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追,追她追了多少年。我说这话,你不要不信,真的,不骗你,我从六岁时就开始追她,一直追到十九岁,才把她追到手。
但要搞清楚,只是吻了她一下,还没和她燕尔新婚,不过,离花好月圆百年好合也不远了,因为她曾经这样笑啐我一口说:“死相,我早就知道这辈子会被你缠住了。”
其实,说我六岁时就开始追她有些夸张,因为我还小,她虽然比我大四五岁,但也不是年龄很大的,因此,我们都在孩提时代,根本不能情窦初开,彼此脉脉含情地凝视更是青年男女的专利。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在一起玩过家家。我们村的一些年龄不是很大的人应该都记得,那时有一个叫卓小亚的男孩和一个叫做何若男的女孩打得火热,说他们是青梅竹马并不是空穴来风的事情。
我到现在对当年我既要当新郎又要当轿夫吹鼓手的事情已经印象很模糊了,更不记得她拿她母亲的红头巾当红盖头扮演新娘的情景,我只对一件事印象十分深刻,至今也没有忘记。
我们那时经常在她家房屋的西山玩,我家还在她家的东边呢。我家和她家的房子都是那种土木楼,这就是说墙是用那些土籍码成的,房中的木柱和木梁以及木椽子及楼梯全是木料造就的。
这种楼房的墙在我们南国边陲还是十分板扎的,因为土籍都是用那种粘性很强的红土夯实的,那可真是枪弹也打不进,风雨也剥蚀不了的。
我们这儿的城里的一些名人故居的墙也是土墙,有些都有百年历史了,至今仍然坚固如磐石一般地屹立在那里。
哦,扯远了,还说那次我和她在她家屋西山玩。她家房子的西山紧靠着州大河,这条州大河从城边一直延伸过来,也从我们村边流过。
我和她就在河边的水泥河堤上玩的时候,不知咋搞的把河边不远处的一株树上的野蜂窝碰到了,因为那株树虽然很古老,但它盘根错节虬枝盘旋的显得很低矮,一不小心就会惊动上边的主人。
结果是我们的童话故事惹得树上的土著民族勃然大发雷霆之怒,它们嗡嗡叫着像轰炸机似地对着我们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我虽然没有吓得屁滚尿流,但我这个人却整个地被它们像日本鬼子似的野蛮杀戮行径吓呆了,我也没听见她叫我快趴下的喊声,直到她跑上来一把抱住我滚到离那株树很远的地方,我才避开了野蜂们的致命袭击。
她抱着我泪眼汪汪地望着我,因为我的脸都被野蜂蜇伤了,很快我的脸就肿胀起来了。我后来被我们村里的一些孩童们戟指捧腹大笑时,我才知道我当时的相貌有多么滑稽难看。
然而,长着一副有着俊俏眉眼的瓜子脸的她并没有丟下我不管,而是她一把拉着我到她家用菜籽油往我脸上涂。
瞧她倒菜籽油的那个狠劲,恨不得把她家油壶里的菜籽油全部倒掉似的,可见她那个时候只知道赶紧把我脸上的野蜂螫伤治好,至于她家因此会损失掉好多菜籽油,她是丝毫也不心痛的。
我的脸上的螫伤好了后,她一放学还是不断地来看我。我问她那次为什么没被野蜂螫伤时,她显得很不好意思,她忸怩了半天才告诉我她当时躲在州大河河堤边的水泥脚踏梯码头上。
但塞翁失马安知祸福,自从我被野蜂螫伤后,她对我好得不得了,就是我以后去到城里的州小学读书时,她已经上到五年级了,她还常常等着我一块放学回家去。
二
等到她到市四中去上初中时,也不知咋搞的,她不大到州一小来接我了。
由于我跟她一样,都是城郊冯家村人,我跟她上学都不像城里的孩子,他们都有大人接送,我们没有,我们的父母为了讨生活还是很忙的,一时顾不到我们,这也是我一直没有怨恨父母亲心硬如铁的缘故。
但我却会怨恨她,她以为她是谁,读了个中学就了不起了,就不理睬我了。我再次见到她时就哭着骂她没良心,不像个姐姐,以后她不来接我,我就不跟她玩了。
她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她不住地向我道歉,还说都是她的不是,她不应该把她的弟弟丟下不管,以后她定会雷打不动地来接我一块儿回家。
那时我和她都还没有自行车,我们是靠用脚板丈量马路回家的,我们中午放学后是不回去的,都是在学校附近的快餐馆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