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正意拍拍他的手,底气不足的笑了笑,“近来饭量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提升。继续努力,努力哈。”
“噗!”我忙收住笑。
宗悦凤眼微挑,“嫂子,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您瞧瞧可还喜欢。”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盒子,往大姐手里一塞。
大姐攥了,忍了笑意,也忍了嫌弃,叹息道:“走吧。”这事得从长计议了。
展扬道:“那属下告辞了。”
我们这会儿才又注意到这个方才一直默不作声的展扬。
宗悦眼中一丝玩味闪过,“这位是?”
展扬施礼,“在下展扬,是西海的龙舟赛手。见过宗公子。”
宗悦抬手,散漫地挥了挥,“不用客气,我这人不大重那礼节。我对展公子一见如故,有空时候,不妨约下日子喝个酒。”
展扬见宗悦赏识,忙道:“在下不敢高攀。”
宗悦笑道:“什么高攀低攀的,这样吧,后日在菱花渡,我等你。”
展扬一笑,“好,静待嘉会。”
展扬走了,温正意道:“你今日有些怪,怎的跟人约起酒来了。”
宗悦展颜,“我往日在魔界就是如此,不不怪你自己不关心我,还说我怪。岂有此理。”
温正意被他说的还不上口。唐允笑了,解围道:“展扬酒量颇好,你可要有个准备。”
宗悦道:“我也不是吃素。”
“那我倒要试试宗兄的酒量了。”
宗悦凤眼含笑,“走吧。”
坐在真君府的大殿里,又是好吃好喝的晚宴。父王和母后寒暄过后,照例还是回去歇了,只留下我们这些小辈吃吃喝喝。
冯涧率先跑来了,她近来春风得意,打扮的更鲜艳了,“小妹,你们这次去了哪里啊?”
我笑了笑,“去修炼吃人的本事了。”
冯涧愣了愣神,“小妹,我没有听清,你方才可是说吃——人?”
我伸手在唐允面前,唐允很配合地放了一坨肉在我手上,我忍着恶心看了看,不知道是哪个部位的。我摇摇头,示意他威慑力不够。
唐允拿回肉,重新找了几根手指还有一个怪物点心放在我的手上,我满意的看着冯涧瞪大的眼睛,听着她吓的结巴话语,“你——你从哪儿弄的这些东西。”
我拿起一根手指,忍着恶心在嘴里狠命地咬了一口,飞速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冯涧吓坏了,“你——你,金夕,你快看看你妹妹!”
金夕听到喊他,忙从与温正意的觥筹交错里拔出身来,“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自己来看!”
金夕见冯涧在我这边,生怕我和她又闹矛盾,小跑着就过来了。
正好看见我一脸惊喜的对唐允道:“好好吃啊,怪不得!”
冯涧指着我道:“你妹妹疯了!她居然修炼黑魔道!”
金夕闻言大惊,他一把拽过我,“你什么时候——”
“哥,你尝尝。”我把手指捧到了金夕眼前。
金夕猛的一见,被刺激到了,特别是我还乐悠悠的拿起一根,塞进了嘴里。他一把拍上我的手,“你疯了!”
我被他逗笑了,“二哥。”
金夕如热锅上的蚂蚁,火烧火燎道:“不行,你这副样子,我得告诉父王母后,还有大哥,可要管教管教你这邪性。”
他说着,转头看到了唐允,更气了,“唐允,你怎么看的我妹妹,她怎的染上了这毛病!”
唐允微笑的捏起一根,也放到了嘴里,“嘎嘣”清脆有声。
这下彻底把金夕和冯涧给刺激到了。冯涧扑到唐允身边就去抢,“真人,你怎么了?!”
唐允见她过来,忙施法起身躲避,冯涧扑了个空,回身满是痛心,“您怎么能吃这东西。您是明允真人啊。”
我哈哈笑道:“明允真人就不能吃啊。咳!”
我呛到了。
方才金夕一把来抢我手中的手指,我和他一拉扯,不提防用大了劲,一把扯过来的时候,被口中还未咽下的呛了一口。
宗悦听到动静,凑过来看时,笑道:“吆,听别致啊。来一根。”说着拿起来也放到了嘴里,故意嚼得“嘎嘣嘎嘣”。
“这!”宗悦眉毛都飞起来了,一双丹凤眼满是惊喜,他叫嚣着,“再来一根,再来一根。”
唐允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塞到了他的手里。
金夕看不下去了,他转身道:“不能由你胡闹了!”
我见差不多了,一把拉住他,“二哥。”
金夕道:“做什么。”
“你尝尝。”
“哼!我请父王和母后前来评评理。”
我笑道:“评什么理啊。这是地里长的。不过比较像手指而已。”
金夕道:“这样也不行,你从哪里弄了这些邪恶的东西来!快扔了。”
“我也没想怎样,不过是觉得好玩,拿回来让你们看看,开开眼。”
大姐和温正意也过来了。宗悦想要讨好一下大姐,从我手上捏起小怪物点心就想借花献佛,“嫂子,这小怪物挺好的,您尝尝这个。”
不过他手指才碰到小怪物,它就吐了。宗悦看着缓缓流下的干湿混杂的黄绿汤汁,愣了。
大姐黑了脸,“你自己吃吧。”
我捶着二哥的背,笑的停不下来。二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瞧瞧你都弄了些什么。”
唐允笑道:“好了,不逗大家了。这是蓝魔族的特产,其实是吓唬人用的。做的很逼真,其实就是地里长出来的。跟白菜萝卜一样。”
大姐拿起一根手指,忍了恶心尝了尝,果然也惊呆了。
“怎么样?”我笑嘻嘻道。
大姐点头,“还不错。”大姐又尝了尝剩下的,点评道:“味道中等偏上吧。之所以觉得惊艳不过是因为心里反差而已。”
唐允赞同道:“大姐高见。”
大姐道:“这东西以后不要再在西海拿出来了,影响不好。”
“可是味道究竟是不错啊。”宗悦还有些不舍。
“你自己回魔界吃去。”温正意发话了。
宗悦笑道:“何必这样在意外在,好吃不就行了。我还想说在西海推广呢。”
金夕道:“绝对不可,这东西不是正途。存于蓝魔族这一偏之地就算了,我堂堂西海怎可种这般邪物!”
我看二哥当了几天西海的管事,在大嫂的教育下,委实进步不少。于是笑道:“二哥放心,这东西确实有些邪恶,以后蓝魔族也不让他们种了。或者换个别的作物,或者想要继续种植的话,也要改良一下。”
金夕听完我说话,这才气顺了些。他指了指唐允怀里的东西,“阿允,你把剩下的赶紧扔了。”
唐允微笑,“二哥,放心。”
冯涧这会儿终于松了一口气,“真人,往后可不敢这般胡闹。有损威望。”
唐允点头,“多谢。”
“天尊很在意您的,您不能让他失望。”
唐允嘴角勾了勾。
宗悦肩膀靠在冯涧肩头,“我说这位二嫂,你对明允真人的关心,可是有那么点过头了吧。”
我在冯涧看不到的地方,瞧瞧给他比了一个赞的手势,这说出了多少人的心声啊。
冯涧冷冷地推开他的胳膊,“男女授受不亲,宗公子这般样子,也是不成体统。”
宗悦笑道:“我是魔族啊,讲究什么礼仪。舒坦就是了。”
冯涧反唇相讥,“那我说话做事也是舒坦随意而已,宗公子闲事莫要管的太宽。”
“啧。”宗悦看着从自己眼前走过的冯涧,“真厉害。”
金夕还站在原地,“宗公子,你是客人,不要妄议主人。”说完去追冯涧了。
宗悦薄唇微嘟,“啧,我这好心,成了驴肝肺了。”
温正意道:“人家夫妻一心,你充什么大头。”
宗悦笑道:“我替三公主出气呢。”
大姐道:“你可别牵三挂四的,给我们家制造矛盾。让她听见了又有话说。”
宗悦凑到我身边,“果真。”
我站到唐允身边,“一点不假。”
我还没吃饱,这里告一段落后,我又坐回去吃饭了。宗悦看我吃的开心,一直盯着我看。我白他一眼,我可还记得他在天医院说我能吃的事情。宗悦端了酒杯过来,“一、二、三,你又吃了三碗米饭,还有一碟牛肉,两盘蒸榆钱,三碟小菜,一壶——”
我一放饭碗,“你有完没完,我们之间的话题难道就在吃饭上了!”
宗悦笑道:“不是,话题很多,不过看你吃的开心,很有趣。”
我端起碗,看到桌上有些饭粒。方才饭碗放的重了,从碗里蹦了些出去。我捡起来放碗里,端起碗来继续吃着,“有趣?”
“嗯。”
“见鬼了。”我扒了一口饭。
我吃了几口,看宗悦一手拄了脑袋,一眼不眨的看着我吃。我翻个白眼,接过唐允夹到碗里的鸡腿,仰头笑了,“谢谢阿允,你也吃。”说着夹了一筷子牛肉给他。唐允笑着摸摸我的头发,温柔道:“好。”
宗悦突然有些看饱了,他起身道:“也没那么好看,走了。”
唐允嘴角勾了勾,为了掩人耳目,把碗端起来扣住了脸。
落苏跑了进来,他精准的找到我的位子,“三公主。”
我把它抱在怀里,就见阿湛也进来了,几日不见似乎长高了不少。他进门后,转了一圈看到了唐允,走过来道:“小姑父,外面有个女子,说是找您。”
唐允放下碗,“找我?”
阿湛点头,“点名道姓的找您。”
唐允起身,“走,去看看。”
我忙把饭碗一扔,“我也去。”
唐允本想拒绝,转念一想还是拉了我的手道:“走吧。”
出了大门,一个绿影子忽地飞到身前,“明允真人,听说红郎在您这里,他在那儿?”说着焦急地往身后大门内瞅着。
唐允笑道:“绛红说要四处流浪,我就放他走了。”
碧玉神色一凛,“不可能,没有我红郎哪儿都不去。”
我听不下去了,“正是因为有你,他才到处云游呢。”
“你!”碧玉目露凶狠,“你怎可离间我和红郎的关系。不要以为当年的魔君和你有些交情,你就肆意妄言。”
我耳朵嗡嗡的,不想跟她继续交谈下去了,摆手道:“快去找吧。晚了可就走的更远了。”
碧玉急迫道:“那你可知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我抬手指了指天极山的方向,“那边。”
碧玉用她掺杂了凶狠和谢意眸子看我一眼,“多谢。”
看她飞远了,唐允感喟:“我们这般做也不知对也不对。”
我带了无限叹惋,道:“那边是天极山方向,庄既醉最大的可能就是把绛红放到云浮那里。具体能不能相遇,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我回头,发现宗悦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大门内,我们的谈话他不知听去了多少。
宗悦笑道:“你俩站那儿做什么呢?刚上了一道好菜,一看你们不在,我就出来找你们了。快走吧。”
唐允和我对视一眼,不管他听到多少,就这样吧。
我笑道:“难得还想着我们,走吧。”
宗悦蹭到唐允慑遍,伸手笑道:“明允真人,再给我一些。”
唐允知道他要什么,连包袱一起给了他,“拿去吧。”
宗悦掂了掂,笑道:“谢了。”
第二日一早,唐允就来向我辞行,我拉着他的手,撒娇道:“我也去。”
唐允道:“你才回来,跟真君和圣母多待些日子。我去趟昆仑就回来了。”
我不依,“我现在仙法也好了,行云又不拖你后腿。带我去吧,我挺想念青藜君的。”
唐允哄我道:“乖,你的行云速度还是比不上我的,我保证速去速回,好不好?快,回屋去吧。”说着就把我往屋里推。
他今日推三阻四,难免惹得我心中狐疑,我问道:“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回昆仑!”
唐允笑的坦然:“哪能啊,是师尊十万火急的找我回去,说是大师兄找到了二师兄,让我回去商议。”
“那我去不是多一个帮手。”
“这是昆仑的秘密,师父特地嘱咐了,只许我自己回去。”
我一听是慧慈天尊这般说的,知道是他们派内的机密,不好外人知晓,于是扁了扁嘴,仍是不情愿道:“那你办完了事就回来。”
“放心。”唐允笑了笑,转身飞走了。
我看他“嗖”的不见了身影,心中不知怎的隐隐有些不安。
我深呼吸了两次,又抬头看了看天,转身回房了。
他不在的这几日,宗悦日日来找我玩耍,我有时烦了就问他,“你不是和展扬约好了要一起喝酒吗?快去吧。”
提起展扬,宗悦眉头一动,“你们这西海的菱花渡真是漂亮啊。展扬日日在菱花渡这样的好地方训练,真是福气不小。”
我看他一脸真诚,打趣道:“可惜你这身板太弱,不然也来参加我们蛟龙队,不就可以日日留在菱花渡了。”
宗悦轻哼道:“你还瞧不起我?我虽瘦,但骨头里都是肉。厉害着呢。”
我撇嘴,“好好的肉不往骨头外头长,长骨头里面,你有病啊。”
宗悦笑道:“这叫内敛。”
“放屁!自造生义也要考虑考虑别人感受。”
“我向来如此,你习惯了就好了。”
“我凭什么习惯你,为何不是你习惯我。”
宗悦眉目含笑,“你要愿意,我习惯就我习惯,我没意见。”
我不免咋舌,好意道:“你少有一搭没一搭的,年纪也不小了,有空赶紧找个媳妇儿是正经。也好让你母亲放心。”
宗悦歪在桌上,手支在鬓边,“我现在就在干正经事。”
我见没达到劝说目的不说,还引话到了自己身上,叹口气,“你老这般吊儿郎当的,也不是个事。你——”
宗悦凤眼中喜色荡漾,他依旧支着额头,“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转头向外,“我是在劝说你。”
宗悦笑了起来,薄唇凤目,清瘦寒凉,确实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弱态美,但无奈就不是我的菜。
我起身道:“日日闷着无聊,你既然说菱花渡漂亮,那我们去逛逛吧。”
宗悦在我身后起身,“今日的确是个好日子啊。”
我回头看他,他笑道:“今早上早起卜了一卦,吉兆。”
我很感兴趣,毕竟是自己的老本行,我笑道:“你也会这个?”
宗悦带了三分得意,“现学的,为了你。”
我抖了抖,不满道:“喂!”
宗悦见好就收,“不说了,不说了。”
到了菱花渡,我和宗悦坐在船上,开心的摘菱角。宗悦笑道:“一人放一头,你放那边,我放这边,咱们比试谁摘得多。”
我心道,我从小在此还能比不过你?于是,我答应的爽快,“好!那现在,开始!”
我和宗悦背对着坐在小船中央,船头各自放自己的菱角。开始时候齐心协力往一处划去,找到了菱角就各自手忙脚乱摘一通。再后来,就在船往前还是往后,往左还是往右问题上产生了争执,于是,就出现了各划一边的现象,结果自然是谁都走不动。我俩后来都拼了命往自己那边划,船就在湖中打起来转圈,我气得拍船而起,“宗悦!”
宗悦擦一把脸,那张清瘦的脸上更花了,他笑道:“做什么?”
我看他那样,忍不住笑了,“我说往东!”
宗悦有点累了,施施然一趟,左手扶了鬓边,右手指着西边,“你没瞧见吗?那边好。”
我笑道:“我对这里熟悉还是你对这里熟悉,听我的没错。”
宗悦道:“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成绩负责,我说我想去这边。”
我哼道:“我也要为我的成绩负责,我就去这边。”
宗悦起身,拿过撑篙,率先一篙,船往东边去了。我自然不肯落下,一脚踢起长篙,往西边狠命的划了一杆子,船就被我俩划的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一会儿又在合力的情况下往南北移动了去。我俩开始还专心在划船上,后来划恼了就拿了长篙打起来了。
宗悦划船技术不错,如果比赛划船我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论起打架来么,他还真比不了我。我虽是女子,先天不及他男儿体格,但我灵力强大,只这一条就处于绝对碾压优势。所以,没打几下,宗悦就被我拍到水里去了。
我站在船头,看到从水里冒出头的宗悦,哈哈大笑,“小样,服气了吧。”
宗悦抹一把水,凤眼一忽闪,重新扎进了水中。
“喂!你去哪儿?”我摸不着他想做什么,急了。
我还在专心想他到水底做什么时候,就觉着身子随船一歪。
事出突然,我还没来的及反应,就随船半歪了身子,然后从水里探出一双手,一把我把搂进了水里。
宗悦在水里优雅的转个身,过来跟我面贴面,笑的开怀。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在水里我就跟他动起了手,但宗悦水性极好,我打了几招占不到便宜,就一蹬腿浮出了水面,胳膊扒在船边喘气。宗悦从船的另一边冒出头来,他才扒上船,我抓起几个菱角兜头就扔了过去。宗悦躲之不迭,挨了几下。
我骂道:“你缺不缺德,拉我下水。”
宗悦薄唇微嘟,道:“你讲不讲理,是你在先。”
我自知理亏,摇了摇船,“看看,都是你,还剩这么点。都掉水里了。”
宗悦看了看船上混成一堆的菱角,“不过混的倒挺均匀。今日这比赛咱俩算平局吧。”
我哼道:“切。”
“阿嚏!”宗悦打了个喷嚏。
我爬上船,伸手拉他,“上来吧,瞧你这身板,见点水就病弱成这样。”
宗悦凤眼微眯,他把手放在我的手心,“又关心我。”
我生气,往回抽手,他却反手攥的更紧,“别介,先把我拖上来啊。”
等他爬上船,我哼道:“我不过是怕你感冒了,大姐夫找我。”
宗悦侧躺在船上,支着鬓角,笑道:“我又没说什么,你解释什么呢。”
我被他呛在原地。
半晌后,突然觉得他这般“美人躺”实在太风骚,我推他一把,“你坐好。”
宗悦懒懒的起身,比我这个女子还娇柔,我眼里仿佛进了沙子,无语道:“慈母多败儿,信是不假。”
“你别编排我母亲。”
“但你这般模样,她总脱不了干系。”
宗悦笑道:“我也没觉得我怎样。”
“娇纵!明白吗!娇生惯养,纵容无收。”
宗悦凤眼带笑,“你对我琢磨的倒是挺透。”
“唉!”我长叹,“好歹都是亲戚。”
宗悦哈哈大笑,他凑到我的脸前,“要不咱们亲上加亲吧。”
我一把将他推远,“莫名其妙。我说你喜欢我什么啊?”
宗悦坐在我身侧,带了笑回忆,“那日天界的龙舟赛上,三公主俏丽船头,我是一见倾心啊。”
我闻言大笑,“说谎都不带说个靠谱的,我那日顶了一脸的疙瘩,你从哪里就一见倾心了。”
宗悦认真道:“我看的是内在。谁那么肤浅,看表面啊。”
“继续编吧。”
宗悦笑道:“说真话你还不信。”
我转头上下打量他,“别绕弯子了,你这喜欢,是不是学墨青那不正经的样子的后遗症!”
宗悦深深一笑,“起初真的是因为看墨青老招惹你,我也有样学样的。后来么,发现你还真的挺对我的胃口。”
我白他一眼,“就说过不要什么都学。感情这东西,付出的多了,就栽进去了。就像常在河边走,不知不觉你就湿鞋了。”
宗悦道:“那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怎么能不操心,我又不是局外人,你这样,我心里压力很大的。”
宗悦眨眨眼,“你这人道德感这么强?”
我注视他,诚恳道:“求求你,找个靠谱的姑娘喜欢,好不好?”
宗悦被我说愣了,半晌后笑了起来,他揉揉我的头发,“你啊。”说完起身撑篙,往岸边划去。
我拿起另一根长篙,追问道:“到底怎么样么。”
宗悦凤眼狡黠,学我说话道:“不怎么样么。”
我气得横了杆子就朝他身后打去,他听的风声立马反手一档,长篙相碰,“噔”地一声。
宗悦有点小兴奋,“背后偷袭,看招。”一杆子打了回来。
我轻松的接下了他的出招,虚晃一杆后,“啪”地一杆子呼在他屁股上。
“嘶!”宗悦被打疼了,毕竟一把骨头,疼起来更厉害。“喂!你这女人,打我屁股干嘛。”
我得意的一哼,“打架还要挑地方打?我就乐意,看招!”
宗悦躲闪不及,“啪”又一杆子。
宗悦捂着屁股,“你个臭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唉吆!你!”
宗悦虽然在骂我,眼里却蹦出了莫名的小兴奋。我见他一边骂我一边开心,也被他逗笑了,“顽劣!”
宗悦道:“我母亲也是这么说我。阿嚏!”
我看他又打喷嚏,也顾不得跟他闹了,他这身板万一真的着凉了,还不知道整什么故事呢。
我收回长篙,在水中一点,“风凉了,咱们还是先回去了。”
宗悦薄唇嘟着,“还没玩够呢。”
“改日再来吧。”
宗悦虽然知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但还是笑容满面,“好。”说完,与我配合撑篙,没一会儿功夫就靠岸了。
我和宗悦拿衣服包了菱角,于路往回赶。
展扬不止从哪里回来,他一见我,激动道:“原来三公主在这儿,叫展扬好找。”
我看他急匆匆到我身边,笑道:“什么事?”
展扬欲言又止,宗悦抱了菱角,笑道:“那我先走了。”
我点头,“回去先把湿衣服换了,免得着凉。”
宗悦抱着菱角,凤眼含笑,“知道了。”
展扬毕竟与他喝过酒,也有些交情,他抱歉道:“宗公子,对不起,事关西海事务,不是有意瞒您。还请不要介意。”
宗悦吊儿郎当的一摆手,“我了解。”
展扬见他走远了,从怀里拿出一卷淡黄色奏表,“展扬回来就按您的吩咐,对向北展开了调查。他在西海的产业已经人去楼空,听业主说是当时有人问他租赁了两个月,还没到期就退了。我也按您的吩咐派人盯了,但是一直也没什么动静。他的店内早先是卖布料的,我去查探了,搬之一空,查不到什么。”
我点头,“他一定是有帮手。”
展扬气馁道:“属下没用,什么都没查到。”
我拍拍他的肩头,“无妨,作案容易破案难,不可着急。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我袖了奏表,回到了我的离火殿,进门就看到宗悦坐在我的院子里,星儿、小凡、韵儿等一帮仆从围在他的身侧,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做什么,我来了都没人发觉。
我凑到跟前,踮着脚从缝里望进去,只见宗悦坐在一个火盆前面,手里拿着夹子和火勾在翻火盆上的菱角。小凡在他对面也拿了同样的工具在忙着。
我正看着,星儿发现我了,她兴奋道:“公主你回来了,宗公子说要给咱们烤菱角。”
宗悦抬头也看到了我,他凤眼含笑,“还有一会就好了。”
我吩咐道:“这里还有,快去拿个盆来。”
仆从答应着去了,星儿看到我衣服湿了,惊讶道:“公主,您衣服怎么湿了?是不是下水了!现在天凉,你可小心感冒了,来,赶紧进屋换一身吧。”
宗悦也笑道:“快去吧,烤好了给你留着。”
我看他一眼,他显然换了衣服就来了。但估计也就匆忙换个衣服了事,因为他的头发虽然经过火烤,还有几缕打着绺儿贴在肩头,我吩咐甜儿去煮两碗感冒汤药后和星儿到了卧室。
星儿问道:“不洗个澡?”
我笑道:“有客人在,洗什么澡。”
星儿道:“宗公子又不是外人。”
我点头道:“他确实从来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我看他虽然娇纵,但为人还算随和,跟我们也不拿架子。”
我笑道:“他这人心眼多了去了。可别把他当什么好人。惯会装的。”
星儿笑道:“那您这头发?”她说着帮我从头上摘下几片菱角碎叶,“我就说,您肯定下水了。”
我一甩头发,“没事,去烤烤火就好了。”
我挤进人群,大家见是我来了,忙让座。
宗悦递来一根穿了五六个白胖菱角的签字,“尝尝。”
我笑道:“香味都飘到屋里了,肯定不错。”说着从火上拿起一串递给星儿,“你也尝尝。”
星儿开心道:“谢谢公主。”
我咬了一口,清香粉糯,很不错。我喜食甜食,吩咐星儿道:“去把我的蜜糖拿来,我要刷糖。”
星儿答应着去了。
韵儿端了感冒汤药来了,“公主,您要的汤药。”
我端起一碗,递到宗悦眼前,“呶,趁热喝。”
宗悦道:“这是什么?”
“毒药。”我笑的一脸狡黠,这损话还是跟青藜君学的。别说,真的挺想念他的,可惜唐允不让我跟去昆仑。
宗悦看我也端起一碗,就端了碗与我碰了一下,笑道:“毒药一起喝,不错,不错。”
我端了碗笑道:“我又没说我的是毒药,我就给你碗里下了点猛药,我的是好的。”
宗悦凤眼轻眨,嘴上带了委屈说着,“是么,这么区别对待。”双手却突然抢过来,倒了他的半碗汤药在我的碗里。
我没想到他这般无赖,犟着眉头看漫溢而出的汤药,“呲啦啦”引得下面火盆一阵白烟。
“喂!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我撅了嘴。
宗悦笑道:“明明是你多喝半碗汤药,我哪里占了便宜,明明是我吃了亏。”
我拿着碗又给他倒回了半碗,“行了吧。”
宗悦笑的欢畅,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他又碰了碰我的碗,“干杯吧。”
我哼一声,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宗悦也紧随其后,一仰脖子灌了下去。
他咂着嘴,意犹未尽,“还不错啊。就是不知道这毒药毒发时候会不会身亡。”他说着凑到我眼前,“三公主,多久毒发啊。”
我眼中翻滚着愤怒和说他不过的不甘心,咬牙道:“真挂了倒也清净 !”
宗悦笑道:“也是。不过咱俩要是一起死了,那不成了双双殉情了。”他端了那只碗打量道,“那今日这碗汤药就叫‘殉情汤’吧,嗯,不错,不错。”
“宗悦!”我扔了碗,一把拽过他的领口,气得挥拳想打他。墨青再嘴欠,毕竟是魔君之尊,不至于像他这般肆无忌惮。宗悦这样子,可真是学墨青学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宗悦瘦削的脸上笑意弥漫,他就那么全身放松,任由我提着,像只小鸡仔一样。他仰着头,眼中星光闪闪的,“嗯,听着呢。”
“你!”倒把我整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周围人见我俩打起来了,忙劝道:“公主,您消消气。”
“宗公子,您快说几句好话,公主吃软不吃硬的。”
“对,您快说些软和话哄哄公主。”
我听着他们劝架的话,嘴上不饶人地吼道:“谁放屁呢,我怎么不吃硬了。”
“呵呵,公主,您别生气。我就是想劝架不是。”
宗悦抿嘴笑道:“小凡,你不懂你家公主。她只吃唐允的硬,不吃旁人的。”
我听他说到唐允,心里一软,手上就松了三份劲,把他往后一推,“算你识相。”
宗悦挂了笑,微微低头,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他拿过星儿手中的蜜糖刷子,开始在菱角串上刷糖。
我看他凤眼微垂,瘦削见骨的手上拿了刷子仔仔细细地抹着蜜糖。头发这会儿已经半干了,他是那么认真的刷着,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做事情简直细致到了发丝。我不由地对他心生敬意:只有这般毫发在意,才能易容到无人可辨吧。转念又想道,今天还是我把他打下水的,也是我先急了眼要跟他打架。虽然是他嘴欠在先,但翻来覆去,想着想着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我给你帮忙吧。”我提议道。
宗悦已经刷好了一根,递给我,“你先吃。看在你为我熬汤药的份上,就算我烤菱角表达谢意了。”
他也已经找下坡路了,我自然借坡下驴,众人也都忙着剥皮,烤制,接下来的吃菱角倒也其乐融融。我托着腮想着,原来他安静的时候,也挺招人疼的。
第二天,唐允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我给他看了展扬写的调查卷子,又给他讲了我去大姐处询问来的三年前从我的离火殿遣散的仆从的下落。唐允道:“展扬这个先放下吧,池音那事可都一一追踪调查了。”
“大姐派人帮我查探过,从我离火殿里遣散的那些人,都没有离家出走的女儿或者姊妹。”
唐允道:“那这个池音?”
“我的离火殿里从来就没有姓池的。大姐还询问了户籍处的主管,眼下整个西海也没有池姓人家。”
“那就怪了。”唐允认真的分析道,“可族长不可能说谎,所以池音一定是因为你当年去世才来的西海。遣散的随身侍女中没有离家出走的姊妹,那么有两种可能:一是,被调查的这些侍女撒谎。二是,池音撒谎,她回来不是来安顿自己做侍女的妹妹的,而是别有目的。”
我托着下巴,好笑道:“别有目的,难道专门看我魂飞魄散来的?我自认我上一世没结什么仇敌啊。”
唐允道:“还是再盘查一遍从离火殿遣散的侍女吧。如果依然没有线索,那只能是这个池音有问题了。”
我和唐允在大姐派出的人手的帮助下,亲自去盘问了一遍,依然毫无收获。
唐允道:“罢了,也无处去找池音亲自盘问,先放下吧。”
我有些闷,往椅背上一靠,念叨:“向北、池音、池风、宗悦,近来这身边怎的全是与魔族沾边的人。”
唐允道:“事情远比你想的要复杂,你可还记得池音的替死者身上的附骨钢钉。这种规格的掩藏,说明魔族的高层也在参与此事。”
经他提醒,我不觉一阵寒凉,“这个池音和向北看来都不简单啊。”
唐允背了手,往外看天,幽幽道:“还有你二哥和二嫂,也被拉了进去。看来——”唐允回身,眼中沉重而坚定,“仙魔交战,应该不远了。你做好准备。”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心头一沉,但仍是乐观道:“怕什么,仙界虽然不比往常,但总是还有不少精英的,魔族也赚不到多少便宜。”
“又是七万年筹谋,他们的触角到底伸的多远,扎的多深,我们是不可能尽数顾及到的,就像向北和池音,我们尚且无法即刻得了真相,更何况隐蔽的更好的魔族。所以,不可大意,好吗。”他说完后就静静的看着我,眼神坚定而忧伤,我笑道:“你今日怎的又些感伤么,是不是回昆仑被慧慈天尊骂了。”
唐允微微笑了,“师父才舍不得骂我。”
我见他放松了些,笑道:“早就说过要帮二哥瞧瞧病因,一直也不得闲。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要不咱们请众位仙医来给二哥看看吧。”
“好,我现在就给云浮发昆仑令,唤他前来。”
“那我也把荣晨叫来。正好大姐夫也在,这就集齐了。”
唐允道:“把荣修仙人也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