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我们顶楼是不是住了一个叫‘林海’的人。”
01
突如其来的大雨刻意地打湿了你的脸,小霞裹挟着一丝寒意跑回了家。打开门,迎面扑来阵阵温热,还有煮咖啡的香气。
抬眼的瞬间,小霞看见了一个男人。男人穿着浅蓝色“T恤”,正在看书。小霞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急忙用手捂住嘴巴,努力压低着声响。男人回首看见被雨水打湿的小霞,便起身走进盥洗室,拿了条白色的毛巾,递给小霞,“回来了,擦一下头发,我去给你倒杯热咖啡,别感冒了!”
小霞顿时脸颊绯红,接过毛巾,不敢看男人的脸。只是低头执拗地问着“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
男人拿着热咖啡,准备递给小霞。六神无主的小霞手一滑,马克杯摔断了柄,咖啡也洒了一地。
小霞忙不迭地表示歉意,男人说了好几遍“没关系”。低头拾杯的男人说:“我叫林海,住在顶楼,很高兴认识你。”
02
雨过初霁,吹起了夏日的微风,拨动淡黄色的窗帘。小霞上班的时候,匆忙间还是看见客厅桌子上花瓶里插着一朵白色的桔梗花,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下班回来,看见林海又捧着一本书在看。小霞蹑手蹑脚地,走过客厅,想要进入自己的房间。林海闷声不响地突然一语:“回来了,水温给你调好了,洗个温水澡吧,上一天班,很累吧。”
小霞止住了步子,觉得这个人很奇怪,非亲非故,搞得跟很熟的样子。一来又觉得林海如此亲昵的话语,有冒犯自己的感觉。她胀红着脸,不带好气地说道:“我们认识吗?你这样很不礼貌诶。”
林海像没事人一般,微笑着看着小霞,“有人对你好,你也介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还是那么咄咄逼人,我们认识过,你忘了吗?”
小霞一惊,抬起头,目光投向林海,只是,这个男人的脸很模糊,怎么也看不清。
03
“我们认识过。”有个声音一直在小霞耳边环绕。
小霞抱着枕头趴在床上发呆,房门被反锁,床头柜也被挪到了门口。天花板时常发出弹珠滚动的声音,每一次“哒哒”清脆的滚动声,像要溜进她的心里。
楼上,突然又是一阵喧响,像是书本跌落的声音,又好像是衣服落地的声音。小霞鼓圆了眼,撇嘴从嘴缝里吹出一口气,吹动着额头的一绺头发。一股脑起身挪开了床头柜,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走上楼梯。一步,二步,小霞的眼界突然变得明亮起来。顶楼房间的门是敞开着的,夏风不尽地吹动着白色的窗帘。
小霞瞅了瞅房间,发现没有人,便径直走到里面。房间里有很多的书,窗台前的书桌上摆着一束白色桔梗花,一本徐志摩的《爱眉小札》摊在桌子上,这一页正好写着这么一段话:但我不在时你依旧有你的生活,并不是怎样的过不去;我在你当然更高兴,但我所最要知道的是,眉呀,我是否你“完全的必要”,我是否能给你一些世上在没有第二人能给你东西,是否在我的爱你的爱里得到了一生最圆满,最无遗憾的满足?
“喜欢吗?”林海的声音在小霞的耳边响起。
小霞一惊,侧脸看向了林海的脸。她怔怔地吃惊地看着着张脸,看清之后,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的四肢开始松软,她想要伸手去触碰林海,却在快要碰到的那刻,昏睡过去。
04
林海啸啸,我想做林海里的一只野鹿,日出日落,隐没其中。
“鹿小霞,你这么急着是要去林海吗?”
“胡莱,我要去上课了,你快点。”
“鹿小霞,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活成我的样子;我可以确定,没有你,我会活成你的样子。”
“胡莱,你去改身份证吧,我喜欢‘林海’这个名字”
“鹿小霞,你想嫁一个怎样的人,是不是要很有钱,有车,有房。”
“胡莱,我不需要那么多。我想去自己喜欢的城市工作,和自己喜欢的人住在一起;我下班的时候他煮好咖啡,调好洗澡水温,给我一个稳妥的拥抱,我就知足了。”
“鹿小霞,你好矫情呀!你这么不现实,以后会吃亏的。”
“吃亏,就吃亏,我喜欢。胡莱,你答应在夏天送我白色桔梗花,你别忘了。”
05
小霞,清醒过来的时候,眼角含着一丝泪。她发现自己抱着枕头躺在床上,立马起身,奔向顶楼。
顶楼的房门被锁着,小霞敲了几下门,没人响应。便拧开房门,一口陈旧发霉的气味迎面扑来,窗户锁着,窗帘敞开,空无一物的房间,只有一张书桌和空空如也的衣柜。
小霞掏出手机打个房东:“房东,我们顶楼是不是住了一个叫‘林海’的人。”
“鹿小姐,顶楼不住人的,已经空了好几年了。”
鹿小霞瘫坐在地上,心头隐隐作痛,或者真的忘不掉吧。
楼下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小霞擦掉眼泪,走下楼开了门。是一份快递,拆开发现是一本书,是徐志摩的《爱眉小札》。书的扉页写着:每一个好女孩都会有人喜欢。落款是:胡莱。书里还夹着一枝白色的桔梗干花。
鹿小霞和胡莱大学毕业后就分开了。小霞去了她想去的城市,胡莱继续深造读研。至今她依然记得她跟胡莱的最后一次对话:“每个好女孩都会有人喜欢,是你说的;但你知道在每一份逝去的感情里,对爱过的人的印象都会变成是‘查无此人’,胡莱,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答案的!”说完,鹿小霞就跑走了。
捧着胡莱寄来的书,鹿小霞默默地张开了口:“因为爱过,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