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月亮在沉默中悄悄的爬上枝头，月光照到黄土高原上的沟沟壑壑，使得原本就千奇百怪的黄土沟，就像是千万恶魔从地底涌出来一样，让人心底不禁打着恶寒。

藏在小麦垛中的张永忠和蔡秀香，相互对视一眼，轻轻地从里边爬出来，静静地夜晚，只能听偶尔传来村子里的狗叫，和山里边的虫鸣，再就是两人，粗重的呼吸，他们悄悄地沿着崎岖的麦田边上的小路，弯着腰，找自家的胡麻地。

到了，自家的地，他们又四下看看了看，被月光照的通明的来地里的小路。然后弯下腰，开始拔胡麻，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地夜里听得格外明显，两人拔一会，停一下，静静地听听，有没有人来这里，再拔，这样拔会，停会，月亮已经向着西边倾斜了。

这时他们明显的慢了下来。本来他们今天白天，已经忙活了一天了，再者，蔡秀香生完孩子，还不到三个月，身子还虚，但是因为农活多的缘故，在生完三女儿还没有10天，就下地干活，直到现在还没有好好歇歇。忙活到大半夜，早已经是体力超支，眼看都快晕死过去了。

张永志看到蔡秀香在不停的打摆子，忙上去，扶了一把，知道干不下去了。慢慢地将蔡秀香扶着坐下，他则忙着把已经拔好的胡麻，规整到一起。再回到蔡秀香身边，蔡秀香这会刚缓过气来，又忙挣扎着起来，干活。

“算了吧，今天我们先到，小麦垛里睡下，明天再说”。

蔡秀香苦笑一声。

两人又悄悄地按原来的路，回到草垛，还好是夏天，天不太冷，张永忠将自己的一件外套，脱下来，铺到两人的身下，说是外套，其实就是一边打了好多补丁的薄衣，里边有一件，松松散散的，一看就是穿了好多年的汗衫，这时因为干活出了好多的汗，紧紧地贴在胸前，张永忠先看着蔡秀香躺下，也扯了扯，胸前紧贴的汗衫，紧挨着蔡秀香躺下。

4

蔡秀香，在地里干着活，可是干着干着，自己实在是又饿又渴，实在干不动了，无奈的张望着四周，这时已经到了晌午的时候，地里干活的人，都回家了，没有什么人。突然，她看见，远处有一片绿地，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片萝卜地，放下手里的工具，缓缓地走向那片萝卜地，到地里一看，好大的一片萝卜地啊，大一点的萝卜，已经快要冲破地面，露出来的部分，就像是小孩子的脑袋，懵懂的望着这片陌生的世界，等待着人来带他离去。

蔡秀香痴呆的望着这些个小脑袋，手不由自主的伸向萝卜头，轻轻地拔了一下，结果就是这么轻轻地一下，竟然就拔了出来，好像魔症了一般，她的手又伸向了另外一个，这样连续拔了三个，忽然一声大喝，惊的蔡秀香，原地蹦了起来，也不管声音的来源，看着下山的路，抱紧三个萝卜，狂奔起来，虽然被吓的厉害，但是她并没有，一点的放松手中的萝卜，反而抱得更紧。

跑着跑着，突然觉得身后有人，她本能的回了一下头，原来是领村的王氏，她也抱着三个萝卜，可是她被猛然的声音吓得不轻，浑浑噩噩的奔跑中，两个萝卜竟然脱离了他的怀抱，翻滚到地上，顺着坡，直接掉到了悬崖下。疼的她都快要魔症了。

蔡秀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又紧了紧怀里的萝卜，在前边继续跑着。直到回到家中，一颗碰碰乱跳的心才平静下来。再看怀中的三个萝卜，突然间却变了模样，变得越来越像她的三个女儿，她死命地睁大眼睛，仔细再瞧，是她的三个女儿没错。可是女儿怎么是萝卜变得？不，怎么萝卜变成了自己的女儿？

她自己彻底的糊涂了，嘴里反复念叨着，萝卜，女儿萝卜女儿。。。。。。

5

张永忠，本是睡觉就轻，再加上是在外边，边上睡着自己的媳妇，睡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着，还是没睡着，隐隐约约听见，自己的耳边传来萝卜，女儿，萝卜的，缓缓的睁开眼睛，仔细听了一下，是萝卜，女儿，怎么就说上梦话了呢？张永忠狐疑的看着蔡秀香。

天边已经渐渐泛白，虽然也就四五点的样子，但是夏天这边的天气亮的格外的早。因为要早点回去，看下家里的情况，所以张永忠，轻轻地推了，一下蔡秀香，蔡秀香似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猛地惊起，口里还大喊着女儿。

“你没事吧？“

张永忠轻轻地拍了一下蔡秀香。

“啊？“

“。。。。。。天快亮了，我先回去看看家里边，你在这等会，我一会就上来。”

张永忠见蔡秀香只是睡迷糊了，也就放下心，一边起身一边说道。

“。。。。。。”

张永忠也不等蔡秀香回答，四下望了望，快步朝着家里走去。

蔡秀香，整个人还沉侵在她的梦里边，但是看到丈夫起身走去，也摇摇晃晃的跟着走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女儿萝卜。

虽然已经是盛夏，但是清晨还是很凉爽的。丝丝清风吹在蔡秀香的脸上，让她逐渐的清醒，她使劲地在自己的脸上用手搓了搓。这才知道原来是梦，但是这梦是在太清晰了，就像是真真发生的事情一样，现在回想起来，梦里的没见东西，人，都是那么的清楚。

看了一下前边，渐渐模糊的丈夫的身影，又想着家里的情况，她不由得加紧了步伐。边走，心里边想到。

三个萝卜，是自己的三个女儿，那。。。。。。王氏的三个萝卜。。。。。。，可是，王氏只有一个女儿呀。。。。。。不对，王氏有三个女儿的原本，可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其中两个孩子夭折了。。。。。。啊，梦里边，王氏掉了两个萝卜。。。。。。不会吧，这个梦。。。。。。

蔡秀香，好像发现了什么真理似的，望了望已经渐渐明朗的天空，做祈祷状。整个人好像轻松了一样，快步的朝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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