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中,重要的人有很多,他们在我们的生命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在我们的旅途中让我们开悟。当这些对于我们很重要的人快要离开我们的时候,是否想过要记录他们?或许是在吃到一道熟悉味道的菜,一个曾经一起来过的地方,偶然听到一首老歌,或者像我一样心里涌起一段思念,像为他写一篇文章。
这个重要的人是我的外公,我的外公对我是极好的。以前也写过好几次文章来说我的外公,在他还跟我一起谈话,一起做好多事情的时候。后来有一天突然感觉,我的外公好像已经不是我以前的外公了——他真的老了,他好像快离开我了。所以想把我外公这些年的变化写下来,是我对他老人家的回忆,也是他美好以前的记录。
我的外公明年七十岁,高,瘦,慈祥,戴眼镜,他们那个年纪的人很少有戴眼镜的,所以大家都叫他宋眼镜。以前当过村里的干部,做了很多的好事,村里的人都很喜欢他,有领导那时候叫他入党,外公那时候拒绝了,理由是自己没文化,又是农村人,觉得自己不能胜任。后来因为建那时候水库的桥,修利水工程,去队里当石匠,时间久了得了肺结核。也就是这个病,让外公失去了很多东西。在我有印象以来,好像外公就是生病的,不能干活,不能累,因为会让他呼吸不过来,但是也记得那时候傍晚在院里的树下,坐在小板凳上乘凉的外公,拿个蒲扇,穿个白色背心,我们就站在他旁边,听他讲以前的故事,就像小时候看的书里写的那样,是真的很美好。
后来离开家,很久很久没有去外公家了,好像那样的画面很久没有看到过了。外公的病在这些年岁里也越来越严重,外公门前的果树地里长满了杂草,果子依旧在秋天挂在树上,但是它们的主人再也没有以前那样看见丰硕的果实开心得笑过。也没有了给我送新鲜果子来的外公。之后回家看见坐在院子树下的外公,好像也看不到小时候的美好了,只有外公一个人坐在那里,是冬天,叶子一片片得往下掉,叶子是褐色的。
过年回去看到的外公,已经没办法离开那个小房间里的床和呼吸机了。每天看到的只有房间那个小小的窗户的外面。那可能就是他眼里所有的世界了。看累了就低着头睡觉,床边他身旁放着以前夏天用的蒲扇,已经是他吃饭时候放碗筷,怕被子搞脏的工具了。我看到他的时候,带着口罩,他不确定是我,问问了外婆:这是外孙女吗?我我叫了他一声,他才确定是我,然后笑了。
好像外公已经接受了自己现在的样子,没有什么奢求。我们走的时候,全家人都在那个小房间里哭了,就外公呆呆的,我知道我下次见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也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真的再也见不到了。我只能祈祷他可以坚持下去的!
有一天,他终将离开,但他从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