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悲伤》第九章:冷羿凡的婚姻

医院里,冷羿凡无精打采地坐在角落,面无表情地看着医生给妈妈做检查,冷羿萍不断地问:“可以出院了吧?”

医生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带着个眼镜,和冷羿凡一样的面无表情,检查完之后,说了句“可以出院了”,好像是从眼睛里蹦出来的那句话,因为冷羿凡根本没有看见她张嘴。 冷羿萍连声地说着“谢谢”,送走了女医生。 结完账后,冷羿萍搀着母亲走在前面,冷羿凡提着东西跟在后面,下了电梯。

在电梯的出口处碰到了大着肚子的卫心琴,左边是扶着她的米乐,右边是提着行李的郭家北。 米乐跟冷羿萍和冷羿凡的母亲打了招呼,冷羿凡只是木然地看了看米乐,就跟着冷羿萍和母亲走开了,从进入病房到现在,他的脑子突然间被印蓝占的满满地。看到郭家北,眼里也没有了任何的敌意。要不是在医院的电梯口,卫心琴肯定不放过调侃冷羿凡几句。

原来,卫心琴实在招架不住婆婆的“虐待”,把在电视剧上看到的孕妇因为不舒服住在医院保胎的方法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老郑还在外面出差,她就让米乐陪她一起来,刚刚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碰到了郭家北,他正打算去看一个朋友的刚刚出生的孩子。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米乐感觉过去了一个世纪,她打了两个电话给冷羿凡,以为他喝酒喝多了,一直担心他。这一会儿看见他健健康康的样子,她宁愿他喝酒喝多了,而不是看着他清醒地提着东西,跟在母亲和姐姐的后面,看见她置若罔闻。

郭家北偷眼看了一下米乐,只见米乐催着卫心琴赶紧上电梯,卫心琴看着冷羿凡的表情觉得有点冷漠,就问道:“米乐,冷羿凡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他多数是这个表情。”米乐想堵住卫心琴的嘴,她也看出冷羿凡不似往常那样,说不上来的感觉,感觉失落里带着点愤怒,可是卫心琴可不是那种识时务的人,她正要继续问的时候,郭家北打断了她的话,“你预产期什么时候?” “还有三个多月呢!我呀,这么早是来躲我婆婆的。”卫心琴说完之后露出得意的笑容,突然笑容僵住了,她这才想起来郭家北可是老郑的朋友,万一在老郑跟前说漏了嘴,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一时又非常懊恼起来。她多么希望米乐这会儿能帮她打个圆场,可是她抬眼看了看米乐,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我先去看看同事,一会儿再去找你。”电梯门正好开了,郭家北说着,脸朝向了米乐,米乐自从见了冷羿凡,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无精打采,反应迟钝。 郭家北说第二遍的时候她才勉强点了点头,从郭家北的手里接过包。郭家北一离开,卫心琴就吵嚷了起来:“坏了,坏了,你也不帮帮我。” 米乐被卫心琴这一惊一乍地彻底弄清醒了,赶紧问道:“怎么了?”卫心琴就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米乐安慰道:“没关系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那么碎嘴的。” 卫心琴这才放心,又对自己住在医院这样的想法感觉到高明起来。 安置好卫心琴没多大一会儿,卫心琴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米乐手里正削着苹果,郭家北就来了,对米乐说:“我有事儿找你。”

“晚上一起吃饭吧?”出了病房的门,郭家北悄悄说道。 “算了,晚上还有点事情。”米乐仍旧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就算做不成男女朋友,难道以后还不做朋友了?!吃顿饭就这么难吗?我这师兄当的也太差劲了点吧。”郭家北说道,到目前为止,郭家北还是没有放弃最后的机会,反倒莎莎给他提供的信息让他有了更多的信心。 “那好吧。”米乐想着冷羿凡那样冷淡的样子,也不想一个人回家,在医院里陪着好端端的卫心琴,也不是回事儿。

卫心琴留在了医院,米乐跟着郭家北一起,去了一家香港茶餐厅,他们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莎莎从餐厅的洗手间出来。

“莎莎?”米乐惊奇地叫道。 “你们也来这里吃饭,真巧!我舅舅接了个电话刚走!”莎莎把早已准备好的台词背了出来。 “冷羿凡?”米乐被自己的过分惊讶吓了一跳。 “我定的是包间,咱们一起吃吧!”郭家北对莎莎说道,只见莎莎毫不客气地答应了。 刚刚吃完饭,郭家北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了,包间里只留下了莎莎和米乐。莎莎仔细端详着米乐,她实在看不出来为什么舅舅会选择她,可是毕竟现在她成了最大的威胁。

“米乐,我们开门见山,好吧?刚才我舅舅是被他女朋友印蓝叫走的。”莎莎直奔主题,米乐虽然觉得冷羿凡这两天有点不对劲,但是从莎莎的嘴里听到冷羿凡的女朋友她还是把持不住自己。 “我舅舅之所以选择跟你结婚,只是因为我外婆病了,他想尽点孝心,他觉得你会对我外公外婆好。可是,现在情况发生了一点变化。十年前,我舅舅谈了个女朋友,叫印蓝,两个人彼此非常喜欢,他们在一起五年,可是我舅舅以前一直不想结婚,女方就选择等待,后来我舅舅以为她结婚了,所以才……昨天我舅舅知道印蓝根本没有结婚,一直在等他,他觉得很内疚,主要是他仍然爱着她。他想和印蓝在一起,又觉得对不起你,不知道怎样跟你解释,所以派我跟你解释。这虽然是个棘手的差事儿,但是也没有办法不面对。早晚都要知道,所以我也就不绕弯了。”莎莎说完,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米乐。

米乐以为是冷羿凡写给她的信,打算回家再看,一摸像是钱,她立马相信这应该是冷羿凡的风格了。如果没有这包钱,她也许还想当面问问冷羿凡,现在不需要了。她把信封又推给了莎莎,说道:“告诉你舅舅,你的解释已经很清楚了,我明白了,不需要这些东西再来侮辱我。” 说着站了起来,打算往门外走,正好和开门进来的郭家北碰在了一起。郭家北用余光看到桌子上那个信封,米乐根本没有动,也顾不得莎莎,跟着米乐走了出去,心里却加强了对米乐的追求。

原来,给钱的这一出是郭家北的主意,这倒是莎莎这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没有想到的。郭家北自从有了一定的身家之后,总是怕女孩子是贪图她的钱财,一直挑三拣四到现在。再次遇到米乐之后,冷羿凡对米乐的追求却激起了郭家北对米乐的攻势。他对原来的米乐是了解的,但是毕业后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比如他大学的女朋友,所以他对米乐自然也存在着这样的顾虑。 直到看到桌子上的信封的那一刻,他利用冷羿凡的名义,既使得米乐对冷羿凡灰心失望,又去除了自己的顾虑,他还能在米乐痛苦的时候充当一个善良使者,这一切都让他自鸣得意,除了米乐如此的伤心让他对冷羿凡的嫉妒又增加了一层之外。

一路上,郭家北什么劝慰的话也没有,只是说了句: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坏了。到了楼下,他把车随便停在了一个地方,陪着米乐一起上楼,他的手自然地搭在米乐的肩上,米乐没有任何的反抗。

一整晚米乐都不能入睡,她不断地写着她的小说,写了撕,撕了写,直到天亮的时候才蒙蒙胧地睡着了,却被尖锐的电话声吵醒了。 是母亲的来电,如果可以,她真想拒接,可是那是她的母亲,她不可以,于是她揉揉肿痛的眼睛,挣扎着挂掉电话,给母亲回拨了过去。 “妈,什么事情?”她清了清嗓子,不想让母亲听出她的任何不快乐,事实上,母亲从来没有听出来过。

“你二娘给你弟弟说了个对象,你弟弟非常满意,就是房子的事情不解决,人家女方家坚决不同意,你弟弟在家里给我怄气呢!”妈妈的声音里有太多的责怪。 “妈,我基本上每月的钱都寄给您了,真的没钱了。”为了钱,毕业的时候米乐去卖过血,可是所有这些,在母亲跟前她从来不敢提,提的结果只会引来母亲更多的抱怨:说了让你别上大学,你非不听。 “现在女方说了,要么给十五万,要么盖房子,让我们自己选,你至少得给我寄十万块!这次你弟弟的婚事要是被你搅黄了,我这条命你也拿去吧。”“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一晚上没有睡觉,才刚刚入梦,被母亲这么一搅合,睡意全无,到哪里去弄十万块钱呀,那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她想着借钱,可是问谁借呢?这可不是一千两千,而是整整十万块人民币,问公司预先支点,不行不行,没有这种先例;问郭家北,她不想让他低看她,尤其在这个时候,向他借钱就等于同意他的做他女朋友的请求;那就只有卫心琴了,钱是老郑的,卫心琴花钱如流水是不错,可是她也天天诉苦说自己对钱做不了主;那还有谁呢?她实在想不出来谁能借给她十万块钱。

手机的铃声又一次响起,吓了米乐一跳,她想着应该又是妈妈的电话,拿起来一看,却是卫心琴的。 “米乐,今天有没有什么事情?”卫心琴问道。 接到卫心琴的电话,米乐的心中充满一丝丝的希望,想着也许弟弟结婚的钱能有着落了,于是爽快地回答道:“没有什么事情,闲在家里呢!”米乐很清楚卫心琴,她找她的事情,就算她再忙,她也是要开口的。 “那你来医院陪陪我吧,我发现医院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卫心琴撒着娇说道。 “把我当你家老郑啦,在我跟前撒娇,没用!”米乐想着机会来了,至少可以试探试探。 “求求你了,好姐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吧?”卫心琴继续着她的撒娇。 对撒娇这一套手法,米乐对其既爱又恨,一方面,她很羡慕卫心琴的撒娇,一方面,又恨自己从来不会撒娇,尤其在男人面前。连她都挡不住这撒娇的魅力,何况男人,她想卫心琴就是靠着这功夫把老郑征服的吧。

“好了,好了,我全身酥麻了,小姐,服了你了,我晚一会儿就过去。”米乐以最快的速度投入了另外一件紧急的事情上,不容自己把悲伤留给爱情。 米乐到医院的时候,卫心琴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看着电视,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苹果。看着米乐风风火火地过来,她说:“没什么事儿,慢慢来就行了。”说着,指了指床边的凳子示意米乐坐下。 “皇后召见,哪敢怠慢!”米乐说道。 卫心琴关了电视,说道:“我心里正在为我妈妈的房子发愁呢!” “你妈妈的房子?”米乐不解地问道。 “结婚的时候,我答应过我妈,在家里给她建房子,这样子我弟弟结婚就不愁了,谁知道,现在都兴在市里买房子,我妈这两天给我打电话,说想在市里买房子。你知道,我们结婚的时候才把家里的房子盖起来,现在又要张口问老郑要钱,我说不出口,这不,让你过来帮我想办法,怎么跟老郑说比较好呢。”卫心琴边说嘴里边咔嚓咔嚓地嚼着苹果。 听完卫心琴的话,米乐的心凉了半截,至少她的嘴是张不开了。米乐的心乱作一团,兴冲冲地过来,失落落地听着,又不能急于走开,只能不断地转移话题,心里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解决钱的问题。

“你和冷羿凡怎样了?结婚日子定了没?”卫心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高手,没有一个话题不中米乐的要害,搞得米乐都不知道该把话题往哪里转。 “还没定呢,说不定只是他一时兴致。”米乐不想那么快就告诉卫心琴冷羿凡把她甩了,事实上,她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说辞,只是需要时间。

一天过去了,米乐一分钱也没有弄到,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小窝,前几天,她还对自己的小窝充满了期待,现在那里只能让她绝望,冷羿凡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小窝了。

她颓废地躺在床上,把孙雷呀、写作呀、一切她曾经非常感兴趣的事情都抛在脑后,她第一次感觉到这样憎恨生活,生活第一次让她这样绝望,她第一次希望自己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 躺了很久,她突然告诉自己,不能这样躺下去,她没有资格这样。她总是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古话,她挣扎着坐了起来,从床头随便拿了一本书,想让自己进到别人的世界里,忘却自己。可是没有办法,她完全没有办法抛开冷羿凡,抛开她的母亲。

书上的字跳跃着想进入她的眼里,可是她的眼睛是紧闭的,正如她的心,她放下了书,从床上走了下来,从卧室走到客厅,愣愣地看着沙发,冷羿凡和她坐在沙发上拿着日历的那一幕映入了她的眼帘,日历还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上,只是没有了他们,日历显得很孤独。 米乐上前拿起日历,漫无目的地翻着,她知道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徒增伤悲。

明天还要上班,这一刻,她庆幸自己还有工作,庆幸自己还可以被埋在工作里,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忽然有那么一点点清醒,想着工作的时候,她突然又想到了李经理,想到了李经理给她的机会,明天是星期一,明天她必须答复李经理,现在她必须重新思考她的决定,她又想起了出国将带给她的好处。 她记得李经理说过,这次外派比较急,减少反悔的机会,要尽早出发,这期间她有很多事情要做。她的心里这时候所有的想法都已经围绕着出国进行了,她不自觉地开始扫视房子,她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这个房子租出去。 下周她想回趟老家,可是如果没有带钱回家,她想妈妈赶她出家门的心都有吧。想到这里,她突然想到昨天冷羿凡托莎莎给她的钱,她如果要上就好了,现在真的是人财两空了。这样想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很卑鄙,竟然成为钱的奴隶,让那些有钱的人随意践踏自己,自己也践踏自己。

呸、呸、呸,老天呀,能不能别折磨我了。你还笑?那么可笑吗?米乐对着孙雷的海报自言自语地说道,突然米乐想在孙雷的海报上动些手脚,把他那笑眼里涂几颗鲜红的泪水。 她记得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只红色水笔,正好可以用上,她在抽屉里翻着,一张银行卡片映入她的眼帘,是冷羿凡的银行卡,她生气地把它扔在了地上,又想着必须亲自还给他,于是从地上捡了起来,换了鞋子,出了门。 离景驿苑的大门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突然开始害怕起来,她怕冷羿凡最后一面那冷冷的面孔,她怕莎莎的话是真的,至少目前她可以不去证实,让自己的心里留有一丝误会的火苗,她宁愿未来遗憾,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当面被抛弃。

米乐在为钱发愁的时候,冷羿凡在酒吧里醉生梦死,又开始游戏人生的生活,他希望在醉梦里寻找答案,他此刻根本无法清醒。印蓝是他亲生父母的养女,他是印蓝亲生父母的养子,太可笑了,老天开的玩笑有点过了火。

突然,印蓝从酒吧里把他拉了出去,送他回家。莎莎告诉印蓝,冷羿凡知道她没有结婚后,很痛苦,他想和她复合,却又觉得对不起米乐,所以正在买醉,这是为什么印蓝会突然出现在酒吧里。

米乐正是在这个时候走到景驿苑的,她很远就看见冷羿凡的身影,和印蓝搂抱在一起,这也许是冷羿凡给她的最后的证明,让她不忍看第二眼。她不自觉地折了回来,看着手里的那张卡,想着自己这些日子被玩弄的感情,想到了弟弟的婚礼,有那么一秒钟,她觉得那张卡就是她的。

她不知道卡里有多少钱,她突然希望卡里的钱足够妈妈的需求,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她慢慢地走向了ATM机,她想查查卡里到底有多少钱。 她的心里堵得要命,像个窃取别人银行卡的贼,不知道卡里的钱有多少,但希望卡里的钱足够多,不枉冒这一次险。 她把卡插进机器里,请输入密码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她的手抖地不得了,好像连手机都拿不稳了,她勉强打开短信,查看冷羿凡发到她手机上的秘密,点完查询之后的那几秒钟,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然后一长串的数字串入了她的眼里。 卡里有十五万块钱,比米乐妈妈期望的还多了五万,米乐当时真有点见钱眼开的感觉,忘记了被冷羿凡甩掉的悲痛,忘掉了被妈妈逼婚催钱的失落,一切好像峰回路转了。 那一刻,她竟然开始担心冷羿凡来要回银行卡。人是一个多么可笑的复杂的动物呀,在这个金钱为王的社会,她曾经想保持一颗高傲的心,现在却被这区区十万块钱逼得走投无路。

为了在出国前躲避冷羿凡的追债,她打算周一交接工作,接下来请几天假,周五回来上班,周五晚上请大家吃顿饭,拍拍屁股走人。她突然想到签证可能还是个问题,要花她一些等待的时间。 周一,米乐去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找了李经理,说她同意出国,并且希望能请几天假,回去看看父母。李经理那里自然是高兴的没有话说,她批准了米乐的假期。 这两天米乐上班的主要任务就是交接工作、忙签证。一下班就跑到卫心琴那里,卫心琴总是打电话给她,说医院真的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天天鬼哭狼嚎的,需要她的陪伴。晚上,米乐总是陪卫心琴在医院吃饭,卫心琴在医院住的是一个单间,她不想被别人打扰,而她需要卫心琴的陪伴。有时候两个人说话说晚了,卫心琴就让米乐陪她在医院过夜,米乐竟然也同意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愿意回到她那个小窝去,那里让她想起冷羿凡。

郭家北倒是每天一个电话,但是米乐宁愿呆在医院里陪米乐,也不愿意在刚刚和冷羿凡分手之后投到郭家北的怀抱,郭家北有时候只好直接找到医院来约米乐,这倒是有点让卫心琴羡慕,她还不知道米乐被冷羿凡抛弃的事实,她觉得米乐正在走桃花运。

冷羿凡这两天把自己灌醉了很多次,或者说一直就没有醒来,周一晚上他来找米乐的时候,他下了很大的决心告诉自己,他必须和她在一起,因为半醉半醒的时候,他的心里总是米乐的影子。可是,他的理智又告诉他,他必须和印蓝在一起。他的钥匙在钥匙孔里插了半天都没有插进去,他打米乐的电话也没有人接,他在门口等了很久,像个门神,只是没有等到米乐回家的脚步声。那晚,米乐呆在医院的床上,和卫心琴正在卧谈呢。 他打电话给米乐,米乐不接,发短信给米乐,说在她家门口等她,米乐也不回,他的心里突然米乐又占了上风,他就在房间里等了一晚上。那晚,原本打算回去的米乐,因为担心冷羿凡去她房间里要账,在卫心琴的半推半就下,睡在了医院里。

他走到米乐的房间,一沓显眼的笔记本立马映入了他的眼帘,他不自觉地拿了一本,偏偏那里写得就是她面对郭家北时的紧张和局促,以及一直以来的喜欢,还说如果冷羿凡的出现能让激起郭家北对她的喜欢就太好了。 他记得,莎莎告诉过他,这几天米乐住在郭家北那里,莎莎说你的疯狂求婚把她吓着了,把她推向了郭家北,本来她还在犹豫,现在她真正知道自己喜欢的还是郭家北,而偏偏郭家北再次见到她后,也对她萌生了爱意,展开了进攻。

谎言总是很拙劣的,可是总是有很多人宁愿相信谎言,而不愿相信对方,冷羿凡和米乐现在就处于这种阶段,爱情冲昏了他们的头和双眼,看不清对方,也看不清自己。 第二天,冷羿凡又去米乐那里,他想还是要正式地跟米乐说句对不起,他只能选择印蓝了。可是,碰到郭家北送米乐回来,他看到他们亲热的样子,怒火中烧,想冲过去打郭家北,拳头都已经攥得紧紧的,什么印蓝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只是有一点让他放下了拳头,他看到米乐在郭家北面前开心的样子,因为米乐在他跟前总是很拘束。 他哪里知道,米乐在郭家北跟前的亲昵,都是因为看见他之后演的一场戏呢。在郭家北的车里,米乐远远地就看到了冷羿凡,他那高大挺拔的身材在她眼里是那么的完美,可是他不属于她。

这几天,印蓝在冷羿凡眼前出现的次数却一次次多了起来,她希望在冷羿凡有结婚念头的时候在他跟前,帮他回忆两个人过去的五年。 印蓝让冷羿凡带她去看电影,吃大排档,爬他们曾经爬过的南山,在公园里野炊,看夕阳西下,冷羿凡都照着做了,他只是不清楚这是不是他自己想要的。

晚上冲凉的时候,他对着镜子,看着耳朵上的耳洞,那是有一次印蓝打耳洞的时候,强制性让他打的,突然想起了和印蓝在一起的很多事情,想起了印蓝的青春和他最美好的年华交织在一起的快乐往事。

冷羿凡想着米乐和郭家北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是堵得慌,尽管他知道这样是最好的结果,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终于熬到了周四,米乐收拾了一下行李,回了趟老家。临走前,米乐把锁换了,自从她决定用冷羿凡的钱那一刻,她已经把自己当作借债人了,生怕债主开门进家。米乐把她的手机设置了来电提醒功能,这几天除了卫心琴、郭家北和公司的电话,其余的电话一概未回,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

妈妈看着她带着十万块钱回来的时候,心花怒放,第一次把她当成了家里的贵宾,她告诉妈妈她向公司借的钱,要签三年外派国外的合同,妈妈只是看着那一沓沓的钱,笑得合不拢嘴,只有父亲在旁边一口接一口地抽咽,良久才说了句,哪个国家?安不安全?米乐说非洲,父亲说外面现在很乱,出国不比在国内,你小心着点。

父亲的话很少,总是给她语言之外的感动,而偶尔的语言也能让她感动的掉泪。她硬是憋回了泪,笑着对父亲说,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在家里,米乐总希望自己是他们依靠的那面坚实的墙,虽然这很难,可她一直在努力,这也是为什么她把自己搞得这么累的原因。

米乐在家里呆的时间很短,她的心情很低落,她不想被妈妈发现,事实上,妈妈根本发现不了,她不想被爸爸发现,事实上,当她回来时爸爸看她的第一眼就发现了她的不快乐,只是拙笨的父亲单纯地认为是因为要出国的缘由。

周一晚上很晚的时候,米乐才回到了自己的小窝,精疲力竭地睡去。第二天没精打采地去公司上班,继续交接工作,米乐现在的心里除了签证,什么都不想想,可是心里又无比的烦躁。 以前,米乐走进办公室,心里全是工作,现在大多数的工作已经交接出去,她无所事事,无所事事的时候,她就想起和冷羿凡在一起的日子,短暂而快乐,随着而来的将是她早有准备的痛苦,可是就像人们对痛苦的来临做再多的准备,也没办法接受痛苦一样,米乐本来还把痛苦的一半分在母亲那边,现在全部到了冷羿凡这边。

她突然很想念李音,她很后悔没有听李音的话,因为冷羿凡又得罪了李音,现在李音也不理她了。她希望得到李音的原谅,她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 米乐怕李音再拒绝她的电话,于是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解释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她看着手机上不多的一段话,那竟是她这几个月感情的一圈经历,不禁心里很难受。

很快,她收到了李音的来电,她不知道李音收到她的短信是多么的开心,因为她,李音这几个月也受着心灵的煎熬,不过不是为了米乐,而是为了自己竟然不如米乐。 “米乐,事情发生到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要相信,他本来就不配你。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高兴点。”李音又在米乐跟前恢复了救世主的身份。

米乐最近很怕回家,她怕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呆在有冷羿凡影子的家里,思念冷羿凡,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挂了李音的电话没多久,收到了郭家北的电话,现在郭家北的电话每天都有那么一两通,嘘寒问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米乐对郭家北再也不能像认识冷羿凡之前那样爱慕了,现在,郭家北的电话对米乐是一种负担。

“晚上有空没有?” “今天晚上我约了朋友吃饭。” “那你们吃完饭我去接你。” “不用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请你们吃饭,好不好?这样我既可以见到你,又可以安全送你回家,你知道,现在外面很乱,今早看新闻,还看到有一个地方发生了持刀砍人的事件。” “乌鸦嘴!让我征求下对方的意见,看人家接受不接受,再回复你。”米乐的心里对郭家北是有很多愧疚的,到现在为止,她出国的消息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郭家北,这是她对郭家北愧疚的原因之一,第二是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喜欢他了,可偏偏他现在开始追求她。

李音是个喜好热闹的人,有人请客她当然愿意,还是个单身男生,她更没有反驳的意见了,于是郭家北又有了一个展示的机会。 米乐刚下班,郭家北的电话已经过来了,说在她们楼下等她,米乐匆匆地收拾了东西,跑下楼去,果然看到郭家北在已经开着的车窗户里向她招手呢,上了车,他们就朝李音的公司走去。

“怎么看着你有点面熟?”等李音上车后,郭家北说道。 “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见过面的。”李音大大方方地说道,这倒使郭家北和米乐一惊。李音看着米乐惊讶的大眼睛,心里也没了底:“米乐,你也不记得了?他不就是上次在酒吧见过一次面的那个人吗?” 郭嘉北惊奇是因为他真的对李音没有任何的印象,米乐的惊奇是李音在那种情景之下竟然还能记得一面之缘的郭家北,真的不容易,因为那时她好像醉了。

米乐点了点头,说道:“你醉后的记忆也竟然这么好?”一句话把大家都惹笑了。 郭家北说她发现了一个非常浪漫的地方,想带着他们去看看,于是在郭家北东带西拐之下,他们到了一个咖啡屋。 到了咖啡屋门口,郭家北停在了花坛前,顺手摘了两朵娇艳的玫瑰,送给米乐和李音一人一朵。

米乐说:“你怎么随便乱摘?” “请看!”郭家北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米乐顺着郭家北的方向看到了那一行并不十分醒目的字眼“男士留步,请为您的女士摘一枝花”,米乐笑着说:“老板很有心。” “老板很有心挣钱。”李音补充道。郭家北冲着李音笑了笑:“还是李小姐了解,我们米乐是单纯的童心。”这句话李音听了很受用,米乐却不喜欢郭家北提及她的时候用到的“我们米乐”,让她怎么听怎么别扭,当着李音又不好给他难堪,只好一笑带过。 “据说这花都是算在饭钱里面的,不过,哪一位女士不爱花呢?”郭家北边说边找服务员问有没有包间,服务员客气地回答说没有,他们只好在靠墙的位置坐下了。

一会儿,米乐听见隔壁传来熟悉的声音,原来他们来的地方就是冷羿凡和印蓝他们曾经经常光临的驿站咖啡屋,而米乐所熟悉的那个声音就是冷羿凡的声音,随着那个声音米乐看到了冷羿凡,挨着他旁边的是印蓝,显得那样的亲密,米乐心中不由地妒火中烧,可是想着冷羿凡那被自己先挪用的十万块钱,她把头低了下来。

郭家北递上菜单,对米乐说:“在我的培养下,现在你也快可以出师了吧。”米乐当然知道他指的是点菜这件事情,米乐也没有推辞,很快点了几个菜,每个人点了自己喜欢的咖啡。

“大家静一静,承蒙大家光临小店,我们小店之所以能吸引大家,因为在这里会有不断的惊喜,这惊喜有来自你的爱人的,也有来自别的爱人们给你的,也有来自我们的,今天我们的小店里有一个我们非常尊贵的老顾客,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敬请期待。”

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留着小山羊胡,带着眼镜,看起来像极了留洋博士,而不是一个咖啡屋的老板。老板说完后,把话筒递了出去,这时候大家的注意力才转移到旁边一个女孩子身上。 “莎莎!”米乐和郭家北异口同声说道,然后面面相觑。李音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切。

“大家好,我是一位伴随着这家咖啡屋成长起来的女孩,我也是见证着一对恋人从相识、相知、相离到现在的重新相逢的证人,这段时间经历了我的孩提、我的豆蔻、以及我狂野的青春,足足有十年之久,我真心的希望在我离开这里奔向我大学最后一年之前,能看见他们激动人心的那一幕,我知道,这是天意,而除了我,这个咖啡屋和我一样是他们爱情的证人,他就是我那无与伦比的帅气的舅舅冷羿凡先生和漂亮的无与伦比的印蓝小姐。老板,请不吝您的灯光和鲜花,让他们显得更加的夺目和灿烂。”莎莎像一个做了多年的主持人,沉稳地站在那里,娓娓道来。

灯光照在冷羿凡高大的身体上、发愣的脸上,显然他有点不知所措,猝不及防,印蓝的脸上依然保持着浅浅的笑容,那笑容没有因为激动而过分扭曲,显然她是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的狂喜。 只有一个人异常的清醒,知道自己上了当,带着自己和别人充当了可笑的观众,这个人就是郭家北,他看到台上笑容满面、字正腔圆地说着话的莎莎,他一切都明白了。

几个小时前,莎莎打电话告诉他,有一个地方很适合他带着米乐过去,那个地方是适合谈恋爱的地方,他相信了她的好心,所以有幸看到了这一幕。 这种感觉一瞬间就过去了,他从冷羿凡的脸上看到了不可名状的痛苦,对他,他不正想让冷羿凡看到他和米乐在一起的样子吗?他决定不只是做一个静静的观众,他要做一番有作为的观众。

“我舅舅有点激动,激动地有点不知所措了。舅舅,求了婚,面前这位漂亮的小姐就是你后半辈子的伴侣了。”拿着话筒的莎莎已经走到了呆若木鸡的冷羿凡的面前,说道。 冷羿凡虽然没有看见在场的米乐、郭家北,但是他的心里却闪过米乐的影子,他在跟他几个月的爱情诀别,这一刻,莎莎把他推到了爱情的悬崖,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他必须拿着老板递过来的那束鲜花作为求婚的武器,否则这辈子他别指望印蓝再理他了。

他慢慢地单膝跪地,手捧鲜花,走着最中规中矩的程序,说着千年更古不变却感人至深的话语,印蓝的眼里有泪、脸上有激动、身体有抖动,为了这一刻,花去了她生命中最宝贵的十年。

冷羿凡所有的动作都像一个暮年的老人,很慢,甚至有点摇晃,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也可以用另一个很鲜亮的词形容:酷。那是米乐很习惯的一种表情,用在这里显然很不合适,可是印蓝因为激动和幸福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根本看不见冷羿凡的任何表情。

就在冷羿凡站起来,在莎莎的怂恿下准备拥抱印蓝的时候,郭家北拉着米乐走上前去,他异常冷静,那是大脑经过快速运转之后表现出来的冷静,米乐则是一脸的惊讶和迷茫,郭家北的拉着米乐的那只手,用力的捏了捏米乐,希望她能变得镇静,好像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因为米乐下意识地想往咖啡屋的外面走。

“恭喜恭喜!”郭家北的话把冷羿凡吓了一跳,他尴尬地看到牵着米乐的郭家北。还没等冷羿凡有任何的表示,郭家北已经从莎莎的手里拿过麦克风,拉着米乐走向挨着收银台的地方。

“各位,这确实是一个见证爱情的地方,来到这里,让人有一种想求婚的冲动。我和我的女朋友的相识虽然没有十年之久,却也经历了很多,当很多年后,你再次碰到一个人,你发现,她就是你寻寻觅觅的那个人时,我想你能体会我此刻的感受。”说着,他在米乐耳朵边耳语了几句。 “在没有鲜花、戒指,只有单膝跪地的承偌的今天,你愿意嫁给我吗?”郭家北转向一直低着头的米乐,问道。

米乐的头仍旧低着,眼里却满是泪水,在这么一个尴尬的时刻,她的回答只是为了击败一个人,她不愿意,可是她更不愿意违背一个人的好心。

她点了点头,郭家北站起来,把米乐拥在怀里,献上他的吻,然后缓缓地走向他们的座位,迎接他们的是张着大嘴巴、完全愣住的李音。

莎莎过来,高兴地说道:“祝福两位,和我舅舅他们一样幸福。”显然莎莎对郭家北刚才的表现十分的满意,虽然出乎她的意料。

李音也赶紧忙着祝福郭家北和米乐,然后对着米乐说道: “米乐,你这也太快了吧,我都被你搞糊涂了。”李音笑着责备道,米乐却心不在焉地不知如何作答。

郭家北赶紧笑着说:“待会儿车上跟你解释,现在先吃菜。来,尝尝米乐的点菜功力,看看有没有名师出高徒。” “哎呦,我肚子疼!”莎莎捂着肚子拼命地喊疼,冷羿凡和印蓝赶紧问怎么了,莎莎只是推说没事,可能是刚才吃了冰淇淋,然后印蓝建议送她回家,莎莎点了点头。

莎莎觉得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她的小算盘打的很好,经过这一幕,至少冷羿凡知道米乐真的有了郭家北,应该会死心塌地地和印蓝在一起,而这一会儿,她不希望看到任何的穿帮,早点离开就可以给她的计划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米乐,我的演技还不错吧,幸好你还不至于太笨,要不然真被你穿帮了。”郭家北还在沾沾自喜刚才的即兴发挥,李音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一个局外人。

“什么意思?我完全被你们搞糊涂了。”李音迷惑不解地说道。 郭家北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李音拍手称快,只有米乐默默地没有作声,好像他们说的事情和自己无关。

终于,米乐的签证下来了,那个签证对于米乐好像是在茫茫大海上的一叶扁舟,让她得到了拯救,从冷羿凡那里,从郭家北那里,从家里,从各个方面。

那天,米乐感觉从未有过的解脱,王大姐的嘴里也哼着小曲,当然王大姐并不是为了米乐,因为她到现在为止还是不赞成她外派出国。

“米乐,上次不是跟你提过我的小姑子吗?现在要结婚了,这次应该错不了了,就是她以前的男朋友。”王大姐说话的时候,那高兴的样子,像是自己在嫁女儿。

米乐已经习惯于掩藏自己的感受,就像现在,心里嫉妒、难过的要命,可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勉强地配合着笑脸,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真是大好事,恭喜啦。” 王大姐好像还有很多话说,部门助理说了一声“米乐,你的签证下来了”,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米乐的出国转了起来。

米乐第一次请客吃饭,饭局上只有卫心琴、郭家北、李音,大家都觉得奇怪,米乐很少主动请大家吃饭。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米乐神秘地笑着说道,大家面面相觑。 “你和郭家北要结婚了?”李音说道。 “谁?应该是冷羿凡才对!”卫心琴说道。 “我肯定不是我,因为米乐还没有答应做我女朋友。”郭家北表情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和你们都没有关系,单单是我的好消息。”米乐看着大家瞪着大大的惊奇的眼睛,笑了,一字一顿地说道:“公司派我出国,非洲,签证已经下来了。” “什么?出国?”卫心琴、李音异口同声说道。 “我不同意!”郭家北斩钉截铁的声音背后,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米乐只是笑,因为她觉得出国是她最好的逃避方法,可以开始她新的生活,或者重新找回她原来平静的生活,总之不是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生活。 “多长时间?”郭家北又问道。 “三年,一年有一次探家机会,如果取消,可以补贴成钱。”米乐还是沉浸在出国的兴奋中,她指望着出国后的改变。

“非洲有什么好去的?你去了会后悔的。”郭家北从听到米乐说出国之后,心情一直很复杂。整个事情的发展都和最初的初衷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比如他对米乐的感情,他不爱米乐,这个他很清楚。

他接近米乐只是为了达成一些对别人的承诺,最终的结果却出乎自己的意料。如果米乐不去非洲三年,他想也许他会继续追求米乐;如果米乐去了非洲,他知道凭他对米乐刚刚有的这一点爱根本支撑不了三年。

“趁年轻,谁都想给自己一件敢于日后后悔的事情做做,再过两年,我也没有这样的勇气了。”米乐笑着说。 “你走了,以后找个诉苦的人都难了,我马上再有个女儿,日子怎么过呀!”卫心琴立马想到了自己,好像已经风烛残年,孤单缠身。 “我支持你,如果我有这样的机会,我也会去的。”李音说着,看了看米乐,余光又看了看郭家北,她的心里却闪过一个不可告人的想法。如果说以前她看上冷羿凡,只是自信心和虚荣在作祟的话,那么眼前的郭家北却是她想以身相许的最佳人选,米乐已经把郭家北的基本情况告诉了李音,最重要的是郭家北正在物色一位贤内助,虽然米乐也说郭家北现在在追求自己,李音对这些话可以忽略不听,她有她的一套准则,她不当第三者,不破坏别人的家庭,但是没受婚姻法保护的爱情却是可以破坏的。

那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各怀心事,各自悲欢。

机场里,米乐坐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书,那时离她的航班起飞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本来说好送行的郭家北并没有来,米乐也没有打电话过去问,她的心里只是享受着离开带给她的解脱。 其实她没有仔细搜索机场,因为郭家北就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只是他没有走上前去,他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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