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启林回国当天提到的要和胡银文一家聚会的事情，终于提上日程了。两家是世交，胡银文与杜启林在年轻的时候在德国共事，所以一直有联系。这天晚上吃过饭后，晓雅也在，杜启林提到了这件事，他对黄敏芝说：“对了，敏芝，上次我说请胡银文一家吃饭的事情，你还没和晓雅说吧？”

“没说，因为不知道你是不是定准了，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敏芝似乎对聚会这件事，兴趣也不大。

“那正好，今天正式说下，我下午给银文打电话了，刚好他们的宝贝儿子胡健下周从德国回来，休几天暑假，我们就当给胡健接风吧！怎么样，晓雅，你应该可以参加吧？“杜启林把头转向一旁看书的晓雅。

“为什么要拉上我？我什么聚会都不参加。你们要聚是你们的事。”晓雅懒懒地说。敏芝瞄了一眼晓雅，知道晓雅是真的不想参加。

“怎么了？不愿意和长辈在一起吗？不是还有胡健吗？你们可有十多年没见面了吧？”

“十几年没见，那更没有见面的必要了。我又不是什么国宝，等人家来看展览似的看我。”晓雅语气坚决，冷冷地回答。

“你们小时候可是要好的玩伴，你忘了吗？7、8岁的时候，胡健来我们家玩，你把你最喜欢的会说话的泰迪熊玩具给他玩，他不小心弄坏了，你胡叔叔训他，你还不高兴呢！”

“我那么无聊吗？还玩泰迪熊？我真的不想参加。”

敏芝也开始劝说晓雅，“晓雅，你如果没有其它事情，我们都希望你能参加，因为这是家庭聚会，你不能缺位。再说，也难得见到胡健，自从你十五岁那年离开家去学校住宿，你就再没见过他们一家了吧。”

“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我爸爸，也不是我的什么人。再说，你凭什么要求我？你也不是我妈妈！”晓雅的语气忽然有股不可遏制的怒气，声音都有一丝颤抖。

“晓雅！你怎么能这么和你妈妈说话呢？”杜启文也生气了。

“她不是我妈妈！”晓雅忽然大喊了一句就奔上楼去了。

敏芝低下头开始啜泣，她和晓雅之间，似乎没有了什么亲密感，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似乎一直处在青春期的晓雅。杜启林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说：“敏芝，你别生晓雅的气，她不懂事，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她多大了还不懂事？这么多年，我也没亏待过她，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个态度？”敏芝抽泣着说。

“敏芝，你一向是喜欢晓雅的！”

“杜启林，你知道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日子，她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在这个家，连李嫂的地位都不如。”敏芝用手捂住嘴抽泣。

“她就是这么一个倔脾气，从小就这样，你也是从小把她带大的，这你应该知道。”

“一家人都让着她，她还想怎样？再说，这么多年，你在乎过我吗？当年流产后，我身体虚弱，你还尽心地照顾我，可是，自从五年前，你遇到那个什么狐狸精，就在外面找自己的快活，你真的关心过我吗？”敏芝越说越激动，眼泪成串成串的，不断地从精致妆容的脸颊上扑落下来。

“敏芝，我当年和你是有合约的，如果不能生育，我是要再找人的，再说，我的事情也是和你讲过的，而且这么多年，也没有抛弃你。”杜启林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有些嘴软，语气中也略带着些愧疚。

“是，你是和我讲过，是，你是没有抛弃我，可是，这就可以了吗？我一个人像守活寡一样过了这么多年，你的心思在我身上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和杜启林又亲热过，敏芝似乎头一回这么理直气状地想在他面前讨个说法，想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一起都倒出来。

杜启林不坑声了，他这个人最怕女人哭，而且他从来也不会哄女人。或许他从来没有弄明白女人的心思，好吃好穿好生活，他又没有限制她的生活，怎么还是怨妇一个？

敏芝哭得像个泪人儿，杜启林还从来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几年前，因为他在外人有人的事情，敏芝也闹过几回，他以为她早就想通这件事儿了，而且，有时和她亲热，她总是拒他千里的样子，最近几年，他们一直都是分居住，为数不多的肌肤之亲都是他主动。可是今天敏芝的样子，着实让杜启林有些动了怜香惜玉之心。想到敏芝从二十出头就跟了他，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他，那时，他也是全身心地庞着她，爱着她的。望着敏芝成熟性感的身子，梨花带雨的样子忽然让他有一股冲动，一种想穿透她，破坏她的冲动。

他从沙发上一把横抱过敏芝，不顾她的挣扎，用两支有力的胳膊紧箍着她上了楼梯，一切都好像是当年的过程一样，他把敏芝抱进了卧室，横放在床上，头埋在敏芝的怀里，深深的呼吸。敏芝身上一股类似香草的味道一直让他着迷。敏芝想用力推开他，但杜启林瞬间将嘴压在她的唇上，敏芝一时无法呼吸，只来得及轻哼了一声就被杜启林的嘴唇盖住了。待呼吸时，满满吸了一口混合着杜启林的酒气、衬衫的烟味和无法抗拒的男性的味道，直接侵入她的肺部，随着呼吸渗透了全身。

一霎那，敏芝只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拉着她向上飞升，似乎大脑缺氧一样，晕得她不由得闭了眼睛，像当年一样手足无措，任由杜启林一边亲吻一边从背后拉开她黑缎的贴身裙子拉链。

没有语言，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切那么自然而然，一切那么理所应该，当一切恢复平静之后，杜启林睡着了。敏芝望着杜启林棱角分明的额头，静静地出神，那双细长的，干净的，有着透明指甲的手还抚在她的肩头。这个男人，虽然已年过半百，却仍然让她心动，让她心碎，让她又爱又恨，唉，为什么会是这样呢？敏芝想不明白。

穿好衣服，敏芝悄身而出。带上门，走下楼梯，一个人坐进车里，打开车灯，发动车子，她仰着头，闭着眼睛靠在坐椅上，身体里还有杜启林的感觉，整个人却还是蒙的。汽车音响中传来林俊杰的歌，是敏芝喜欢的那首《杀手》。她仍然没有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两年了，两年他们形同陌路，为什么今天还像当年一样，让她欲罢不能，欲恨不能呢？或许是这两年与晓雅的关系也趋于冷淡，让敏芝疲于应对，也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让杜启林回心转意，因为她觉得，她身上可以拴住杜启林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了。

可是今天晚上的事情又说明了什么呢？是杜启林对她还有爱情吗？是杜启林可怜她而恩宠她吗？是杜启林恨她而想折磨她吗？他和那个狐狸精还有来往吗？

敏芝想不明白，一时间，所有的旧恨新愁都涌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