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
您好。
南方入秋阴冷,先生身体可安恙?
我已抵巴黎,暂且安顿妥帖。闲来无事,看着窗外梧桐簌簌,便忆起先生书院里那棵,不知是否梧桐叶有不同之分,但我自作主张把这边学院的秋色寄予你。
这里秋天的景致不错,葡萄酒也不错,先生真应该来亲自酌赏。但他们的吃法是配上甜腻的点心,先生大不喜欢……还是别来了,由我寄过去。私心里想着先生待人接物真是太有分寸!太周全!上次我送去的眼镜坏了还重买一副还我……既这样,先生定会回予我什么。
想来先生开始起疑我是不是用功了,先生教授我的那些文法、发音,如何与传统文化结合的翻译技巧以及严谨的翻译态度,我都谨记在心,颇为受用。先生总说我表达能力匮乏,那我就读唐宋诗词文言文;说我语言知识不精,那我就早起记诵。业已初起成效,我的翻译老师今日特地让我准备“翻译技巧”的讲演。若是先生听了难免会取笑我的罢。
站在讲台上讲演时,两个同学蹑手蹑脚进来,旋即想起初遇先生那一日。我和一个同学来迟,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大厅,你非但没有愠色,还面露微笑致意,不说话,就觉得十分美好。
那日还忧心着何时才能再向先生请教法文,结果在报社又遇到。
何其有幸,在先生这儿不仅习得学问,更通彻了做学问的精神。
只学一门课不总是好的,格局太小,没远见。得了空还请先生再给列个书单,添置点“存货”。另,我在校图书馆寻得了先生神往已久的那本法文书,可惜不外借。
若是先生出公差至巴黎,务必与我通信。合先生讲究口味的餐厅不好找,先生一直想寻得的法文书亦不好找。
巴黎真不是个宜居城市,出公差也不好。这里雨季连绵,白昼很长,夜晚有三年。
我说太多了罢。
谨祝先生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周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