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想约几个爱好摄影的朋友,到我的好友刘怀坦家去拍一拍酿酒的图片,去讲述一个青年励志的故事,他从一穷二白,靠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收获了人生的幸福。我的提议得到了朋友们的积极响应,有人说,现实是此岸,理想是彼岸,中间隔着湍急的河流,行动则是架在河流上的桥梁。刘怀坦坚守梦想,用行动去筑梦,他是沮河流域上众多的一员,是沮河追梦人的代表。
沮河蜿蜒流淌,经年不息,仿佛在讲述多少年来,沮河的儿女在这块的土地,勤劳勇敢,追求幸福的故事。
周末,看天气预报,天气晴朗,我邀约朋友们去歇马韩家坪村刘怀坦家的酿酒作坊去摄影。朋友们兴趣盎然,他们早就想见到我多次介绍过因煮酒发家致富过上富裕充实生活的刘怀坦,去亲耳听一听他艰难创业的往事,我们一行四人拿上相机,直奔韩家坪刘怀坦的酿酒作坊。
说起刘怀坦,我与他认识有三十个年头了,他是一个不善言词的人,在多年打交道的过程中,不知不觉成了好朋友,做了哥们弟兄。1988年,我在歇马工商所当副所长,所里要办黑板报,汪顺心所长安排我负责办黑板报,宣传工商管理政策,我自知我的粉笔字写的丑,上不了墙,就到二中找与我要好的校长刘大华,请他找几个学生到工商所帮我办黑板报,刘校长就推荐了两个人,一个是刘怀坦,另一个叫向高成,这两个学生字写的很板正,他们俩都没多的话,踏踏实实的,听我说黑板报的内容和要求。他们俩配合的很默契,专心的清理黑板,用木条轻轻的比划在黑板上画上格子,再把内容工工整整的抄上去。黑板报办的质量好,画面清新 ,超过了我的预期,得到了汪所长的表扬。当时,心里就喜欢上这两个朴实有才的学生,就没有多考虑,对他们表态说,你们好好学,毕业了我把你们弄工商所工作。那时的我参加工作时间并不长,不晓得当个副所长有多大的权利,现在想来,当时还不知道自己说了大话,感觉年轻时多么的不稳重。
一年过后,欧店镇政府成立不久,组建乡镇各职能部门,组织上安排我到欧店去组建工商所,并主持工作。那时工商所刚组建,需要工作人员,刚组建的新单位只有4个正式人员,那时的工商管理工作正在加强,我们所人少,又是新组建的单位,工作就像一团麻,根本划拉不开。我把工作中遇到的困难给县局领导做了汇报,局领导破例答应让我补充两个临时工。我头脑立马就想到了当时办黑板报的刘怀坦和向高成 ,向高成一接到通知就到所里报到,刘怀坦一直没有消息,三次带信无果。后来才知道,他出去打工,那年代不像现在这么方便,打个手机就解决问题了。向高成到工商所后先是做临时工,安排在食堂里做饭,后来通过他的努力,被招考转为正式干部,如今已当上了歇马镇工商所的所长了。
刘怀坦在二中毕业后,去广州打了三年工,腰里揣着积攒的几千块钱,回到了歇马大垭,开始了艰难的创业之路。他是一个怀揣梦想的人,不想永远只是打打工,挣点小钱。他能吃苦,二十郎当岁的年龄,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家里住着土墙危房,是祖辈留下来的三间土坯房,又破又旧,墙衰瓦破,漏风漏雨,一家几口人就守着七八亩黄土地,一年到头,勤扒苦做,收下一些粮食,能吃饱肚子,手头上空空没有现钱用。刘怀坦找到我,帮他参谋,他说用田里收的粮食来喂猪,增加家庭收入。就这样他一边种田,一边开始养猪,三年下来,虽说有了一些改善,但仍然没有挣到大钱。
1993年,刘怀坦做出的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说要酿酒。我在工商部门工作,就一直与这些行业打交道,以我以往的经验,不敢断定酿酒能赚到大钱。刘怀坦说不甘心就永远住在破破烂烂的房子里,要想改变现状,光靠小打小闹养几头猪子,发不了财。他说大垭山场好不缺柴,地里长出来的苞谷好,山上又不缺水,放酒后酒糟子还能养猪。看他说的这么坚定,谋划的这么清楚,他看准的事八成没有啥问题,我就坚定的支持他,要他无论如何要把酒的质量弄好,千万要符合卫生标准。若是成功了,就扩大规模,注册商标,扩大生产规模,形成自己的一个品牌。
我与刘怀坦意见不谋而合,达成共识。刘怀坦回到大垭说干就干,投入三万多元,买器具,建蒸锅,进粮食。两个月的时间,就把酿酒作坊置备的齐齐全全,请了一个放酒的师傅,开始尝试酿酒。
刚开始酿酒,起步艰难。很多活儿都要刘怀坦自己去做,天不亮,就得去自家屋后山林里去砍柴,每天要砍至少八百斤往上,不然就供不上灶台。家里没有自来水,刘怀坦自己到水井里去挑,每天至少挑三十多担。在作坊里他又是一个小工,师傅叫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是个有心人,始终不离师傅左右,既做了师傅安排的事,又跟随师傅学了手艺。第一缸酒盖打开的时候,一股清纯的幽香溢出,四处弥漫,暖人心房。 酒水清纯透彻犹如明镜,刘怀坦注视着杯中的倒影,心中顿时涌现出无限的感慨,感慨中有苦涩,更有成功的喜悦。怀坦心情激动的无法自已,他召集乡亲们到他家里来品尝。
苞谷高粱酿出来的酒,达到了上市销售的标准,乡亲们品尝后赞不绝口,甘甜爽净,不辣喉、不上头、酒香浓郁、回味悠长,乡亲们纷纷伸出了大拇指,称赞这个山里敢想敢做的好后生。从此,刘怀坦更痴迷于对酒质的提高,不辞辛劳,乐在其中,三更半夜开工更是常事。
酒酿出来了,就要把酒变成票子。刘怀坦就顺着沮河上下,公路两边,到处去叫卖推销,天不亮就去送酒,把酒装在板车上,送到销售的门市部。大垭的路不好走,没有硬化,晴天还勉强凑合,下雨后,板车轮子在泥巴路上压出深深的车辙,感觉格外吃力,有时候车轮陷进泥巴中,拉不动,退不回,肩膀上拉车的绳子勒的生疼,恨不得坐在地上痛哭一场。夏天送酒,遇到上坡,豆瓣大的汗珠顺额头流下,双手紧握车把,根本来不及擦拭,眼看见汗水滴进尘土里,瞬间淹没。原始资本的积累,就在肩上深深的印痕与额头的汗水中,一分分的积攒,梦想在艰难的脚步中一步步的去实现。
刘怀坦下得起力,吃得起苦,人又踏实,酿酒从不掺假使诈,他知道,日后的路还很长,人不瞒天,天不欺人。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完全掌握的酿酒工艺。他酿的酒味道越来越好,卖酒不短斤少两,四乡五邻有口皆碑,口口相传,生意红红火火。他用勤劳的双手,推开了致富的大门。
刘怀坦在收获了美酒的同时,又收获了一份真诚的爱情,1999年与长江边长大的姑娘朱艳娥结为连理。他在广东打工期间,踏实做事,为人忠厚,心怀坦荡,他俘获了在一起打工的监利姑娘朱艳娥的芳心,她不怕刘怀坦家里穷,也不怕山高水长,坡陡路远,嫁到了大山深处,两人朝夕相处,起早摸黑,精心经营酿酒作坊,让刘怀坦最为感动的是,女友在广东打工期间,三年积攒的资金,全部给了他,支持他创业。刘怀坦从此也下定决心,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挖掉穷根,让老婆孩子都过上富裕的日子。
2009年,他实现了第一个梦想,把祖辈留下的三件土房子推掉,投入25万元资金,新建了两层楼房。一楼用做酿酒,二楼用作居住,生产、生活环境都得到了巨大改变,一座漂漂亮亮的新楼在大垭山间显得分外耀眼。他承诺让老婆孩子住上楼房的愿望,打拼整整十年,终于实现了。
大垭的酿酒作坊自从有了新娘子朱艳娥的鼎力相助,生意越来越好,生产的酒量也越来越大,储酒的酒罐越来越多,大垭酿酒作坊的运作就开始紧张起来。刘怀坦与妻子商量,决心扩大生产规模。他进城再次找到我,说了他想下山到沮河边韩家坪建新酒厂的想法。他说老婆是长江边上长大的姑娘,在山上生活不大习惯,他不想一辈子让这个爱他的姑娘永远生活在山上,他以前在歇马二中读书的时候,就一直喜欢沮河清澈透明的河水;再说酿酒离不开好水,酒厂建在公路边,生产、销售都很方便。
我佩服他的想法和做法。
2010年,刘怀坦又投资57万元,新建了沮河边韩家坪一组酿酒作坊。
后来我因调任县工商局工作,与刘怀坦接触就少了很多,我与他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中断。2010年夏,我去马桥下乡检查工作,时值盛夏,骄阳似火,行至歇马梅花,停车打听怀坦过的咋样,村里人说,刘怀坦不在家,他妻子朱艳娥在梅花租了一个门市部,在那里卖酒。我通过老乡的指引,见到了朱艳娥,得知他们酒生意不错,新作坊也即将要从大垭山上搬迁下来,我由衷的感到高兴。凡因公因私从城里过来,总少不了要到怀坦家坐坐,过问一下他酒的生产销售情况,有时遇饭吃饭,遇水喝水。有次我与爱人周荣走亲戚,路过韩家坪刘怀坦家,他们两口在作坊里忙碌,见我们到来,执意要到歇马街上安排我们吃饭,这样就会耽误他们手中的工作,为不影响他们手头上的事,就让我爱人下厨做饭,饭好了一起用餐。
每次刘怀坦进城办事,也是匆匆忙忙,无暇过多停留。我带领他去县食品药品管理局办理《食品生产加工小作坊生产许可证》,手续一办好,就急匆匆搭车赶回歇马。2016年发展商标,支持当地经济发展,刘怀坦酿酒作坊规模扩大,白酒质量符合标准,十几年前他梦想自己的酿酒能注册商标,形成一个品牌,这个愿望可以实现了。我刚好分管这方面的业务,就带两名业务股长,三次登门,找人帮忙设计商标。2018年9月,刘怀坦正式成功注册了保康县沮水醇酒厂,注册了“沮河醇”白酒商标,一个小小的作坊,华丽转身为粮食白酒生产企业。53º“沮河醇”从此养在深闺有人识,好酒走出深巷子。
刘怀坦是个诚实的人,酿酒从不偷工减料,选材上极其严格,收玉米亲自查看质量,没有上等的红缨高粱,他不惜成本从美国进口;他为了请到酿酒的高人,不惜高价从重庆忠县聘请酿酒师,每月付工资一万元。说起来也很有意思,刘怀坦养猪一家人都不吃猪肉,他酿酒而滴酒不沾。他不亏酿酒师傅,每月另外支付师傅猪肉补贴1000元,可见他们两口的厚道。
前不久一天晚上,我接到刘怀坦一个电话,他问我宝马❌3的越野车性能怎么样,我当然说好,就问他谁买这车,他说是他,我有些惊讶,想起那时候刘怀坦的窘境,不敢相信,又觉得一个农民,不应该这么发泡,就委婉的劝他买个二十几万的车就怪好,我是拿工薪阶层眼光在做比较,怕他把挣的一点积蓄都折腾光了。他看出了我的小心思,在电话那头说,哥,听别人说这车有劲,爬坡过河不费力,好上大垭。坐人不晕车,艳娥再回娘家就不那么晕车难受了。我说还是太贵了,他说,不贵,总共不到五十万。最后补充又说,今年光酒就有25万多,猪子行情好,有十好几万,还有大货车十几万,老屋里存酒还有45吨。他这样一说,我无语了,我明白了这些年,这个酿酒的汉子,家境已经无比殷实了,实现了他最初的梦想。他的儿子也很争气,考入石家庄读大学,放假再回保康的时候,就可以坐上家里的新车去老家大垭,也可以让他爸爸用车送他去襄阳高铁站。
刘怀坦现在的日子,就像大垭地里的芝麻,节节拔高。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刘怀坦为什么要买宝马,他绝不是一个忘本发泡的人,或许房子、车子就是他的梦想,也或许是他有情有义,为了自己的妻子、孩子。
我们几位要在刘怀坦酒坊里拍照,刚走近酒坊门口,一股热浪向我们袭来。只见五十多岁的阮师傅身穿蓝色长褂,头发稀疏,看起来有些疲惫,两眼却非常有神。只见他弓着腰,用簸箕把甑子里煮熟的高粱转移到地上,来回穿梭,大汗淋漓。待粮食下降到一定温度以后,按一定的比例加入酒曲,用铲子来回翻腾搅动。整个动作非常流畅,骨子里透着那股工匠的坚定和执着,怀坦说阮师傅是他打听专门从重庆忠县请来的能工巧匠。室内热气弥漫,怀坦两口也忙个不停,顾不得理睬我们。我的心瞬间被这一幕震撼,我只知道刘怀坦酿制的酒芳香四溢,却不知道每一个酒分子后面都凝聚了这么多艰辛的汗水!
路遥在《平凡的世界》中写到,只有劳动才可能使人在生活中强大。不论什么人,最终还是要崇尚那些能用双手创造生活的劳动者。劳动创造财富,创造美好生活,只要肯劳动,生活不会亏待你。
这些关于劳动创造美好生活的话语,多么深刻而有力量。沮水河畔的酿酒汉子刘怀坦,忠实的劳作,踏实的生活,无论是经济上的收获还是爱情上收获,都是丰硕的。
刘怀坦就是这样一个用双手创造生活的劳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