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过去一般,时光的列车逐渐使向了冬天的心脏,路旁的树叶在冷冽的寒风之后总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只剩下空落的枝桠将这座城市的上空切割的错落有致。叶子多的时候,铺在地上一层,踩在上面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木质纤维断裂的声音。细微而又清晰。
我喜欢冬日里晴朗的天气。这时候的阳光终于透过这些枝桠照射在淮海路上,这条路上有着这座城市最繁盛的梧桐,阴影覆盖着阴影。然而,冬天的梧桐栋沉睡了,偶尔在树上留下几片叶子,翠绿色的叶子在阳光里变的透明。
我走在淮海路上,微微仰头,看着太阳,眼睛上有温暖的热度,太阳像一个毛茸茸的小动物,想着脖子里吹着热气,一点也也不像冬天。
我就这样的走过了好多个冬天。
很多个下午的时候。我总是习惯在上课的某一瞬间看看窗外,座位向东的教室里看不见夕阳,只能看到楼层之间金色的反光,所有的天空都会在此刻涌进来,无论是在考试还是在听课,那一瞬间的宁静却是亘古不变的。
跑操的时候都是在下午最后一堂课,无聊的我们会讨论云朵的形状,甚至像数学题那般争得面红耳赤。而夕阳却是安静的,它在树影之上,将所到之处的天空染成了最温暖的颜色,它所在的地方万物静默如谜。
周五吃完晚饭回教室,在写作业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烟花的声音,那些烟花在黑暗之中,绚烂地开放。光芒如同流火一般,明亮之后转瞬即逝,说实话,那些烟花不算漂亮,可是在繁忙而又平淡的高三里似乎每一个不一样的细节都是弥足珍贵的,我突然想起了初中的时候,每一年的元旦,学校都会在操场上发起烟花,我们站在操场上被冻得不行,却依然执着的仰起头来,看着漫天的火树银花,像小孩子一般欢呼雀跃,后来,高中的时候再回去,听说因为污染太大的原因被取消了,其实有没有到没有什么关系。
那些年,那些烟花,我都记得。
周六来学校自习,看见了校门口被寒风吹的烈烈作响的红色条幅——信息技术考试试点。一瞬间觉得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有点难以相信那时候到现在已经有一年的时光了。
我还记得那段备考的日子,听着老师不断的强调着它的重要性,以及无数个考试失败的先例,暗暗下着“高考第一关”一定要过去的决心,一边写着看不懂的选择题,在每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午,回到学校,回到电脑面前,开始小心翼翼地操作。每一次抱着“这是时代电脑谁不会”的念头,有每一次被电脑上所显示的分数给彻底打败,愤愤不平之后,依然会服输似的许诺自己重新再来,我们在期盼与抗拒着时间之中,它就这样的如约而至。
也像昨天的星期六一般,天气晴朗,阳光明亮,教室里人来人往,自己没有心思在安静复习,学校最后的辅导在阶梯教室里,我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许多人了,老师一条条过着听说过来的题目,我拿着白纸,字迹不清的记了一整页。最后,在进考场的时候安慰自己,没事的,一定很简单。
我觉得我欺骗自己的本领很厉害,自己被自己骗到的本领也很厉害,因为当我看到题目的时候就傻了,因为真的很难!!!勉强做完选择题,操作题更让我头疼,无奈地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问老师,可是老师却一脸无辜地对我说,我也不知道,你问问旁边的同学吧。这种如此明目张胆地纵容作弊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当然,我的价值观没允许我这么做,实际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完的,在紧张不安与大脑一片空白之中,也许是凭着我的直觉或者是考试的本能。我是最后一个离开考场的。在空旷而安静的教室里,我面对着电脑前“是否确定交卷”的提示,犹豫了很久,然后默默地按下了确定,离开的时候,老师抬起头来问我:“好啦?”我微微点头,走了出去,深吸了有一口冬天里寒冷而又清澈的空气。对自己说,都过去了。
后来的日子,就用来忘却,我们从一个个“电脑高手”变成了“物化生地”的全才,小高考也是一样,在冬天的尾巴上,在春寒料峭的三月里,尘埃落定。
四月的时候,拿到分数条,并没有太多的激动,也没有太多的恐惧,更多时候是一种平静,仿佛此时此刻,那些已经与我无关了,我打开了纸条,一扫而过的4A以及计算机“合格”的字样,让我觉得那个又冷又明亮的冬天,忽然有些让人怀念了。
而现在,我坐在下一个冬天里,又开始了更为重要的事情,我们一边好好学习着马克思主义,背着历史混乱不清的时间节点,一边写着算不出来的圆锥曲线,深深佩服着唐宋把大家的思维深度,然后安然地度过这一个冬天。
十八岁的冬天,与记忆里的冬天没有什么不同。又冷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