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关系似乎是个永恒的话题,媳妇总努力做成孝顺的模样,因得世人的赞美。
这不是血缘关系的两人相处当真没有磨合吗,许多人不愿承认,这磨合或许很微妙。但我想一定是有的。
常听母亲唠叨,自己当年做媳妇和现在做媳妇完全不一样了,她的婆婆我的奶奶,那時是说出的话媳妇都得照听照做,那時婆婆在家庭中是有权威的。虽然奶奶很慈善。
母亲和奶奶之间当然有磨擦啦,年轻時的母亲能干噪门大脾气急但心善。母亲的直性子也常惹奶奶不高兴,母亲不会讲软绵绵的话只会埋头干活。孝敬爷爷奶奶的本份却不曾少。
奶奶六十来岁時不认为母亲是个好媳妇。后来,在外地工作的叔叔带回了城里的媳妇。婶婶出生高干家庭从小受好的教育,身为教师的她能言善语又细心,处理各种人际关系总是恰到好处,当然给奶奶的礼物和钱也多。奶奶逢人便夸,小媳妇好。
又过了几年,婶生了娃,接奶奶去城里带娃住了一年。奶奶说什么都要回乡下。语言不通又没熟人。
从叔叔家回乡后,奶奶似乎对母亲,她这个乡下的媳妇满意些了。母亲还是那直来直去的性子,还是如往年一样,打了谷子买了好菜往奶奶家送,还是不会讲好听暖心的话。
再后来,祖屋日渐破旧,奶奶在爸妈的强烈要求下,和爸妈住在新房子里。母亲一日三餐煮好,吃饭前总会帮奶奶剩好饭,煲了好汤总是先给奶奶。奶奶生病了,带她去医院照顾她。我回家,奶奶和我说,你妈人还是好,就是这性格。
那年,奶奶八十四岁,大姑姑接奶奶去她家住,在二楼下楼梯時摔了膝盖。送去骨科医院,父亲抱着奶奶下车,奶奶在六十多岁的儿子怀里像个孩子找到了安稳感。我站在后面泪流满面。
年龄大了,医生也没手术,照片出來膝盖处裂了一条宽长的缝。只讲了句,回家静养吧。
接下來一个多月,奶奶卧床,爸妈端茶送水,屎尿都要扶下床,清理屎盆子洗漱衣物等。母亲从没过怨言照顾是应该的,依然是乐观的大噪门。朴实用在母亲身上最合适不过。在父母的精心照顾下,奶奶几个月后竟神奇的行走自如!
再后來,奶奶有了老年痴呆,总会叫错我们的名字,唯有我的父母亲她的大儿子和大儿媳,从不会叫错更不会认错。八十九岁,临终前交待是提前跟母亲交代的。“我的身后事只有我秋妹叽搞的清楚”。秋妹叽是奶奶对母亲的称呼,妹叽又是女儿的昵称。
临走時,奶奶眼睛已看不见了,问,我秋妹叽呢?母亲抓住奶奶的手,妈,我在。奶奶安然的走了。
依照奶奶的交代,奶奶的身后老年衣是母亲帮穿的。其時在奶奶的心里,母亲早已是奶奶心中的女儿,更甚自己的亲生女!
奶奶在乡里受人尊敬,在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年代,奶奶是乡里的接生婆。几乎乡邻的孩子都是奶奶接生的,奶奶接生技术好且都免费。四乡八邻许多乡邻自发来给奶奶送行,对照顾奶奶大家对爸妈都竖起大拇指!
奶奶跟我的父母亲同吃同住了二十多年。或许奶奶不曾在邻里四处表扬过母亲,母亲也不曾学会高情商的话语方式。然在奶奶的生命深处,母亲是她的依靠是稳妥是信任是放心,母亲只做了她自己,一个朴实的农家媳妇。
写到这,我一次次的泪流满面,往事清晰如昨日。心又一次洗礼!
在母亲面前,我自叹不如,在婆婆面前,婆婆的为人处事境界亦比我高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