为何嫁给姥爷那样长相和身高的人……她总笑着说,那个年代,见面就是结婚,你不懂……脸上洋溢着仿若新婚时的幸福,我的确不懂。
那年冬天,雪特大,天特冷,她安详地离去,按照风俗,落叶归根。我在外求学,未能送别。
据母亲回忆,在合葬的路上,村里略懂玄术的老人,急匆匆地赶来对她说,怎么还不赶紧下葬,你大(爹)都等着急了。我觉得难以置信,但我愿意相信。
白头偕老是太过奢侈的平凡,终未如愿。黄土三尺是跨越四十年的承诺和守候,是再也无法分离的永恒。
这是我熟悉的爱情的模样。
所以,你还问我,相信爱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