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尧
一直拖到“五一”长假,牛大姐才住进了神州市三院。为了省钱,咸味子和苦夫人还从省城专门给请来了专家,也是他们的大学校友。
打开之后,专家都傻眼了。这与一个多月前的检查结果差距太大,而手术准备却没有那么充分,专家也不敢冒这个险,只好又立即缝合,待充分准备之后再来做。
人生无奈处,万般不由人。挨了一刀的牛大姐还蒙在鼓里,一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二又以为这一刀下去早就万事大吉了。
等再做手术的时候,已经是金秋十月长假了。
那天,虎哥,胡拉拉,酸味子和苦味子都在手术室外面候着,为了以防万一。进手术室的时候,牛大姐还拉着苦味子的手说:头发长了,又该理发了。你这头发,就得我理才行,别人没那个耐心。先得剪,尤其是把你那白头发一根一根剪到最短,然后再理,就能保证你一个月白头发不露头,显得年轻,显得精神。我刚办了退休手续,不上班了。你以后就来我家吧,我接着给你理,你是文化人,这脑袋不好剃,一般人真理不好……
牛大姐,你别说了,等你好了,你还给我理,我这辈子就找你理!苦味子直安慰。
牛大姐的脸上带着笑容,躺在担架上,被推进了手术室。
从省城请来的专家,做了充分的准备,满怀信心又开始了手术。
两个小时之后,医院的血浆用完了。
苦味子开车,和酸味子一起叫上咸味子,去把神州市医院的B型血浆能买的全买过来了。
又一小时之后,血浆又用完了。
苦味子、酸味子和咸味子又跑到神钢医院,把能调的血浆也全调出来了。
又一小时过去,血浆还是不够用。
酸夫人也来了,一直安慰着大姨夫和表妹胡拉拉。
虎哥说,情况不好,专家手术前就说,手术肯定能做好,就看病人的凝血功能好不好了,不凝血,恐怕就下不了手术台!
姨夫,已经花七千多了,哪咱这血浆还准备不了?酸味子急迫地问虎哥。
准备吧!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都得坚持啊,我不想让小牛走啊,她还年轻,刚刚退休啊……虎哥哭着说。
苦味子、酸味子和咸味子又来到神州市血站。血站已没有了B型血浆,说是血清蛋白也可以替代,不会影响效果。那就拿两袋吧!
再回到医院的时候,手术还在进行。
这时,酸味子从酸夫人手里接过一份《神州晚报》,让他看第四版的认尸启事,是一个男的,无证驾驶无牌轿车,从北山后山的悬崖上摔进了沟底的河涧里,让亲属认领。酸夫人指着照片:拉拉说,这是她失踪了多半年的男朋友,真是祸不单行啊!
苦味子随手把酸味子放在座椅上的报纸拿起来,翻看着。在第八版的角上,竟然登着一条《原谅声明》,其中写道:我真诚地感谢你没有把我撞死,而且,我现在已经好的好好的了,你放心吧!我也原谅你了,我不追究你的任何责任了,请你好好孝敬你的父母,遵纪守法,善待他人……
落款是:老甜。
手术终于完成了。
专家说:手术难度很大,但手术很成功。说完把一个很大的白色塑料袋递给了虎哥。足足的四斤多。病人吃的好东西,都让这个肿瘤吸收了,长得太快了。病人能不能苏醒过来,就看她的凝血造化吧!
手术室里,牛大姐静静地躺在床上。
血,还在输。病床的下方,接着一个洗脸盆,滴滴答答的血浆,已经快滴满了。
医院里安静的出奇,只有血浆的声音敲击着人心。
滴答、滴答……
(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