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虽然武欣人已经不在公司了，但她坐在洽谈桌前的身影却总是在江涛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武欣的自如谈吐，风趣里却带着一股能折服人的淡定，所以她谈的客户很少有跑单的，这就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师应有的素质。
武欣是江涛的一个朋友介绍过来的，那时候正好赶上武欣跟任职的公司因为提成的事情在闹别扭。
武欣谈好的一个家装项目，这家工地在施工过程中又接连跟着签了几家。这几家客户都是同事关系，在参观完施工质量后，认可了这家装修公司。本来公司说好如果能从第一单客户引出来别的客户，会给武欣另外的业务提成费。
可是签单以后公司却只给了武欣第一家的设计提成，后面那几家的业务提成却找了理由推脱而不愿给了。业务提成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武欣一气之下就辞职不干了，离开了原来那家公司。
江涛正为公司没有一个好的设计师而发愁呢，朋友介绍了武欣，江涛见面一看，很对眼。武欣来的时候，匆忙间也没有打印简历，直接把电脑带过来了，江涛当场拍板就让武欣留下来了，并且很快就谈好了薪资待遇，第二天就直接上岗了。
武欣的普通话很标准，工作期间大家都是用普通话交流的，江涛也没听出来武欣的口音来自哪里。突然有一天，他在办公室里就听到了轻轻地熟悉的乡音，仔细一听才听出来是武欣在打电话，原来他们俩竟然是同一个县的老乡。
知道了这层关系，江涛跟武欣的接触自然又多了一些，小公司本来人手就不多，现在来了个很给力的老乡，工作成绩也不错，江涛很是满意，不知不觉地注意上了她。
以武欣的签单能力，很快就担任了公司里的主任设计师。其他几个设计师也都心服口服，人家就是有实力，不服啊，拿本事说话。
刚开始同事们对他俩有时显得有点亲密的关系并不以为然，以为不过是老乡间的日常关照。渐渐地众人也看出了一点端倪，江涛对这个老乡设计师有了一点暧昧的感觉，大家都笑而不语，心知肚明。
江涛的媳妇是农村人，也没正经上过班，平日的时光大都是在他们租的住房附近的麻将馆里度过，麻友倒是不少，也懒得过问江涛公司里的事情。
只是近段时间江涛频繁的回家很晚，很多时候是吃完饭回来的，问他就说是晚上在陪客户吃饭呢，他媳妇也就没吭声。有时甚至是江涛直接打个电话，说去怀柔或者更远的地方看个活儿去了，太远了今晚就不回去了，已经在附近找个宾馆住下来了，说完很快就撂下了电话。
实际上此时的江涛正拥着武欣在宾馆里卿卿我我。两人虽然相差十多岁，但是由于江涛的面相很白，看不出实际年龄。江涛曾经坐在沙发上拿手机自拍杆试过两人偎在一起的镜头，也只是试了试，没敢实际拍摄出来，镜头里的两个人看起来显得倒很般配的样子。
美好的时光总是匆匆而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一个工作日的上午，江涛正低头在武欣的电脑跟前指指点点，商量着某个装修方案的修改。玻璃窗外面一个往里窥视很久的女人突然闯了进来，直奔武欣的工位，“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惊动了屋里的所有人。
大家抬头一看，一个看起来约三十七八岁穿着很高档却显俗气的女人正气势汹汹地抓住了武欣的头发，旁边的江涛正在忙着试图拉开这个女人。谁料到，这个女人反手就抓住了江涛的衣领，“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还养小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性，你够资格吗？什么东西！”
一脸尴尬的江涛正不知如何是好，女人看见正欲起身离开的武欣，却不放她走了，两个女人又纠缠到了一起。公司里的其他人一看不好，纷纷起身去拉开她们，好不容易把两个女人分开，武欣气得跑到卫生间里独自流泪去了。
这边的女人大概是折腾累了，一屁股坐在武欣的工位椅上，嘴里却不依不饶，“江涛，你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哼！”
这场闹剧足足折腾了两个小时，最后以江涛低声下气地开车送他媳妇回家而剧终，这个下午江涛就没再来公司。
可怜的武欣羞愧得实在是抬不起头来了，低头回到了自己的工位，趴在电脑跟前好久也没抬头，无声地缀泣着。
同事们也不知道如何劝说，就没人去打扰她。武欣也无心去吃饭，有个女同事回来时帮她带回了一桶热饮咖啡，武欣道了声“谢谢”，接过来放在了一边。
下班时武欣把自己手头已经做好的方案打印出来放在了桌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私人物品，统统收进了自己的书包里。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离职还非得端着个纸箱子。
武欣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跟往常一样下班，离开了公司，因为她觉得一切的别样举动都是多余。
02
江涛在送他媳妇齐红回去的路上，随便找了家饭馆，两人找个靠窗户的地方并肩坐下了。
江涛有点心虚地试图搂住齐红的肩膀，被齐红把他的手给甩开了，怒目侧视，江涛只好悻悻地罢手了。服务员送上了菜单，江涛把菜单递给了齐红，齐红一把推开，“我不饿，不吃了。”
“媳妇，不吃怎么行呢。来，我点几个你爱吃的菜，这家店咱们不是在这吃过吗？”齐红不语，江涛点了店里的几个特色菜，要了一壶花茶。
他们租的住房离公司有二十多公里远，如果做公交车的话，得走出一公里外，才有公交车站。齐红气呼呼地说，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生闷气，专程打车来的，看看这个狐狸精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站在玻璃窗外很久了，正好看见了江涛在武欣的电脑跟前指指点点，一猜还一个准儿。
江涛很快就套出了消息是从公司的一个工长的嘴里传出去的，这个工长就是他媳妇娘家附近的。进公司也是齐红介绍的，貌似是为了感恩吧，工长把这个消息透漏给了她。
江涛昨晚没回去，提前打电话跟齐红说，自己今晚约了客户见面，要去密云，有点远，谈完事有可能就回不去了，让她不用等他，自己先凑合吃点饭。
齐红的牌局散场是六点，就问老板啥时候开饭，老板说，“怎么了，姐姐，今晚不回去吃饭了？稀客啊。马上就开饭，一会接着再战呗！”
棋牌室的常客到饭点了，老板是管饭的，只要你愿意在这吃。老板娘通常会亲自做几个菜，如果人多的话就再加一个菜，饭菜也还可口。这帮常客是大爷，伺候不好就去别人家玩牌去了。
吃完饭她们又接着玩了四个头（四个小时），回到家快十一点了。齐红却还没有睡意，寻思江涛这段时间的反常，越想越不对劲，就打电话给了他认识的那个工长。略带歉意地说了原委，工长吞吞吐吐地说了他听到的一些传闻，齐红听完了肺都要气炸了，这个狗日的江涛，瞒着我在外搞小三呢。
齐红跟江涛结婚好多年了，孩子也快十岁了。
那时江涛是木工，手艺好，会挣钱。隔壁村的一个亲戚给他介绍了一个姑娘，长相也还说得过去，第二年就结婚了。结婚后齐红跟江涛一块儿出去的，也没打工，就是在家玩儿，孩子到了该上学的时候就送回老家了，齐红一个人无所事事，慢慢地就爱上了打麻将，长期的缺乏锻炼，身材也开始走形，没有了先前的苗条，江涛的眼光盯在她身上的时间也渐渐少了。
江涛有次在一个家装工地干活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房东，房东很欣赏他的木工活儿，说师傅你的活儿做的这么秀气，回头我给你介绍点大活，你带几个人去干。
这个房东介绍了一个独栋别墅，一到三层的装修，仅木工活就两万多块钱工钱。房东一般周末就过来看看，觉得效果很满意，当时的装修公司还很少，不像现在这样的满天飞。房东就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很相信你的为人，你能找到瓦工和油工吗，能找到的话剩下的活儿就交给你了，江涛一口应承了下来，干活这么多年了，谁还不认识几个同行的朋友？
就这样干完这个活儿江涛挣了点钱，别墅的房东又给他介绍了他的朋友，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口碑就是一个巨大的广告效应。江涛逐渐变成了带班的工长，主抓工程质量，在他的客户群体里赢得了许多好评，活儿也越干越多。
过了几年江涛在老家的县城买了一套房子，一家人在装修好的房子里面过的年，气氛很是融洽，开开心心，没有掺和丝毫的杂念。
江涛的装修生意做得是顺风顺水，买完房子后又攒了些钱，买了辆车。
那个时候街面上装修公司的门店如雨后春笋般开的越来越多，客户朋友也建议他为什么不开个装修公司呢？有了门脸就能更好的谈单，也会增加签单的成功率。
考虑到流动资金的欠缺，江涛暂时还没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再说自己的顾虑也挺多的，开门脸的投入最少是几十万，万一运转不好的话，几年时间就白干了。
直到又过了一年后，五环外一个大型小区收房，离他们的住房有二十多公里远，小区门外的门脸房是开发商直租的，统一的价格一年租金是十几万。
江涛终于下了决心租下了其中的一套，两间敞开的框架结构毛坯房，上下两层，每层室内有八十多平米。装修好了以后，二楼作为配套的展厅，底层是设计和办公洽谈的地方。
四个设计师加一个前台，再加上江涛，就是公司全部的组成人员。齐红除了会做饭啥也干不了，加上这里也不让做饭，既帮不上什么忙，索性懒得跑那么远，就继续着她的麻友生活。
公司里有两个女设计师，江涛并不是先天性花痴的那种，从来也没有动心过。
直到两年后遇到了武欣，却不知不觉地迷上了她。
03
28岁的武欣说起来算是个剩女了，一晃毕业已经有五年时间了。
上大学时在学校处了个对象，两人也好了几年，毕业半年后武欣提出分开的。因为武欣后来发现这男的就是个啃老族，丝毫没有上进心，专心玩游戏，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
毕业前的半年实习期，两人在同一个市场 的四楼家装厅实习过，只是不在同一家公司。人家是来学习经验的，为自己以后的发展铺路。他倒好，总是利用上厕所的机会，专门路过武欣公司的门口，想方设法地逗留片刻，直到武欣看见了他，向门口走来。两人站着说了几句话，武欣告诉他，上班时间不要串岗，被领导看见了不好。
他总是笑嘻嘻地说，亲爱的，我就想看你一眼，马上就走。时间久了，前台也认识他了，看见他来了，主动跟他说，要不要我给你叫一声，他慌忙摆摆手，说没事，我路过，走了。这是一个忌讳，他们却浑然不知。
直到有次被武欣公司的老总发现了，老总平时很少来分部的，那天是路过这里，上来看看。老总跟店面经理说话的时候抬眼发现了站在前台跟前的那个人，就问怎么还有人上班老站在那儿聊天呢？
可想而知，店面经理理所当然的挨尅了，遭殃的是武欣。被店面经理狠狠训斥了一顿，一个实习生不好好上班学习，天天跑这儿谈恋爱来了，这是工作场地，不是你们家，谈恋爱就回家好好去谈，不用来上班了。
其实老总训斥的并不是谈恋爱这事，装修公司之间是有很强的竞争的，尤其是在同一个市场，包括公司的装修报价，一些内部调整的策略等是不能外泄的。别的公司的人跑到咱们这儿来，是来刺探军情的吧，这个人不要留了，老总发话了。
刚上班一个多月就丢了工作的武欣很是郁闷，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好好的工作说没就没了，刚跟公司里的同事混熟就被辞退了，还不是自己辞职的，这也太没面子了。
萎靡了几天的武欣在闺蜜的劝说下，重新振作起来了，在网上发了求职的帖子，同时也在网站寻找招聘的信息，白天在家安静地看看书，静静地等待着消息。
有一天终于看到了一条招聘设计师助理的信息，还是一个品牌公司，武欣第一时间打了电话过去，对方听完了武欣的介绍，让她明天带着简历过去面试。
武欣很顺利地通过了面试，助理跟设计师是面对面地办公，负责量房出平面图，根据设计师提出的方案画出具体的施工设计图，设计师提出修改意见后再重新修改。这些有人指点的工作武欣做起来并不吃力，工作量虽然不小，却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这比以前那家公司不是固定跟随某一个设计师要强很多，以前人家根本不跟你提什么设计方案，就是做一些文档打杂之类的事情。
在这家公司上班上到年底，武欣跟师傅提出明年想单独出去闯一闯，师傅很赞成，说你不能总做我的助理，要不然我跟领导提一下，把你转为正式员工好了。武欣的意思是在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了，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同行之间的轻视是避免不了的，换个环境也许会好一些。
而她的那个男朋友还在那家公司里晃荡着，从平时的交流中，武欣隐隐觉得，他跟自己的轨迹已经不在同一个平面上了。
武欣跟师傅辞职，把自己的行李搬到了闺蜜那儿，闺蜜那儿的合租人正好退房不久。武欣跟她的男朋友提出来分手的要求，自己一个人回到老家过年去了。
再次的找工作似乎很顺当，也许是简历写得好吧。年后回到 beijing ，帖子发出去以后，接到了好几个公司的用人电话，武欣挑选了自己认为比较满意的一家，正式担任了设计师一职。
短暂的适应期过后，第一次签单成功的喜悦让武欣很是兴奋，晚上没在家做饭，邀闺蜜出去嗨了一顿，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畅快，闺蜜也祝福她好事连连，惊喜不断。
确实，武欣后来在工作方面一直很顺手，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成果，可在谈单签单方面能力一直很强，应该说得益于她跟她师傅的耳濡目染。
一年后武欣又换了一家公司，每一次的跳槽都是一个新的起点，都会有新的意外的收获。这家公司干了两年，直到因为业务提成的事情跟公司闹别扭了，才愤而辞职的。
情感方面，鲜花总是有人追捧的，在后来这三年时间，又先后处过两个对象，却都是无果而终。至于是哪方面的原因呢，武欣自己也说不清楚。
后来闺蜜谈了男朋友，搬出去另租了一套房子，武欣也另外找了一个女合租人。感情上却偏偏没遇上心灵相通的那个人，慢慢地熬成了大龄剩女。
莫名的遇上了江涛，明知道他是个已婚男人，却心甘情愿地倒入了他的怀抱。难道是江涛的小白脸诱惑了她，还是自认为傍上了一个大款？
03
武欣跟江涛的第一次是因为江涛约了怀柔的一家别墅客户，客户因为时间比较忙，就问能不能白天稍微晚一点的时候去量房，面对这样一个大客户，江涛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带谁去量房的问题，以前江涛一般是带个男设计师过去，然后晚上再开车回来。现在那个男设计师已经离职走了，谈单经验丰富的就是主任设计师武欣了，可是江涛考虑到带一个女设计师过去晚上回来 会不方便，再说人家一个女孩子也不一定会同意晚上出去加班。
思虑再三，江涛把武欣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因为他们是老乡，江涛就直截了当的用家乡话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武欣，开始武欣是迟疑的，晚上去量房，以前从来也没遇见过啊，再说了还有那么远的路程。
江涛说，咱们公司里的设计人员就算你最有实力，再说这是一个别墅，难道对你来说不是一个挑战吗？服务好了这个群体，人脉资源慢慢就会发展起来的。江涛最后补充一句，量完房我送你回来，加班费另算。
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武欣也就不好再推脱，就点头答应了。
江涛跟武欣提前下班，开车去了怀柔，在约定的地点附近简单吃了点晚饭，一边等着那个客户的到来。
等客户到了，量完房已经八点多了。江涛正欲跟客户告辞开车回去，客户却拉住了他。说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再说站在屋里聊这么长时间了也怪累的，自己要请他们出去唱个歌儿，反正已经晚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唱唱歌休息会儿再回去。
出于盛情难却，江涛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客户似乎对这边很熟悉，开车领着他们去了一家KTV，唱得兴起江涛不知不觉的似乎忘记了这是在外地，拿起了面前倒在杯子里的啤酒。等武欣意识到了喝酒不能开车的时候，江涛已经喝下去将近一瓶了。武欣一提醒，江涛才知道自己犯了错误，车是肯定不能开了。
客户说，不行今晚就不回去了，一会儿我给你们开两房间，索性再唱一会儿。
十一点半离开的KTV，客户也喝酒了，单独开了个房间睡觉去了，车子就留在了KTV门前广场上。
江涛心里有事，还没有睡意，因为这是个大客户，他似乎有点不放心武欣的量房结果，就敲门来到了武欣的房间，询问武欣量完房的感觉如何。
武欣说，按照客户的叙述要求，她已经有了一个思路，整体布局采用简欧风格设计，空间吊顶和地面拼花设计要保持统一格调，具体的吊顶设计另有方案，墙面装饰这块很重要，要安装一些木质结构的装饰，看起来繁琐的木质结构却能彰显出它的高贵，客厅电视背景墙采用石材外框内饰软包为佳，卧室床头另做造型设计。
武欣说着说着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放在床上，指着里面一些自己以前采用过的平层简欧设计方案给江涛看，两人蹲在床边看着电脑，江涛感觉武欣的画面设计确实很漂亮。不由侧头多看了武欣一眼，这一看可不得了，看出了事故来了。
一大早，客户打来电话说，自己要急着赶回去有事，就不跟他们打招呼了，先走一步了，回去等着他们的设计方案。
江涛搂着怀里熟睡的美人，哪舍得这么早就起床，两人一直缠绵到八点多才恋恋不舍地起床洗漱。到公司已经是快十一点了，估计同事们是看见了他俩是一同下车的，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江涛是带着愉快的心情来上班的，公司里的同事在打招呼的同时也看出了老板脸上难得的笑意，都在猜测这趟出行的成果不错，看样子这宗大单有谱。
江涛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把自己放倒在沙发上，仔细回味着昨晚发生的经过。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凭良心说，在现今社会，江涛算得上是个保守人士，外界的花花草草还真是没招惹过，虽说在外人看来，他很有资格去触碰这些事情，可他楞是没动过这心思。
昨晚他是有点把持不住了，借着酒劲，抱起了小巧可人的武欣，当时武欣也没有拒绝，继而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接下来怎么办呢，人家是一个大姑娘，而自己的孩子都十岁了，虽说有个小公司，可还没成什么气候。武欣心里也未必看得上自己，再说了家里那位可也算得上是糟糠之妻，难道要背上个现代“陈世美”的恶名。
电视里那些信誓旦旦“我会对你负责”之类的言辞，江涛觉得自己说不出口，那是电视剧，是脱离现实的虚构的台词。
细想一下，江涛是从得悉武欣是自己的老乡开始就注意上了她，加上后来武欣自己展现的才华和能力，他的眼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似乎更长了一些，自己是不是心里早就有企图而在潜意识里刻意地控制着呢。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窝边草已经被他吃了。
怎么处理这件事，江涛的心里一团乱麻。
05
武欣心如止水地开始工作，全身精力放在了这个别墅的设计上。她的资历和工资待遇还没到招聘设计师助理的地步，一切都得自己亲自来操作完成。
一整天也没人来打扰她，除了有个工长因为业主要求修改局部的施工方案，来公司征求她的意见，她听完觉得还算合情合理就点头答应了。
下班后回到家里，吃完饭还得加班，这个时候武欣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可是闺蜜已经搬走了，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新来的这个合租人还不很熟悉，有些心事不是跟谁都能说的。
还是干活吧，别多想了，全心投入到设计方案里面就会暂时忘记了心中惦记的别的事情，尽快交稿签单才是目前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
别墅的设计跟家装还是有点区别的，别墅装饰的厚重繁琐一点也不影响屋里的整体效果，唯繁琐不别墅，这就是别墅的高贵所在。
一周后，武欣约了业主到公司看设计方案，业主看完了，很是满意，除了局部还得作些修改外，谈好了进场后设计师后期跟进的事宜，业主当场就爽快地签订了装修合同。这些天的熬夜总算没有白费，脸色苍白的武欣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业主走后，江涛不失时机地送过来一杯冲好的咖啡，道了声，“武欣，我知道你这些天辛苦了，赶出这些图纸来不容易，你可是咱公司的大功臣啊。”武欣看了她一眼，接过咖啡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武欣这是第一次独立做别墅设计，以前听人家说别墅的设计得反复好多回才能定稿，没想到自己的客户看完这二十多张图纸并没怎么挑剔，当场就拍板了，这让武欣很是意外和感动。
也为自己这一周的忙碌画上了句号，熬夜造成的黑眼圈又算得了什么呢，一切只看成效。
下班之前江涛给武欣发了个信息，“晚上一块儿吃点饭，等我。” 平时下班，只要是江涛在的时候，江涛都是最后一个走的，武欣也故意磨磨蹭蹭地落在最后。等别人都走了，江涛才跟武欣一块儿出去锁上门，让武欣上了他的车。
车子开到了一条美食街上，进了一家他们家乡口味的饭馆，找了个座位两人面对面地坐下了。
“武欣，祝贺你签单成功！”江涛端起了杯中的饮料跟武欣的杯子碰了一下。
“也没什么，这几年积累的经验算是派上用场了，还得继续努力。”
“后边肯定还有更多的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你呢，公司里除了你，谁也胜任不了这活儿。”江涛说的是实话。
“力所能及吧，尽量不耽误签单。我也得为自己挣钱呀，以后好有个嫁出去的资本。”武欣不苟言笑，话里有话，转动着手里的杯子。
一顿饭吃下来，两人谁也没提起在怀柔发生的事情，江涛把武欣送到了她住的楼下，看着武欣上楼去了。武欣在楼下就看见屋里亮着灯，知道舍友回来了，也就没邀请江涛上去坐坐了。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去，大家都各自忙着各自的工作。
武欣后来又签了两家别墅，不过再也没有晚上量房的经历。话又说回来了，除非是特殊情况，一般的客户量房都是在白天进行的。晚上在白炽灯昏黄的灯光下，看什么都不清楚，也很不方便。怀柔那个客户只是个别的例外，碰巧让武欣赶上了。
也许武欣是命中注定要走一段曲折。
后两家别墅武欣是胸有成竹的去的，虽然客户各自喜欢的风格不同，却也能应付自如。设计师的最高境界是来者不拒，迎难而上，越是复杂的设计越值得用心钻研。
武欣的实力是蹭蹭地上涨。其他设计师也只有眼热的份儿，能力有大小，平均主义在这个社会肯定是行不通的。
江涛对武欣的关照明显的多了一些，这些众人都看在眼里，有好事者就互相递着眼色，生怕信息传递不出去似的。
江涛媳妇娘家的那个工长，有一天中午陪同到工地交底的一个男设计师吃饭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嘴，“听说老板跟武欣好上了，可是真的？”
那个设计师会心地一笑，“这早不是秘密了，你才知道啊。”
“那这么说来，传闻是真的了？”
“两人下午一块儿出去，第二天上午一块儿上班，什么事儿当天不能赶回来，你说呢？可不要瞎传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就得了。”设计师告诫着工长。
工长怎么可能憋得住呢，江涛媳妇那晚打电话一问，他就把自己听说的事情一股脑儿全告诉她了，人家对自己有恩呢，不能知情不报，这是工长的想法，殊不知他是帮了倒忙。
果然江涛的原配一听就懵了，还真有这样的事情，看样子江涛是好日子过多了，不想好好过了。
老板娘手撕设计师的惊险场面终于上演了。
本来或许短期内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江涛媳妇这么一闹，事情就向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了。
06
齐红来公司大闹过后，江涛第二天准时来上班的。已经有人把门打开了，头天走的时候江涛把钥匙交给了另外一个设计师，今早是他开的门。
一进屋，江涛的目光很自然地扫向武欣的工位，没看见人，看样子还没来。也是，还差几分钟才到点儿呢，江涛心想。等走到武欣的工位跟前，江涛发现了不对劲儿。
武欣的桌子上放着几张打印好的图纸，计算器、文件夹、笔筒等属于私人的物品一件也没有了，江涛拿起来那几张图纸看了看，这应该是前几天来公司的一个客户家里的设计，本来约了客户是今天来公司看设计方案的，图纸在这里，设计师人却没在。
江涛问了一下旁边的设计师，他说武欣下班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跟往常一样，没什么异常。江涛明白了，武欣这是不辞而别了。
江涛在办公室里关上门给武欣打电话，“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武欣的手机关机了。
一切在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江涛昨晚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个，昨天白天经齐红这么一闹腾，谁还能呆的下去，江涛的心里生出了一股不知冲着谁来的怨恨。
平时大家每天在一起的的相处没觉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是今天江涛的心里却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六神无主了。坐在转椅里，两手却不知道往哪儿放好。
每天一早必备的一杯绿茶，也没心思去沏了。
整整呆坐了一个小时，有人敲门，江涛说了声，“请进！”一个设计师推门进来说，“老板，武欣的客户来了，在会客区等着呢，怎么办？”
江涛一听是这事，出来让这个设计师拿起了武欣桌上的图纸，一起来到了客户跟前说，“不好意思，武设计师因为家里临时有事，现在已经到火车站了，她的设计方案已经做好了，您看要不然让她的同事给您介绍一下。”
客户说，“她回家我怎么不知道啊，也没跟我打招呼啊？”
“主要是走的匆忙，可能是没来得及，我也是刚知道的，她正在着急买票呢。您看要不然把方案给您介绍一下？”江涛替武欣圆了个谎，这个客户已经给公司交过设计费定金的，必须好好善后。
“那好吧，我先看一看再说。”客户接过了设计师递过来的图纸。
“那好，您先看着，然后你们再慢慢沟通一下。”江涛回到了办公室里。
刚进屋，手机里传出了“滴滴”的提示音，打开一看，江涛脸上露出了微笑，“xx客户设计方案”几个字的标题映入眼帘，聪明的江涛立马把邮件转发给了那个设计师，随后用电话震了一下。
有了设计方案的CAD原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所有的疑惑迎刃而解。因为有了设计稿的底版，并不需要去现场实地测量的设计师本人一定得在这里，这种应变能力是设计师应具备的最基本的常识。
客户是留住了，江涛的心思却走神了。武欣这是在帮他，尽管她人在家里却还在想着公司里的事情，知道今天客户要来，怕别的设计师说不清楚，就把设计底稿发给了他，又为公司保住了一笔收益。
郁郁的江涛走出办公室去看看那个客户跟设计师谈的怎么样，马路边的玻璃窗外却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江涛敏捷地发现那就是齐红，快步走出门外。可不是吗，齐红正躲在跟别隔壁交界的墙壁那。
江涛生气地走过去，“你又跑这儿来干什么？进屋就进屋，还躲着干嘛。”
“我就是看看那个狐狸精还在不在，哼，我看她还敢来！”齐红脖子一拧。
“你别丢人现眼了，好吗？昨天还嫌没闹够啊？”
“我怎么了，我乐意，我明天还来呢，哼。”齐红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我有客户在这儿呢，没工夫陪你吵，你爱咋滴咋滴，好吧。”本就心情不爽的江涛扭头就走了。
齐红还真是说到做到，连着几天都坐车来了，并且是不定时地。看自己的心情好坏，有时候是上午，有时候是下午，有时在门外，有时可能是站累了就进屋在会客区坐一会儿，武欣的座位上一直是没人的状态。
江涛看着齐红坐在沙发上那已经没有曲线的身材，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还不算，齐红甚至开始偷看江涛的手机。江涛有天晚上夜里起来去厕所，回来时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可是没有任何的信息提示。一旁的齐红朝外侧躺着睡着了，江涛知道齐红偷看了自己的手机，在装睡呢。
江涛也懒得去搭理她，自己的手机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信息，无所谓看不看，因为以前他跟武欣联系的信息早已经给删除了。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两个人各怀各的心思，正值虎狼之年，两个人却很久没有过生活了。齐红想的是如何把握住金钱这一关以防不测，江涛想的更多的则是公司的前途和武欣在他面前晃动的影子。
有一天，江涛的手机里突然出现一条转账十万元的信息，他大吃一惊，以为卡被盗刷了，仔细一看收款人的姓名，竟然是齐红的名字。再拿出自己的钱包一看，银行卡少了一张，钱被齐红转到了她自己名下同一银行的卡里。
江涛气坏了，齐红无缘无故地转走那么多钱想干什么？马上打电话质问齐红，齐红说自己要预先留一笔钱，以备将来养老之用。
这简直是不可理喻，无疑是更年期提前了的前兆，两人呛着呛着，竟异口同声地提到了离婚这两个字。
此时武欣离开公司刚好一个月。
离婚是不可避免的了。
07
江涛和齐红的离婚拉锯战开始了。
既然撕破脸了，双方都各执一词。齐红说江涛有外遇，应该净身出户。江涛说齐红是疑神疑鬼，否认自己出轨一事，要齐红拿出证据来说话。
江涛之所以坚持这么说是因为自己不能净身出户，真要是那样了，自己的一生也就算玩完了。现在干什么不需要资本？没钱什么事儿也办不成，那这一辈子就再也直不起腰来了，情感同样也是需要金钱来支撑的。
持续半个月，江涛也无心过问公司里的事宜，安排了一个设计师全盘负责，自己陷入到了离婚谈判的漩涡当中。
经过双方在京亲戚的来回调解，亲戚们明显的是偏向齐红一方，因为他们一致认为齐红属于弱者一方，最后达成书面协议：老家的房产归齐红所有，齐红划走的十万元仍归齐红，江涛还需支付三十万元给齐红做日后的生活费用，齐红身边存的日常零用钱忽略不计。孩子归江涛抚养，齐红有无期限探视权。江涛如果同意这些条款，就签字，马上回家办理离婚手续。
这么一算，齐红的家产算上房产的升值总额就超过了一百万元，再加上没有了孩子的牵挂，天天打麻将也没人管得了了，可以舒舒服服的再找个人过好下半辈子了。
但是这样一来，江涛的经济状况就只剩下了一辆车和公司账面上剩余的一点周转资金了，银行卡有几张齐红都知道，江涛全都拿出来了。再过一个月房租就要到期了，交了房租，资金就所剩不多了，公司还得运转，遇到困难怎么办？那些亲戚们可不管这些事情，他们认为江涛很能挣钱。
既然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如果不同意的话很难想象齐红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江涛感到精疲力竭了，内心深处也隐隐的有那么一丝愧疚，最后咬牙同意了齐红的条款。
接下来就好办多了，齐红收到了钱，收拾好自己的贵重物品，回家后，两人很快就办好了离婚手续。房产证上本来写的就是齐红的名字，这下更省事了，换个锁就行。江涛只搬出了少数属于自己的东西，回他父母家跟孩子住了一宿，孩子一直是由他父母照看的，第二天就返程了。
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江涛吐了口气，接下来就该办自己的正事了。
江涛和武欣自从齐红在公司吵闹以来一直没有见过面，那天武欣发来邮件救过江涛以后，江涛曾经发信息问候过她，她也平静地回复了，却没有表示任何的态度。
江涛惊讶于武欣的冷静，换做别人恐怕早就缠着江涛要死要活的了。江涛打从内心对武欣又多了一份尊重，这才是他喜欢的武欣，他发现自己是深深地爱上了她。
江涛如果不是遇见了武欣，这辈子恐怕也不会闹到离婚的地步。为了爱情而离婚那是文人雅士的说法，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高的理想。
他之所以提出离婚，第一是受不了齐红那些俗不可耐的举动，最重要的是齐红的私自转钱明摆着是对他的不信任；第二条是比较自私的想法，自从跟武欣有过身体接触，感觉齐红跟武欣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具备可比性。
而齐红当初提出的离婚，可能只是一时的情急口快，内心实际上并没有这个打算，传统观念下的女人很难提出这个话题。再说了齐红现在的生活可谓无忧无虑，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她为什么要主动放弃呢。
还想继续往上发展的江涛当然会选择武欣，而宁愿放弃齐红和齐红所希望的财产。
同时他也希望自己的后半生会过得快快乐乐，有点情调。情趣来自哪里，来自不断精进的精神追求，物质是可以慢慢去攫取的，精神上的快乐却很难寻觅。
江涛在火车上就给武欣发了信息，说明了自己已经处理好了感情问题，他要投入武欣的怀抱，永远不分开了。
江涛诉说了自己一个多月来的相思之苦，恨不得马上就能插上翅膀飞到武欣的眼前。
武欣离开江涛的公司以后，因为情绪不好，也去周边的景点随便转了几天，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才跟以前的同事联系说自己失业了，让人帮忙找个工作。其实像她这样有经验的设计师随便去哪里都能很顺利的找到一份好工作，只是不愿意在网上去费那个劲。
同事介绍了一家公司，她去那儿上班已经超过一个月了。
武欣对自己的小三身份也是非常不满的，可是跟江涛见了面，却不知不觉的忘记了自己所处的角色。为什么会爱上这个男人，到现在武欣也还是没弄明白，也许他在她所处的男朋友当中是最优秀的吧，还是说爱情本身就是没来由的一种缘分。
江涛要武欣重新回到自己的公司来，武欣提出来自己的条件：她不想上班时别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除非是公司来个大换血，辞退原班人马，重新招聘设计师。
江涛感到有点为难，大换血可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上哪儿一天就能找到一个像样的设计师队伍。武欣替他想了个招儿，告诉全体设计师，店面要重新进行装修，可能得休息两个月，各位如果等得及的话就等，等不及的可以自寻门路，工资当场结清，没有人会愿意在家等两个月的。
虽然这种做法有点儿戏，可是为了自己和武欣的将来，江涛真就这么做了，关门半个月没开业。
实际上武欣下班后就回到了江涛新租的房子里，两人在网上开始物色着新的设计师人选，熟人肯定是不能用的。
半个月后公司重新开门营业。
过了几天，交完房租，江涛把前两年借给朋友的二十万元要回来了，当时这笔钱因为数额很大，怕齐红不同意借钱，所以江涛就一直没告诉她，这回正好可以拿来救急了。
（完）
桐州一皓，坐标：北京。室内设计师，工程施工管理者，文字热爱者，欢迎拍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