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与鹿

“等待真无趣!”蝉塞回精美红木书架上的一部日本战国史,转头对鹿说。那本日本战国史蝉已翻看三遍,她仍旧喜欢织田信长偷袭今川的桶狭间之战。武田信玄之死对整个历史来说都有些意外,武田氏称霸天下的野望已成历史云烟。

东京藤斋别墅坐落在东京西北部的高山,站在那里可以看见整个西北海岸的轮廓。即使核爆也波及不到这里。那是鹿为三人短暂的暗藏等待准备的。东京大战后,别墅的主人搬迁到不那么危险的乡下,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多些耐心,蝉。”鹿翻看茶道艺术,对鹿说。

“田出去没回来,不过也好,看着他那张我们欠他的脸我都住不下去。”蝉嘟囔着小嘴说。

鹿不说话,翻动那本茶道艺术。

有人在摸近。鹿放下书,拔出匕首快速走到窗口,观察外面的情况。

“是日本巡查员。”鹿对蝉做手势,示意她跟自己躲起来。

脚步声在逼近,他们在围栏外转,朝内望,也只能看见封闭严谨的帘幕。

“打开!”为首的瘦高男人命令道。

随后铁锁“吧嗒”声响,门给人推开,两人朝里面走来。

“上面命令严格排查住东京的可疑分子。一切不得马虎大意。”为首男子颐指气使地命令道。

“是!”

蝉鹿已经打开窗户翻出别墅,躲藏在那排作为观赏用的橡木林。

不久,两名巡查员掀开帘幕,似乎发现窗台未锁,朝橡木林伸长脖子张望。

“鹿,你说他们三番五次地来,也不嫌烦。”蝉对一旁的鹿埋怨道。

“他们越急越说明他们毫无进展。”鹿说。

蝉认真思考后点头,“我感到大战应许不会发生。又或者都在等待一个总决战的机会。只要主力碰上主力,就要像火药桶那样爆炸。”

鹿闭嘴不回答,紧盯着那两人。“他们要来了。”

蝉点头朝橡木林深处急速钻去。鹿跟在后面。

小个男子站在蝉鹿两人蹲守的地方,发现有人迹,他迅速朝内望,对为首的那人道:“犽桐君,有人来过。”

犽桐看眼,朝深处望,嘟囔着“我就觉得有人住在这儿,可算发现些蛛丝马迹。”他对着对讲机报告道:“东京西北处斋藤别墅发现人迹,不确认嫌疑人身份。”

“犽桐君,报告前不要确认一下?”那人大着胆子问。

“上面只要报告异常情况。如果是武装异人,你我对付得了?”犽桐狠瞪同伴一眼,恶狠狠地教训道。

同伴不敢多说。

蝉鹿从两人的动作看出他们可能暴露,二人朝着预定的方向疾驰。

“真扫兴!看来要风餐露宿了。”蝉奔驰中不忘抱怨一句。

樱木的武道馆是无法去的,可那条河流却可提供鲜鱼。只要注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鹿未刻下痕迹留给田,那样可能引导敌人。鹿不清楚田的所在,可他要么守着超能力组织总部,要么在回来的路上。东京巡查严密,田的处境并不乐观。

田带鸭嘴帽,穿素杉配牛仔裤,在超能力组织总部的对面街道留意那边的动静。有几辆轿车进出,田密切留意,可要时机营救安康宁她们难如登天。

一名机甲战士朝田的方向赶来,田怀疑自己被人盯上,转身朝反方向走。他没想到撞到了人,当他刚要道歉,抬头见卫组的铃木。作为暗杀士,对对手组织了如指掌。比如成员的姓名、住址和联系方式。就连他们之间的亲疏关系都一清二楚。

“抱歉,我等的恋人未到。我担心她,有些失礼了。”田认真向他道歉。

“铃木君,你回来啦。”机甲战士热情招呼他道。当他看见田,疑惑地他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他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田笑着回答:“我跟岛田野子是未婚夫妻。我叫村田贺夫,在稻田社工作,做组织联络员。她答应出来见我,我希望见见她。最近她毕竟忙,我们很少一起见面了。”他向那名机甲战士热情伸手。

“岛田野子?对,我听说她有位未婚夫,叫什么田的。很高兴见到你,岛田野子在追踪重要的目标,她很棒。”机甲战士热情握住他的手,然后目送他离开。

“我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或许在某次组织的联谊会吧。”机甲战士疑惑地道。

铃木回想岛田野子的未婚夫村田贺夫,他确认未见过,可他同样熟悉那人的脸。

一道声音打破安静。

“西北的藤斋别墅发现异常,超能力组织总部要求派遣铃木君你立刻赶往那里巡查。”

铃木盯着手腕处未来系统投射出来的联络员贞子的影像,他点头答应,量子屏幕关闭。

“我要赶去那里。木下,下次聊。”

铃木回头瞥眼岛田野子的未婚夫,放下怀疑,朝西北的藤斋别墅赶去。

“该死的那三名异人逃出掌握,害的我们十分被动。”木下低头翻看量子系统中的嫌犯影像,在看到一张脸孔的时候,滑动的手指随即震惊地停下,他感到手指在颤抖,刚刚他错失良机,那人就在自己眼前跑掉了。

他抬头看向那名嫌犯的方向,行动的人群中再也不见那道身影。

“该死!报告,报告,我发现嫌犯田出现在超能力组织总部的对面。三分钟前我与他见过面,他朝东面逃走了。”

随着木下的报告,东面迅速组织起严密的巡查网,经过的车辆和行人都要进行扫描才可放行。

当东木一郎收到消息时他正在村田温泉的包间中沐浴,一同泡温泉的有他招来的超能力者代号参宿龟蛇,三刀流千鹤,剑客北杉国晴,独眼疯武士,拔刀斋和银月苍龙。苍龙为年轻女子,她仅着短衫,在血气方刚的男子面前不假做作,无视他人,像个女大佬那样沐浴。其他人有意无意地看向她那饱满嫩滑富有弹性的靓丽肌肤。

龟蛇皮肤粗糙,刀剑难伤。

“好啦,开始狩猎。”东木一郎大喝一声,颇有干劲地扬扬肌肉感十足的臂膀,大步走出浴汤。

其他男人跟着出来,银月苍龙慢条斯理地梳理她的长发,独眼疯武士看眼苍龙,用粗鲁厚重的嗓音催促道:“喂,干架去了。”

苍龙放下骨梳,斜眸看向独眼,慢慢出来,踏上木屐,披上凤凰屏上的和服,跟上东木一郎他们。

“这次抓捕逃走的老鼠,大家大干一场吧。”东木一郎鼓动道,驾驶敞篷跑车朝超能力组织总部赶去。

独眼疯武士看眼街道中行走的人群,用粗犷张扬的口吻道:“好久未回到东京,真的大变样了。”

东京核爆后市政搬移到东部,而东京对废墟处已不打算清理。人群密集,夹杂着破衣烂衫的流浪者们。商铺小贩摆摊,吆喝着售卖。人人无视核爆区,艰难的生活尚要继续。战后的复苏也刚开始。

从世界各地赶回来的超能力者们目睹的正是这样的场景。

苍龙把玩着手中剑,就像在欣赏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她不知道已经用它斩下多少颗游离于社、无法无天的异人和人类的头颅,她不知道何时将死于非命。唯一确定的是在斩杀她的人出现前,她将不断磨练自己,继续走下去。

三刀流背着三把刀,在武士中背负武器的很少。三刀流自称三刀流的奥义就在拔剑的一瞬,就在出手中不顾生死地用尽力气攻破对手的防线,给予其最值得武士称道的武道技。

数年前疯武士在与对手一对一的交战中失去左眼,而他发誓斩杀的仇敌已经消失无踪。

拔刀斋的杀人技便是一刀致命,从不出第二刀。

剑客北杉国睛用双剑,传言他的剑足以应付近距离射来的子弹。

龟蛇身着武士服,他腰间插短刀。那柄短刀让人怀疑是不是拿来切腹自尽的。而他矮瘦的身材配上油光蹭亮的秃头,让人生不出戒备的心,反而觉得他长相好笑。

沿途搜索的机甲部队在东京超能力组织总部的东面严密地搜索目标。架起防卫网,逐一排查,车辆进行缓慢,到处都有股令人烦躁不安的拥挤感。田身处东京武装的包围中,他知道每耽误一秒,他的处境将更加困难。

他无法像往常那样钻进下水道,那样只会令他困顿。

同样的花样不会成功两次。

一辆轿车停在他身旁,田并未在意,他的目光在那些机甲部队上和随时都会赶来的超能力组织方面的援助。当然,并不是援助他的。

“喂,进来!”轿车车窗打开,一名带黑色眼镜的蛤蟆皮似的胖脸男对田喊道。

距离机甲巡查员尚有几百码,田看眼那些机甲部队,怀疑地打量蛤蟆男。

车后窗打开,车主人探出头来,摘掉黑色眼镜,“进来吧。你的妻安的事车里谈。”他说完又带回眼镜,收回脑袋,车窗摇下来。

门打开,田毫不犹豫地钻进去。看见渡边,田知道他来帮自己,可以说利用也差不多。可安康宁在渡边手上,他别无选择。

渡边并非以朋友的身份,也并非以商量的口吻道:“我不是慈善家,要解救你的妻需要你付出些代价。”

“要我出卖同伴,我做不到。”田回答。出卖同伴,不止田自己活不了,就连安康宁都会遭殃。

渡边微笑起来,田只感觉渡边冷的像头蝮蛇,为出生而杀死母亲的蝮蛇。

“安在我们手中很安全,可这只是暂时的。你知道,不是每位同事都有耐心。”

“我知道。如果暗杀士组织冲进超能力组织总部,那我将选择旁观。我已选择远离争斗,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渡边微笑的脸停顿了一下,又再次微笑,“为了对付威胁我们的那些组织啊。如果无事,谁愿意四处奔波劳碌。大家都做生意了,警察都下岗了。”

他话音一转,冷的像掉进严冬,“三天,就给你三天时间。我要暗杀士组织总部的所在。不然等着安康宁三人的尸体漂流在日本海!出去!”

田无声走出轿车,朝反方向走。防卫网开始放行,车辆很快驶出。机甲部队撤离,就像得到指令。

田未回头,他知道渡边捉住他的软肋,而且毫无怜悯之心。作为杀手,他未曾有过怜悯,而现在,他也无法产生怜悯之心。

在战争期间,渡边只是做他该做的事,无可厚非。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行踪已经让东木一郎等人捕捉。而田已经无所谓了。

“喂,田,选择吧。”东木一郎的声音在面前响起。他的身后跟着面目凶狠或冷傲或平淡处事的武者。

田的处境不好,暴露在东京超能力组织成员和异人组织的目光中,两边都怀疑他。田看着东木一郎无所谓的模样,只觉得他此举毫不留情地将自己推向黑暗的深渊。

东木一郎绝不是同伴,而田的同伴唯有安康宁三人。田在忍耐,而他不知道何时何地会暴起杀人。东木一郎正在挑衅他的忍耐极限。

“让开!”田压抑着愤怒瞪视东木一郎道。

东木一郎面露笑意,扬扬手,“好吧,都让开。今天就在组织内宣布将田作为新的同伴。咱们可要好好招待他的妻安和康宁啊。”

“你不要动安她们!”田少有地凶狠警告东木一郎,他无法保护安康宁,他内心发誓要带给她们幸福的,可现在竟然遭人掣肘,无能为力。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在生死训练中他都未有过无力感,在有了安康宁的牵绊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同时他又担心随时可能的暴露而无法照顾她们而紧张。而紧张不安中他终于要面对他一直以来都在极力避免的遭遇。

东木一郎收起笑脸,恢复冷漠平静的面容,“听从我们,在东京受超能力组织保护。不从,你无法站在东京的阳光下。你的妻,你的同伴都要漂流在日本海!那时你们才能团聚。走吧,真无趣!”

田目睹东木一郎带人离开,他在交锋中落于下风。他一路走回西北高山处的藤斋别墅都未遭到阻碍,可他发现蝉鹿两人早已不见踪迹。而别墅内并未有打斗痕迹,蝉鹿两人是主动离开的。他们没有留下痕迹可供他追踪,肯定发生什么事。

田知道蝉鹿在卫组的樱木花道的武道馆住过,他知道武道馆的所在,毫不犹豫地追踪而去,要蝉鹿分担他的重担。

等他来到武道馆外围,高跃落在高树处盯着尚未修复的武道馆内演练武道的樱木花道、凌和神仪三人,再无其他。

樱木结束冥想,自从有了蜘蛛切,她的感官更加敏锐,身体也更敏捷。她睁开眼,看向田所在的方向。而田真的认为樱木已经发现自己,他在怀疑,忍耐不动。

凌起身,朝外走,对田的方向大声说:“出来吧,异人!”声音强硬坚定,刚强如剑。神仪出来,站在凌的身边戒备地注视着。

田从树从中跳跃落下,以武者间戒备的距离,说:“我想要知道蝉鹿两人的所在。我找他们有事。”

凌扭头看见樱木花道走来,她的手中握着蜘蛛切,她已不离那柄蜘蛛切。她的整个气质都偏向狠戾,而她在努力掌握它,用强勉强压制住蜘蛛切的暴戾。

“蝉鹿他们不在这里。如果他们在,我会向东木一郎报告的。而你,我会向组织报告你的存在。”

田转身跳跃着离开。

“樱木,这样一来,双方的注意力都将聚集在蝉鹿田三人身上。暗杀行动或许会中途打断。”凌对樱木花道说。

神仪只愿亲手替师父报仇,对异人并不仇恨。

樱木花道点头同意,说:“回去吧。我要见识你的破魔之枪。”

凌的破魔之枪为双头尖枪,由安倍春风加持,针对妖邪有破魔之力。

“我的枪只为杀敌。对付你,我可舍不得下手。打架你找神仪或者外出走走。”凌心情好转,似乎为暗杀士组织的行动延迟而高兴。

“凌,我单独外出一段时间。卫组找来,你知道我们俩的暗号。”樱木说完,不自觉地握紧剑,朝外走去。

在短暂的修炼后,不知是樱木想试剑,还是那柄蜘蛛切按耐不住杀戮的冲动,牵动着樱木外出的念头,而那股念头越来越强烈,化为将所有异人组织都斩戮殆尽的欲望。

或者两者都有。

樱木尚且能够控制它,她担心自己在蜘蛛切的唆使下一步步成为被剑控制、迷失心智的杀戮机器。但她别无选择,师父的仇,师妹的仇,东京核爆中死难者的仇。她无法放下…她无法软弱,在与蜘蛛切的交锋中,软弱最为致命,差点遭到蜘蛛切的侵蚀。当时樱木留有自裁也不愿伤害同伴们的意志,挥剑斩向自己才避免与凌和神仪的战斗。那只是在意识界中的对抗。

神仪赠送她一道护身符,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道符有没有应有的效用。而那道符就贴在剑身。

“走吧,走吧,我要饮血。”蜘蛛切嘶哑的声音催促道。

樱木斜眸看向蜘蛛切,心想,果然没用。

她握紧剑,试图控制剑的欲望,心念传话道:“你带路。我只要够强的对手。”

“好的很呢。”

樱木感觉到蜘蛛切在引导她,而她能够通过蜘蛛切模糊探查即将面对的对手的恐怖实力。她无法后退,无法躲避,她专为变强而来。

到处都是废弃的大楼,而她的对手察觉到她,或者察觉出她手中那柄冲动饮血的剑。

未及互报姓名,樱木的剑已砍向对手。

打斗声并未引来任何的注意。樱木挥剑斩击面前的对手,她感到人剑合一的顺畅,或者说她挥剑的速度刚刚赶上剑冲动饮血所要求的速度。她感觉那柄剑在照顾她尚有滞碍的拔剑技而并未发挥全部力量。而蜘蛛切激发出来的力量已经强到她临近失控的边缘。

“再快再快些,女人!给我血,给我血。我要强者的血!”蜘蛛切在咆哮,对樱木命令道。

“呦,连剑都无法控制的女人是无法战胜我武道入道三郎的。”武道三兄弟中的虹一边应对樱木的剑,一边懒散而无趣地戏谑说。虹魁梧有力的宽厚身材和厚重的臂膀大手令樱木看来只是浪涛前随时可能打碎的小船。而樱木双手紧握蜘蛛切,用尽全力作战。

一声爆响,樱木向后倒滑。刚才那海涛般压向樱木的一击,如果樱木有丝毫躲避的念头,那么她将身首异处。

樱木轻微喘息,她横剑在前,全部力量都压在脚间,那一瞬间,虹漫不经心地戏谑消失,才刚认真起来,樱木已经奋力冲刺,她的剑直取对手的咽喉。虹感到樱木那柄剑的目标直朝脖颈杀来,如此直白的杀意他已许久未见,连他都差点忘记那简单到乏味的阻隔技。

他想起童年时父亲对他完美使出父亲要求的剑道技的夸赞。他回过神来,待樱木的剑抵达父亲要求的最近距离时出剑阻断樱木的剑。

她的剑无法再近一寸。无论她多用力压向虹。

虹用力压退樱木,打量樱木一眼,收剑转身离开。

“女人,没有死也要杀死对手的决心是无法在武者世界生存的。”虹头也不回地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虹感到有股新鲜感。或许樱木那直白的杀意很像某个人,他熟悉到无法再熟悉的那个人。

“切。老头子,你总是预见到一切。我今天就遇见一个直白的傻瓜,就像你当年指点傻瓜一般的我一样。”

樱木看着虹离开的背影,慢慢插剑还鞘。经过一场力量尽情释放的战斗,蜘蛛切总算消停了。而樱木已经拼尽全力,可她始终无法穿过对手的剑直取首级。

她慢慢吐息,那是师父偃月半藏教她的。八次后,樱木转身离开。她需要尽快掌握它,那样她就可以成为专为复仇而存在的武者。只是她心底那股柔软、渴望亲情友情的愿望并未实现。她无法放下…

孤独,母亲留下你,带着其他儿女离开。你守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开,无数次回想起来都会默默流泪的孤独,就是那种孤独。

樱木默默地走,心头涌起母亲离开时的场景。凌欢喜地迎面走来,专门迎接她。樱木露出会心的微笑。神仪跟在后面,那场战斗对神仪来说苦修六年都未必达到樱木挥剑的水准。神仪的心比樱木更柔软善良。对战对她们来说并不合适。

神仪适合在神殿侍奉神明,而不是挥剑斩杀。

“即使是我也未必突破他的剑。”凌高兴地说,“走吧,我想那个在和满寿司店做学徒的男孩。他叫什么来着,山本还是桥本来着?反正不管了,我要请客庆祝樱木用蜘蛛切的第一场试剑。”

樱木看着凌大大咧咧地带领走向东京热闹街市,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桥本次郎,姐姐来看你来啦。快点出来。”凌拉着樱木走进和满寿司店,大声喊道。

男孩快步从厨房跑出来,脸上浮起不高兴的表情,“姐姐,我的名字你怎么总是记不住。人家叫山下犹太郎。”

“好啦,姐姐记住啦。快给姐姐笑一个,然后用心帮你师傅做寿司。”凌捏着山下的腮帮笑着说。

“要吃寿司就快松手。我要回去照看厨房。”山下甩开凌的手,快步跑回去。

三名女人笑着落座。

“呦,樱木酱,凌酱,这位是…?”东木一郎离开座位,朝樱木三人的方向走来,问。

“她是神仪。东木一郎,卫组组长。”樱木介绍说。

“奥,神仪啊。”东木一郎托腮思考,“樱木,凌,用餐愉快。”

东木一郎走向他的同伴们,樱木三人看去,与东木一郎同桌的武者气息都异常强大。即使看似普通的龟蛇都不是可小看的存在。樱木有股错觉,那几位武者便是站在武者巅峰的寥寥几人。他们单独对上异人统领级武者或许不够,可两人同时出手或许可以斩下统领级武者的头颅。

她朝他们恭敬点头表达敬意。

凌凑近问:“你知道他们?”神仪亦倾身来听。

“疯武士,银月苍龙,参宿龟蛇,拔刀斋,剑客北杉国晴,三刀流千鹤。”樱木回答。他们不及师父偃月半藏,可也相差不多,都是钻研剑技痴迷武道、在异人的武者名单中凶名在外的存在。

凌小小吃惊,跟她的猜测差不多。只是她从未见过其中一位,而今天见到他们的真面。

神仪听师父神尼说过,只是她师父都未见过。在神尼的警告中不要结交,也没有机会见识到他们其中一位。跟着樱木和凌,她总能见到在神殿中无法接触到的人物。尽管她总是冷眼旁观,真要参与进来她不够资格。

“呦!预祝胜利!”东木一郎喝道,饮下清酒。其他武者除了三刀流外都饮下杯中酒。

果然如传闻中那样,三刀流从不饮酒。饮酒会妨碍到拔剑的速度。

“用餐吧。”凌道。

“开动吧。”樱木道。

神仪点头,夹一块海苔肉松寿司。

银月苍龙无意间看见樱木的蜘蛛切,瞳孔收缩,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如针尖一般。樱木不见得有多强,可她的剑曾经斩杀过强力的妖怪,虽然暂时安眠,可银月苍龙知道蜘蛛切的妖怪之力一旦完全释放出来,那持有者将成为剑主宰下疯狂的嗜血杀戮者。而樱木并未有控制那柄剑的强大实力。连她也不敢说有那种控制蜘蛛切妖刀的实力。

她佯作不知,专心用餐。疯武士最喜欢强大诡异的妖物,在他眼中,一切强大的存在都该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伙伴。他的剑曾经很快,在他失去一只眼睛后他的剑更快,可他不认为他的剑再次对上那个夺去他眼睛的对手能够发出复仇的那一剑。

他的剑不够凶!配不上他追求的极致剑道。

“喂,女人!把剑给我,怎么样?”疯武士快步来到樱木桌前,说。

樱木抬头见疯武士前来索剑,她知道武士间互赠剑的传统,可她的剑是唯一向傀儡王复仇的依靠,她不愿意割舍。尽管她不知道她能否控制住蜘蛛切。

疯武士以为樱木默许,或者问她只是出于武者间的礼貌。他摸向蜘蛛切。

凌挡住疯武士,瞪着他,“那柄剑属于玛丽,我向她借给樱木复仇用的!”

“复仇这种事让给男人来做就可以了。我会斩下对手的脑袋。好了,我要取剑。”

东木一郎面露微笑,扭头看来,桌上同伴们并不插手的打算,只当作寻常。

没人可以拒绝疯武士。

樱木起身,她的东西她自己守护,在失去重要的师父和师妹后,她不愿再失去复仇的希望。

“我的剑道需要那柄剑来执行!”

“如果你能胜过我的一刀,那么我勉强同意你暂时守着那柄剑。来吧,试试你的剑够不够快!”

疯武士朝和满寿司店外走去。

跟疯武士比剑就是傻瓜!银月苍龙好奇拥有蜘蛛切的人带有怎样的意志。

“走吧,看看疯武士的热身运动去。”三刀流大声喝道,他背上的三把剑从不离身。

拔刀斋,剑客北杉国晴跟着出来,龟蛇看眼东木一郎,看看他的卫组成员有几斤几两。东木一郎照常用餐,饮杯清酒,“樱木,不要丢卫组的脸。”

和满寿司店外,魁梧有力的疯武士眼中唯有对手樱木,他握紧剑柄,身体前倾,全身肌肉紧绷几乎要崩碎外衫,力量感十足,他全身灌注,敛住气息,世界好似静止,又在他战胜对手的强大意志下流动起来。风吹动樱木的长发,却不敢靠近疯武士。他看起来犹如即将碾碎眼前一切的猛虎。

樱木回想与虹对战的情景,疯武士的强大压迫感比虹更厚重。她并无把握战胜他,她将意志全部注入对抗眼前强敌上,胜负已经不是她能够考虑得了的。

樱木拔剑三寸,她的意识中风不存在,世界不存在,唯有对手的剑。

两人对决的刹那,如猛虎与猎豹。樱木的剑快到眨眼不及捕捉,而疯武士的剑已经归鞘。

“我败了。”樱木转身将剑双手奉上,“我会亲手夺回来的。”

疯武士握住剑,插入腰际,“我要找人试剑,晚上回来。”

结果不出所料,银月苍龙走入寿司店内。其他人也觉得樱木的剑并不锋利,索然无味地跟着银月苍龙进入和满寿司店。

凌说:“樱木,你实战的经验不及那些站在武者巅峰的老怪物。”

神仪在疯武士面前都不敢拔剑,她佩服樱木,她的剑比樱木的剑更钝。她要见识疯武士的剑,那是她快速学习武者剑道的捷径。她未及跟同伴告别,紧跟疯武士。

樱木跟上疯武士,凌同她们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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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木,你的卫组不怎么样嘛。”三刀流粗犷豪迈地大声说。

“她才多大?她有的仗打。你们在她的年纪未必见得比她优秀。至少她敢拔剑对决疯武士。”东木一郎填进一块海苔肉松寿司,说。

剑客说:“她引起我的一丁点兴趣。可也仅限于此。她的剑绝对好,也只适合疯武士那样才可能驾驭得了它。”

银月苍龙不加搭理,龟蛇说:“我进来前她们跟上疯武士,看样子非要见识疯武士的剑道技不可。”

“跟疯武士学没什么不好。”东木一郎轻描淡写地说。

“剑道技唯有人剑合一才称得上入门。”银月苍龙道。“而疯武士的剑道唯有实力比对手强大才得以实现。正因为那样他才拼命变得更强。”

“夺走疯武士左眼的人找到没有?”龟蛇问。

“听说他藏在哪座无名小岛上。不过只是听说。”三刀流说。

“哪座岛?”东木一郎问。

“不清楚。大概在印尼多爪岛吧。”三刀流回忆道。

“等东京的事情结束,一起前去替独眼报仇。”东木一郎说,“吃完算我账上,有人报销。”

“东木君,伊贺的忍者对付暗杀士组织不正好?为什么东京的刺杀事件跟割韭菜似的?”银月苍龙问。

“伊贺的忍者遭到暗杀士组织一夜覆灭了呀。”东木一郎说。

“伊贺的鬼蜘蛛呢?”银月苍龙见识过鬼蜘蛛,她不相信鬼蜘蛛连自保都做不到。

“没见到鬼蜘蛛的尸体,应该躲在什么地方吧。”东木一郎抬头思考片刻,随口说道。

“除非鬼蜘蛛自己出来,不然谁都找不到他。我希望找到鬼蜘蛛,恐怕唯有鬼蜘蛛才知道暗杀士组织的所在。”剑客说。他曾经为检验剑道,与鬼蜘蛛交战过,鬼蜘蛛的遁术和神出鬼没的偷袭令他赞不绝口。

“尽快铲除暗杀士组织,我要斩下那个夺走疯武士左眼的男人!”三刀流大声宣布道,一口豪爽地饮下杯清酒。他的声音如洪钟,在和满寿司店里向外传荡。

“走,跟上疯武士。”东木一郎吃好,朝和满寿司店厨房的老板说:“快些,付款!”

和满寿司店老板快步出来,擦擦手,数过餐盘,“一共三万八百日元。”

东木一郎刷过信用卡,收好收据单,“走吧。”

“我要见见老朋友。”银月苍龙说。

东木一郎点头,领着同伴们出寿司店。

疯武士清楚东京异人的聚居区,那里受东京移民政策的保护,疯武士只能前去武者间对决的杀戮区来试剑。樱木三人跟着他,根本不用考虑遭遇异人武者会遭遇什么不测。

疯武士不在意跟在身后的三名女人,他看着倒在地上无人理会的异人和武士杂乱的尸体,地上布满干涸的暗血和新血的鲜红色。

一名异人武者用倒下对手的衣服抹去血迹,收剑,看眼疯武士。他的两名同伴分站左右,警惕地打量前来可能复仇的武者。而樱木三人已经遭到忽略。因为跟疯武士相比较,樱木三人更像是前来参观强者间生死战斗的白人。

战斗经验浅薄、尚未完全融入武者世界的人通常都会被称为白人。

樱木手中无剑,凌未带破魔之枪,而神仪的剑更像是摆设。因为神仪浅薄的战斗经验可以用没有来评价,她唯一一次杀人便是偷袭毫无战斗经验的土御建右卫门。

“打架,你们三个可以一起上!”疯武士指着面前的三人说。

三名异人相互看眼,为首的一人将剑插入腰际,说:“要决斗要先定下契约才可以。异界新规定。我们异人可不是随便跟人决斗的野蛮人!”

“废话连篇。要打架就直接点,不要浪费时间。”疯武士不耐烦地道,“拔剑吧!痛快点!”

一名异人冲出来,拔剑,“我要杀了你!”

为首的那人拦下他,“不要冲动。”

樱木想起研究院的福丸,福丸战斗时死于异人的剑下,她不会对异人产生同情心。因为她看重的人已经不在了。她憎恨的人,她憎恨的人…她本该憎恨傀儡王,可她憎恨不起来。任何人都可以批评她,唯独傀儡王不可以。她信任他,在真相大白前,在东京核爆的战争前她依旧选择信任他。可他带给她什么?

“岛,不要冲动。你会找到你的对手,但不是现在!”另一名同伴劝道。

“你们谁陪我痛痛快快打一场。我保证在我的剑下不杀你们就是。”疯武士挑衅道。

岛推开同伴们,拔剑对着疯武士。其余两名同伴只得出手相助。

樱木冷眼旁观,在她眼中,那三名异人不过在疯武士手下过几招的事罢了。

岛高举利剑,冲向疯武士。其他两名同伴速度更快,要抢在疯武士出手伤到岛前拦下他的剑。

疯武士横剑挡下三人劈砍来的剑,并未出多少力气,看他轻巧的模样至少可以挡下三倍的力量。

疯武士荡开三人,劈砍当中的一人。那人举剑挡下,拼尽全力,可膝盖弯曲紧贴地面。

岛前来相助,砍向疯武士,劈砍横切都不顾性命,只求伤到疯武士。他的剑道在疯武士面前犹如小孩子游戏,疯武士避开岛的剑,毫无战斗的心思。另一名同伴加入战团,合力攻击疯武士。

突然,疯武士挥剑斩向一人,挡来的剑竟然断开两半。那人紧握剑保持挡开姿势,疯武士的剑停在那人头顶,只要往下劈去,那人便会登时化为两半。那人无恙,呆呆立在那里。岛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忘记战斗。

疯武士慢慢收剑,抽剑入鞘,懒懒无趣地转身离开。仿佛因为对手不够强而失望。

“喂,难道是因为对手不够强你才不肯出手?”疯武士拔出剑,仰头望着蜘蛛切,在阳光下问。

樱木知道岛会严加锻炼剑道技,她不再看他,跟上疯武士。

“我要打败你,不论花多久,有多辛苦锻炼自己!”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疯武士只是淡然一笑,他根本未在意岛三人。对他来说,他们三人连试剑也不配。

疯武士扭头看向樱木,“喂,剑今天是不是出手过?”

樱木点头。

“那你的对手很强?”疯武士看向樱木,又似乎在自问。

“樱木的对手就是武道三兄弟中的老大虹。”凌回答。

“喂,你的对手自己说出来嘛。我不喜欢别人插嘴。”

“我的对手是虹。异人世界帝皇组的虹。”樱木回答。

“剑今天没饮血,你作为剑的主人不合格。”疯武士说。他挥动剑,重新入鞘。他感觉蜘蛛切在隐隐躁动,他脸上浮现会心一笑,“我要替你砍虹一剑。带路!”

凌大方在前引路,樱木略感羞愧,在蜘蛛切的帮助下她都未砍伤虹。

为纪念德诺总管事,德诺组并未改名。而武道三兄弟的道馆就在移民区。

与虹相比,疯武士的身材不及虹的高大,但身体强度上疯武士明显要强过他。

武道馆内,武道三兄弟都在。而今日闭馆,剑道生都不在。

虹看眼樱木三人,他知道樱木在寻人替她挑战。

“虹,做我的对手!比拼一下剑道技。”疯武士开门见山地说。

林站出来,“长兄今日出手过,我来替他。”

虹让开,林站在疯武士对面,朝他鞠躬,直起腰,探向剑柄,抽出利剑。

他猛地冲向对手,剑刚猛霸道,动作迅捷,流畅华丽,每一剑都划破空气。

疯武士不断挡下他的剑,不急着还击,似在品尝对手的剑,他的脸上浮现出三分兴趣的欢喜。樱木知道疯武士找到值得他认真对待的对手。

“有几分霸道斩的意思了。”疯武士边挡边评价说。

林剑尖朝下,“风临-霸道”,剑光化为密集的流光,疯武士在万千刺目的流光中闭上眼睛,嘴角露出看穿对手剑道的笑意。

“风神-斩!”

一道极霸道的一击,刹那间,光芒淡去,林抽剑入鞘。疯武士的剑低落一滴血,而剑尖处染着林的血。蜘蛛切的锋芒闪现,重又隐去。樱木知道蜘蛛切饮下强者的血已经开封,成为真正的杀人剑。

在决出胜负的一瞬,疯武士挪开一寸,避开林的剑,而他的剑饮下林的血。

“走吧。今天总算有些收获。”疯武士甩干剑上的血,插回剑鞘,大步朝剑道馆外走。

樱木朝虹鞠躬,跟随疯武士。凌看眼林的背影,带上神仪跟上樱木。

疯武士要用那柄剑复仇,而樱木自己并无把握面对傀儡王并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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