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听到一群大妈叽叽喳喳地谈论着某家的闺女,一时感到十分唏嘘,谁知这群大妈又从哪里打听来的呢,嚼舌根得很!
不过,管他呢,说的又不是我。想罢,一撇眼,却看见我妈也凑在那群人里。
“妈,你干嘛呢!我饿了,快回家做饭!”
我妈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扭头冲我喊:“好来好来,马上。”拍拍身上,对着那群大妈笑笑,说:“小弋喊我,回了回了。”
不得不承认,王楠同志—我妈—也是我唾弃的那群大妈里的一员。有些人是我们所唾弃的,但又是永远无法割舍的,那感情太深远,是没有尽头的蓝海。
王—楠!
明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为什么总有一些人爱对别人的人生瞎指点呢?难道她们把她们自己的生活打理好了?
我很想问老妈这句,但回过头来看到老妈在朝她们摆手。
怎么还没跟上来啊!我撇撇嘴,继续朝家走去。
这几天宋子木准备订婚了,作为刚满二十的她应该又成了这群大妈们口中的说料了。
宋子木是我发小,她们都说她挺不懂事,挺叛逆,但我没觉得,我反倒觉得她是在做正当的反抗。她小的时候还是有妈妈的,至于她妈妈为什么要带着她哥哥离开,我也不太明白,毕竟大人之间的事嘛,难以明白。初中毕业后,她去了职业学院,烫了头发,打了耳洞,吸烟喝酒,朝着大人们并不期望的方向生长。但是在那种环境下,如果不用些坚硬的东西包裹她自己,恐怕早就被伤得连渣都不剩。
大概初二的时候,有人给她爸爸介绍结婚对象。她从邻家的曲婶那里听到了,就用她黑亮的眼睛瞪着曲婶。
“瞪我干吗,又不是我给你爸找的女人。”曲婶看她这样也来气,小小闺女家的,怎么那么凶。然后嘟囔了一句,拎着自己的大桶水从小卖铺走了。
“小弋,我去把那女人赶出我家,那可是我妈的屋子。”
没等我回答,她就转身走了。明明才一米六的瘦弱小个子,可我为什么感觉她的身影那么高大强壮呢?
其实,我刚刚好像听见曲婶嘟囔的那句了,她说:“果然是没娘教的。”
子木,你等我,等我长大后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这里哭声太多,不适合你。
第二天我果然是听到了一些话,反正是不乐意听的,那还不如堵上耳朵,什么也不听。
子木在那天晚上把我从家里拉出来,要我陪她走会儿,因为她知道只有在夜晚,才可以毫无忌惮地走在街上。毕竟,大妈们都是老花眼,甚至是瞎子,她们是看不清的。
子木她攥攥我的手,要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坚毅。那个眼神到现在我仍然没有忘记,就像烙在我身上的印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眼千年。
傻瓜,十几年了,还不懂我吗?“我只信你说的。”你不说,我就不问,这就是我对你的信任啊。
后来我还是从曲婶她们那里听到了些什么,很难切身体会那个小个子女生冲着自己爸爸和陌生女人大喊大叫的场面,但我可以想象那天那个宋子木像个将士一样,是个懵懂却坚毅勇敢的少女。
其实谁都没有资格来指点别人,子非鱼。
是的,子非鱼。
我回头又叫了我妈一声,喊道:“快点啊,妈!”
我比子木同岁,但却低她一级。今年我高中毕业,她却要准备嫁人了,明明我在一个月前还被明令禁止早恋呢,她怎么就领着男友见家长了?
这天,从高中学校里领回毕业证。回到家,我把毕业证从包里拿出来,坐在沙发看着上面印着的“徐弋”二字,渐渐失了神。
徐弋是谁?宋子木是谁?我是谁?她是谁?
非要有个答案的话,那就应该是,宋子木是生活在另一片海洋里的我,是另一个不一样的我。
我们拥有相似的灵魂,却以不同的方式活着。我们偏执地认为,每个人都会用自己的生活方式去过只属于自己的生活,因为生活经历即使再相似,也根本不可能相同。而且,针没有扎在自己身上,自己就不会知道有多痛。子非鱼,绝不会知道,鱼是否真的有七秒钟记忆,是否真的喜欢水生环境。
所以说,子非鱼,焉能知鱼?倒不如,闭起嘴,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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