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方慈祥的月下老人手执红线热情地为世间男女敲定姻缘的时候,在西方调皮的丘比特却拿着手中的金弓向路过的男女施展自己痛苦而又甜蜜的恶作剧。
丘比特是古希腊罗马中主司爱与美的女神——维纳斯与战神马斯的儿子,更是一个被我们所熟识的小爱神。他很好地继承了自己父母的优良基因,调皮捣蛋而又容颜姣好。
与中国坐在月下为世间有情人牵红线的月老相比,丘比特简直就是月老面前的调皮孙儿。他尽管幼小、贪玩,但是手中却拥有着这世间所有人都会惧怕的武器——金弓。对于所有人来说,金弓就是一把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一个思维正常的人逼至癫狂疯魔,将一个随性洒脱的人变得患得患失的诡异之器。
与金弓配套的是一枝金箭和一枝铅箭,任何人只要是被他手中的金箭射中心脏,心中就会立刻产生爱情,对眼前的人一见钟情,至死不渝;而如果一个人一旦被他的铅箭射中,心中便会立刻产生憎恨,对第一眼看到的人恨之入骨,厌恶憎恨。所以,不管你们之前有着怎样的血海深仇,只要不幸被金箭射中,你们就会在下一秒坠入爱河。同样的,一旦被铅箭射中,不管你们之前是怎样的恩爱情深,如胶似漆,下一秒也会反目成仇,至死痛恨彼此。
贪玩的美少年丘比特经常会漫无目的地带着他的爱恨武器在云端上游荡,兴致来时还会蒙上自己的眼睛盲目射箭,不管你是天上的神,还是地上的人,只要是被他的金箭射中,就将一生一世永坠爱河,是幸福地畅游还是痛苦地溺水,一切都成了缘分使然。也正好是因为如此,人们才说爱情是上天注定的,是要讲究缘分的,实际上,其实爱情就是盲目的,谁都不会在出生的时候就注定是谁的谁,只有在金箭刺入你心脏的时候,当你的心扑通乱跳的时候,你才会看到今生注定与你相爱的那个人。
金箭与铅箭成双入对,痴情于怨怼结伴而行。运气好的,彼此相爱,此生不离;运气不好的,一人疯狂追爱,一人拼命逃离。说到底,我们不过都是小爱神贪玩时候的玩具而已,他让我们相爱,我们就会迎来甜蜜的爱情,他让我们仇视,我们就会点起妒恨的战火,他让我们爱恨痴缠,我们就会纠缠不清。他弦上的箭,百发百中,谁都无法逃离他蒙上眼睛时的恶作剧,也正是因为如此,人们才会感叹说,爱情都是盲目的。
在古罗马奥维德的长篇神话讽刺诗《变形记》中曾经写到过这样一个神话传说:
光明之神阿波罗因为勇敢地射杀了想要吃掉自己母亲的巨蟒皮同,所以就被人们称之为银弓大神。当受人歌颂的银弓大神遇到当时还只是一个孩子的金弓顽童的时候,他看到这样一个贪玩的孩子手中竟然还握有一把金弓,他略带嘲讽地道:“金弓可不是用来玩耍的,我的银弓能够射杀巨蟒,你什么都做不来就不要拿着金弓到处玩耍了,万一伤到人可就不好了!”
或许贪玩的孩子都是倔强的,他们天生有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稚嫩豪气,就像闹海的哪吒一样,小爱神丘比特的身上也有着一种纯净于大人的胆气。你说我不行,我偏让你对我心服口服,俯首称臣!
望着面带嘲讽的阿波罗轻蔑地转身离去,小爱神可不愿意让他小瞧了自己。于是他在阿波罗走远了之后就悄无声息地跟在他的身后,他定要找机会捉弄他一番,也好让他知道,自己手里的箭可不是用来射杀大蟒的俗物!
当光明之神阿波罗遇到河神珀纽斯的女儿水泽女神达芙涅的时候,早就埋伏在一旁的丘比特看到了机会,于是他从背上的箭筒里掏出那支带给人热恋的金箭射向阿波罗,当金箭刺入阿波罗心脏的瞬间,他便对眼前的达芙涅一见钟情。紧接着,还没有玩够的丘比特又将箭筒里的银箭掏出,朝着站在阿波罗不远处的达芙涅射去,当银箭不偏不倚地刺进她心脏的时候,她瞬间变得尤为厌恶爱情。
最幸运的爱情是两情相悦,最不幸的爱情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此后,阿波罗与达芙涅之间的爱与不爱就成了西方版的“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一人苦苦追求,一人拼命逃离,这不是一场速度的竞赛,而是一场尽管疲惫却又割舍不下的单相思。
或许真正的女神都是志向高洁,神圣不可侵犯的,她们不会在男人的怀抱里小鸟依人,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孤独落寞,她们永远都有比享受爱情更圣洁的憧憬。
达芙涅就是这样一个女神,她心中一直崇拜太阳之神阿波罗的孪生妹妹——月亮女神狄安娜。狄安娜崇尚自由,她和另外两名处女女神密涅瓦与斯塔发誓永不结婚。所以,尽管美丽的达芙涅从来都不乏追求者,但是她立志要像自己的偶像狄安娜一样终生不嫁的信念从来都没有动摇过。
可是现在,比任何人都热情地追求她的阿波罗出现了,他就奔跑在她的身后,可是达芙涅逃跑的脚步却也从来都没有慢下来过。
终于,两个人都累了。另一个身份是音乐之神的阿波罗最先停下来,他在路旁的草地上坐下,拿出竖琴弹奏起求爱的曲子。当他修长的手指在竖琴上扫过的时候,方才还有些昏暗的天空顿时清朗起来,清风微拂,所有的鸟儿都停止了歌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他的身上。
人们围坐在阿波罗的身旁,像是瞻仰国际巨星一样聆听他音乐的洗礼。
全世界,都为他一个人的手指安静下来。
所有风儿都静止,所有花儿都开放,所有人儿都坐下。
她,这个被一个痴情而又讨厌额男人追得躲进深山里的姑娘,当她听见如和煦春风一般的音乐飘进山谷里的时候,她拼命奔跑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传进耳朵里的音乐,就像是披在深山的暖意,飘进鼻子的花香,流出山谷的清泉。她陶醉了,痴迷了,她被优美的琴声吸引着走出了山谷,她一步一步走向阿波罗,最后在离阿波罗不远的一棵树后坐下来,她躲在那里,倾听者身后迷人的音乐之声。
而就在这时,动人的琴声突然断了,被人群围着的音乐之神从人群中冲出来,冲着躲在树后的达芙涅奔去,还有几步他就丢下竖琴要去拥抱达芙涅,发觉他跑过来的达芙涅立刻起身跑掉了。
可是这一次,慌乱跑开的达芙涅却跑错了方向,眼看着前面挡住去路的大河离自己越来越近,而后面的阿波罗又步步紧逼,达芙涅不得不朝着眼前的大河祈求道:“亲爱的父亲,我被鲁莽之徒追到这里,他已经将我逼至了绝路,求父亲拯救我,让我彻底摆脱阿波罗的追求,就让我从人类的世界里消失,变成一棵不再逃离的树木吧!”
达芙涅的父亲河神答应了女儿的哀求,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仰慕着月亮之神的圣洁,于是他就用自己的神力将被爱情追逐得筋疲力竭的女儿变成了一棵新绿无比的月桂树,让她就植根于河岸旁。
当一路追赶而来的阿波罗就要抓住自己所深爱的达芙涅的时候,达芙涅的身体却阿波罗的面前一点点地变成了月桂树。
尽管阿波罗精通医术,可是让死人复活,可是他却无论如何都医不好一个变成树的人。当他终于追到她的时候,他却绝望了。也许,最美的爱情都能存活在追求的路上,而一旦到手了,再美好的爱恋也会在瞬间面目全非。
当紧紧握在手中的衣角变成最后一寸树皮,他听见了绝望的声音轰鸣而至,碾过他的心脏,碾过他的思绪,他在瞬间成为了一个悲伤而无助的孩子。
他拥抱着再也不会逃开的月桂树,可是尽管达芙涅变成了一棵树,当阿波罗抱紧她的时候,她的树枝还是依然疯狂地摇晃着,摇落了一地翠绿的叶子。
直到最后他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的爱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他爱的越深,她就逃离的越远。此刻,她不跑了,他也不追了。
他放开拼命摇晃的月桂树,沾湿的眼睛裹不住眼泪,他深情地望着眼前的月桂树,痴情地告白:即使你不愿做我的妻子,也不再有可能成为我的妻子,可我对你的痴情依然如故,我要用你的枝干制作我的竖琴,我要坐在你的树荫下彻夜为你弹奏,我要用你绽放的花朵编织花冠戴在我的头上,我要让你四季常青,永葆青春。
就这样,达芙涅成了一棵四季常青的月桂树,而阿波罗则用她的花朵编织成花冠,将它视作自己的代表,将它戴在每一个优秀诗人的头上,而这也是“桂冠”一词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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