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行漫记 (续二)
(五)西溪塘的单程船票
格罗莫讷国家公园(Gros Morne National Park)是纽芬兰的旅游名片。这里有六亿年的崖石、有记载着大陆板块漂移历史的断崖层;有在Bonne Bay出没的各种鲸鱼、有空旷无垠又无人的沙滩;有散落在小海湾的渔夫码头;有巨浪、灯塔和沉船的残骸;更有神奇的地幔山(tableland),本该在二十公里以下的地幔被挤到地壳上。山上七月有残雪,但几乎草木不生。
但格罗莫讷最为广为人知的是西溪塘(western brook pond),她是公园的明信片,中文官网的押题图片用的就是这个细长的湖泊。她的景色优美、湖水清纯、鳕鱼(cod)独特。
虽然已经是盛夏的七月,但蒙蒙细雨的早晨只有七、八度,冷风嗖嗖,瑟瑟的冬天感觉。沿着一条穿过海滨湿地的小径,急行三公里来到西溪塘。进入游客中心时,头上已是热气腾腾。
西溪塘很年轻,只有一两万岁,由最近一次冰河纪的冰川开辟而成。这是一个形状狭长的湖,靠海的这一边稍大。往湖的深处驶去,两岸的峭壁迎面而来、渐次展开。斧凿般的巨石形状各异,记载着冰川挤压的痕迹。因为刚刚下着雨,各种各样的瀑布像白色的带子飞舞;有的垂直流下、有的在石缝中钻来钻去。云很低,压着山头和前面的湖。风好大,几乎无法在船头站立。错过了“晴方好”的水光潋滟、却碰到了“雨亦奇”的山色空蒙。幸焉?不幸焉?既然来到西溪塘,爱谁谁吧。
船到达湖的尽头,驶入那个印在照片上的风景。抬头仰望远方,不禁浮想联翩。如果能上岸爬上山顶,体会一下站在崖石顶部往下看的气势,那该多好啊!每当我走进风景如画的画里,就会有一种想冲出画框的冲动。
让人惊奇的是,这湖的尽头竟然有一个简易的码头;而让人嫉妒的是,一对乘客下船上了这个码头!在人们的一片讶异之中,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远。他们的兄弟也在船上,本来计划四人一起穿越,但是在恶劣的天气面前这位仁兄和老婆一起打了退堂鼓。公园所在的纽芬兰岛西北沿海地区正在降温,加拿大环境部发布了霜冻警告!他告诉我,他们来自安省哈密尔顿市,是我们的邻居。二位徒步旅行者要穿越数十公里的无人区,在野外生存四天三夜。
并不是谁都可以在那里下船的。想得到一张单程船票的人,必需通过一个特殊的面试,让公园的管理人员相信你不是头脑发热。没有野外生存经验的在下了船无异于找死。这年头,也不是不可以自己找死,但是麻烦人家开船三十公里送你去找死,有点不妥。如果你自己悄悄地走进深山,肯定没人管、也没法管。
那对夫妇五十出头,男的是高中体育老师,经常带学生参加野外活动。一句话,他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的动机很简单,在老的不能动之前走一些没有走过的地方、做一些想做的事情。反正孩子已经成年,了无牵挂。他们每人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装满了各式各样野外生存设备,其中有一个是卫星信号发射器(satellite transponder),危急时用来请求直升机救援。求援对热衷野外活动的爱好者来说是丢脸伤自尊的,也有可能伤及钱包。除非情不得已,没有人愿意按下那个意味着彻底放弃的按钮。
几天以后离开纽芬兰的时候是傍晚,刮着大风下着雨。通向巴克斯港的横加公路上车流稀少,常常数十公里遇不到一辆车。离巴斯克港约一百公里的地段,最是荒凉。在一个长长的大下坡上,遇见一个骑行客。他背着大包推着自行车,正在艰难地往上走…应该是又一个骑行加拿大横贯公路的驴友。我佩服地默默地祝福着:哥们加油吧,还有八百公里就到圣约翰斯了…那里面朝大西洋,夏花正灿烂。
最后一照片来自公园中文官网,链接如下:http://zh-keepexploring.canada.travel/things-to-do/exp/gros-morne-national-park-canada#/?galleryItemId=200009546
东行漫记 (续一)
(四)纽芬兰有多远?
从PEI沿着加拿大横贯公路往东去纽芬兰岛,搭乘两班轮渡、跨越两个海峡,花了几乎一天一夜的时间。纽芬兰岛在加拿大的最东面,每一个晴朗的早晨,位于首府圣约翰斯市(St. John's)的斯贝儿角(cape spear)迎来北美的第一缕阳光。cape spear的灯塔是北美历史最悠久的灯塔,也是最有名的之一。
纽芬兰很偏,连北美东部的人都觉得她很遥远。从纽约、多伦多来加东海洋省的游客,绝大部分止步于新斯考沙的悉尼市。悉尼的对岸就是纽芬兰的最南端~巴斯克港(Channel-Port aux Basques)。顺便说一下,加拿大的很多小地方有着响当当的名字:伦敦、巴黎、悉尼、格拉斯哥,大有将世界名城一网打尽之势。几年前一对巴西的猛擦擦本来要去澳洲,到了新斯考沙省以后才知道飞错了机场,此悉尼非彼悉尼也。
开车去纽芬兰,坐渡轮横渡178公里宽的卡波特海峡,需要十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这可以从温哥华飞北京了。看来,遥远的不仅仅是空间的距离、同时也是跨越距离的时间。遥远到底有多远?当我们从圣约翰斯往回开的时候,已经行驶了超过四千一百公里。
纽芬兰岛是英国第一个殖民地,圣约翰斯是北美最古老的现代城市。因为离欧洲大陆最近,在大航海年代,纽芬兰的地位很重要,圣约翰斯是离伦敦最近美洲港口。第一条跨越大西洋的海底电缆和无线电报,都是在纽芬兰登陆北美的。但是,随着航空航天时代的到来,人们跨洋旅行已经不再乘海轮,纽芬兰渐渐地被人们遗忘、变成了遥远的孤岛。
东行漫记
(一)狼河
长途跋涉一千公里,来到魁北克的小镇狼河:“Rivière-du-Loup”。这个小城人口不到两万,她位于圣劳伦斯河南岸,以所流经的河流命名(Rivière-du-Loup在法语中的意思为“狼河”),狼河汇入圣劳伦斯河的地方已经宽如大海。法国人早在三百多年前就在此建立了定居点,在北美,小镇算是一个有历史的城市了。
七月一日是加拿大的国庆节,小镇也有庆祝活动。镇中心不大的广场异常热闹: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摇滚乐队在卖力地表演;组织者向观众派发小国旗和、印有红枫叶的胸钉、纹身贴纸;小朋友们摇着小旗子跟着歌手们载歌载舞,一副很嗨的样子。小镇唯一的消防站在马路对面,一辆巨大消防车停在门前,几个警察站在边上,恭候熊孩子们来视察。
狼河是魁北克城通往海洋省的必经之地,加拿大横贯高速在这里转了一个弯,向东南通往海洋省(爱德华王子岛、新不伦瑞克、新斯考沙和纽芬兰省),向西南通往魁北克城、蒙特利尔。
夜已深,国庆的焰火在远处无声地升起,给小镇的天空增添了一些斑斓的色彩。宾馆停车场黑漆漆地停满了车,这里没有归人、都是忙碌的过客。
(二)NB的新不伦瑞克
从狼河出发时,飘着小雨、天上都是乌云。沿85号公路南下一百公里,进入新不伦瑞克(New Brunswick)省。该省的缩写是NB,这个简称很霸气,我喜欢。
NB的公路随着山势高低起伏,弯道接着弯道、上坡连着下坡。虽然不直,但是路况很好、限速110公里,是加拿大最高的。当你以130公里的时速在水墨山水之间巡航时,你会感觉有点NB。
NB的面积有七万多平方公里,在加拿大海洋三省中面积最NB。她百分之八十五的陆地被森林覆盖,砍树是NB支柱产业之一。除了有很多人砍树以外,该省还有一个500人的专门机构,负责补种被采伐的树。这个组织刚刚补种了第10亿株,是不是很NB?
NB省的舍迪埃克(Shediac)镇,号称是龙虾之都,她有一个九十吨重世界最大龙虾雕像,很NB吧?另一个更NB的也与水有关,芬地湾的海潮了落差有16米之多,每一次潮涨潮落移动的水量达一千亿吨…超过全世界所有淡水的总和!
今年NB省的麋鹿(moose)已经撞死了六个摩托骑士,完全藐视省政府在高速路边上树立的告示,也很NB!
这次只是路过一下NB省,过几天回来再仔细看看她的NB风采。
(三)PEI的“风”情
PEI是爱德华王子岛的缩写,该岛是加拿大面积最小的省,人口只有十四万出头。这个小岛很精致,每年吸引近百万的游客。除了龙虾以外,小岛最出名的是一个叫安妮的小姑娘了。《绿山墙的安妮》是加拿大最具国际影响力的小说,累计发行了超过5000万册。这是一部儿童小说,描写了安妮小姑娘的成长历程。女作者露西·莫德·蒙格玛利在PEI的农场长大,小说以作者的生活背景为题材,把PEI的美景通过小安妮的眼睛生动地描述出来。每年有成千上万的游客自世界各地慕名来到爱德华王子岛,去追寻小说中安妮踏过的足迹。
PEI的风很大,特别是在靠近海边的地方。PEI国家公园在岛的北岸,面向连着大西洋的圣劳伦斯湾。那里的风就很大,沙滩上的细沙被海风吹起,仿佛是一幅起伏的绸缎。海风如刀,不仅吹得人头疼,海边的树也受不了。很多海边的树木迎风的半边都枯死了!
连接小岛和大陆的联邦大桥上的风就更大了。该桥最高处离海平面约六十米,车行驶在桥上能明显地感觉到呼啸的海风。过桥时碰巧看见对面路肩上停着一辆车,两个哥们拼命地拽着一个床垫子,样子很狼狈。显然,他们低估了风的威力,床垫子被风从小车顶上吹下来了。风太大了,他们已无法再把床垫绑上车顶了…还好,一辆救援车已从远处赶来。
联邦大桥飞跃诺森伯伦海峽(Northumberland strait),长十二点九公里,双向单车道,单向收费,进岛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