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1-03

姥姥很老了,有她在,心里很踏实,哪怕她不在我身边。我跟姥姥长大,她很强势,我很拧,童年仿佛很委屈,我一直抗争着,心想我总有一天脱离她的掌心。

她现在老了但是不糊涂,还是很强势,我们还时常斗嘴。

爸爸去世早,早到什么时候,我3岁,我弟弟还在吃羊妈妈的奶。(我妈生我弟弟时将近40岁,大出血没奶水,后家里买了一只奶羊,给弟弟吃奶。)妈妈最早是精神不好,后来身体也不好了,姥姥拉扯我跟弟弟长大很不容易。自我爸爸去世后,她不顾一切把我们留在身边,后来姥爷也去世了,姥姥几乎把她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我们身上。妈妈精神不好时常乱跑,我跟弟弟还小什么都不懂,时常哭闹,淘气,任性……

姥姥不识字,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脾气不好会骂我们,当然也会打,但是打完她又很后悔。记忆最深的是半夜三更被她的哭声惊醒,她哭的时候像讲故事一样,像唱哭腔的戏一样:从她年幼父母先后去世,到我妈的种种不顺,再哭到我们可怜的身世,以及她带我们的艰辛……我们虽小不懂,但被她那悲苦的哭腔弄的也呜呜哭起来,最后她只好拿点好吃的来哄我们。稍大点我们都会哄她了,说什么长大了怎么怎么样,逗她开心。

说起姥姥带我们的不易,恐怕她能说三天三夜。有一件事我多少年了还记忆犹新:那是个秋天,姥姥种的大葱收获了,正好还赶上卖个好价钱,姥姥高兴的很,一家人,姥姥,妈妈,我还有弟弟天蒙蒙亮起来赶到地里收葱。结果到地里傻眼了,葱被偷了,一棵不剩。姥姥一屁股坐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骂,从天骂到地,从偷葱人骂到他祖宗十八代……到了现在想想我都想哭,不知道姥姥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日子这么难,像葱被偷这样类似的事还有,诸如收到假币了,被人骗了等等。姥姥哭过后总是又站起来领着我们继续走,仿佛从来没有迷茫过,她看起来总是有办法。

她带领我们利用学余时间种地,除了卖钱,也会像《红楼梦》里的刘姥姥一样带着我们和她种的菜去拜访亲友,去寻求帮助,这里面的艰辛更是说不完,时常感觉自己小小的自尊心受到打击。还怨恨姥姥,那时哪里体会到她的艰辛与无奈。就这样我们一点点长大,里面浸润着姥姥的汗水、泪水和无私的爱。长大后我工作,为人母后才渐渐能体会到一点点,而后觉得姥姥的伟大:她承担了本不属于她的责任,她让我们和妈妈在一起没有骨肉分离、天各一方。(当时奶奶家提议把我们带走给叔叔或、姑姑家养)她为她朴实善良的想法付诸了自己的后半生。希望她老人家长命百岁,让我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我小时候很任性,常与同学攀比,常常哭闹着要买彩色蜡笔,水彩笔。她总是啰哩啰嗦说了一大堆家里困难没有多余的钱之后,小心翼翼的打开钱箱,仔细询问我需要多少钱后,在手指头上吐了唾沫数出我需要的数额,叮嘱我用的时候要爱惜,不要弄丢了。但是我买回来后,兴高采烈的画完画,就丢一边了,等到下次用不是找不着就是缺了好多。她知道后骂我,我就哭,最后还得给我买。我小时候丢了无数的橡皮,蜡笔,小刀之类的东西。最搞笑的一次是她择菜,我在旁边写作业,我找不到橡皮,结果吃饭的时候发现我的橡皮跟豆角炒在了一起。我夹起橡皮笑到,不知道入味不入味。

姥姥现在很老了,在舅舅家住不惯,常跟我妈一起住,有时候身体不好也去我姨家住,冬天时常在大舅家过冬因为他家冬天有暖气,但是她说她最喜欢村里的破屋,出门就能晒太阳。她这段时间在我姨家,好久没有去看她了,今天中午去看看姥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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