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卧在窗前,看着日影从东至西,感受着天光从暗到明,再从明到暗,黄昏越来越模糊,在夜色阑珊处,城市的灯火一盏一盏的开放在墨般渲开的夜色里。
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已在床上躺了有几日了,只记得在梦与醒的交替中,晨与昏在我窗前错落有致的踱着不急不徐的叫做岁月的步子。
记不清这场病是怎么得来的,只记得那场雨,白茫茫带了夏雨的凌厉与狂躁劈头盖脸而来,似乎是好几天前了吧?我在夏日的午后突遇一场没来由的急雨,毫无防备的来,匆匆忙忙而去,却留给我这场去如抽丝般的风寒。
天,总是不肯放晴。刚刚,这里又下过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夏日里的燠热与粘稠几乎被洗涤一空,有冰凉的寒意直从敞开的窗口灌进来。一些不肯离去的风,吹开了我心里捆绑往事叫做流年的结,纠结缠绕的往昔,如我此刻一头临风舞动的头发,狂飞乱舞。
都说梦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殊不知这病中的日子也是粘稠而绵长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弱不禁风了?想那在风雨中嘻嘻哈哈一笑而过的狂放与肆意仿佛也就是昨天的事情,怎么一转眼,岁月便已悄然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受不起一场急雨的袭击。甚至精神也在这伤寒的身体里倍感孤单和脆弱。
记忆象雨后天地间一层薄薄的淡雾,如织如烟,若隐若无,却紧紧粘住我的时醒时睡的思绪,湿了一些早已失水的空间。象泡开的杭菊,苦涩而清香,一朵一朵开在杯子里,花瓣似的一片一片呈现在脑海里。
流年似水,汤汤无声,在岁月的河床里无声而过。一些以为早已遗忘的事件却总是会在一些出奇不意的时候被旋出水面,虽然失却了故事的基本脉络,只浮现一些经久不衰的磨人的细节。
骇然中,惊觉镜中被记忆衰老的容颜,却无论如何也记不得这如水般的日子是怎样的从指缝滑过的。只知道它一点一点,循着不可预知的河床,从温暖到微爽,从微凉到冷清,滴落的时候,指尖冰凉。
越来越多的在午夜里惊醒,再无睡意,耳朵极其敏锐,听着窗外的风淡淡的掠过每一个角落,那些不染烟火尘埃的日子,便一个一个从无声的梦境中随风溢出来,碎了我的清梦,让我将自已迷失在那风轻云淡的岁月深处。
我在冷寂青涩的年岁里遇见你,以为可以伴你到生命的尽头。与你相关的记忆总是带着初冬的清冽与微凉,弥漫着一些若有若无沁人心腹的幽香,不浓不烈,随风起伏。
似乎,所有的回忆总是伴着寂夜无人时的空旷,所有的悲伤都会留下有一些诱人的快乐的线索。遗憾的苦涩,总也会伴着一处完美的角落,这些快乐和散发着幽香的美丽,以为早已忘忆,却总是会在岁月的河流留下一方缺口,让我在一些午夜梦回的时候蓦然坠落,眼底是一片绝美的潋滟月光。
我曾经对你说过爱情象烟花,在绽放的时候便是凋零的时候,在黑夜幽冷的夜空,绽放别人眼里满目的灿烂,然后留下燃烧后的灰烬,最后消失不见。
你总是会驳我,说爱情无非就是烟火红尘中的彼此包容和相互适应。爱是放在心底的不是放在嘴边的,我当即笑笑,未置可否,因为我并不喜欢一切不够温度的东西,我怕冷,这是天生的,我热爱燃烧,却往往被你嘲笑成年少的轻狂,你忽略了,我是一个贪恋温度的女子,你忘了,你阳光般的笑容及那离太阳最近的温暖是我最初的原因。
时间积累慢慢破碎的灵魂,却也让它习惯了某一个人的存在。
在一些静静的夜里,黑暗把我的脚步甚至呼吸一起销去,我早已习惯了没有自已,却不习惯没有你,有你与没有你,都有一种声音擂进骨髓——是疼痛。没有你,会孤单得疼,有了你,却又是一场相顾两无言的酸楚。那根电话线,早已染上了些许在阳光中飞舞的落尘。
在一些久远的流年里,那最初的日子像玉兰花一样,洁白而芬芳,那带着花香的清晨水滴般清澈透亮,每日的早晨你推开窗的刹那,金色的太阳会将你整个人镀上一层茸茸的金粉,炫目而温暖。眯着眼睛偷偷的瞧你,温暖,那么真切而触手可得。那时候,我告诉自已:多么好,我可以不再惧怕那长夜无人时凄寒,可以不用再惧怕那无边无涯的等待。。。
时间是无涯的,谁也无法预料在时间的尽头谁会陪在我们身边。因为生命总有太多太多的不可预知。也许一个转身,一个错失,一个毫不经意的回首,我们便会掉进命运的陷阱,永不翻身。可是当年的那人,在流转的时光中,你是否还会在我每次转首的地方永远高擎那一轮最干净最明媚最够温度的太阳?
梦里梦外,一些石落湖泊过后的涟漪,水波一圈一圈的散开,扩大,渐弱,直到消失无踪,再也找不到一丝风浪的痕迹。湖面,镜般平静。
恍惚之中,写下这些自已并不喜欢的太过抽象的文字,讨厌它的似是而非,却无疑是我此刻最真实的呓语。
*西楼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