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她,是文学社出摊的时候。
是九月份的一个下午,我在教学楼对面的一棵梧桐树下坐着,两条天蓝色的凳子和一张放着宣传单的桌子。风从这条栽满黄色梧桐树的水泥路上吹过,我惬意的眯起了眼睛,靠着身后棕黑色的树干瘫坐在椅子上。我进九叶文学社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天气,风悠悠,岁月静的如同满堂昏睡的学生,我从老教授催眠般的课堂逃出来,想在文学社找出点什么东西来。
文学社的面试过程很简单,自我介绍,再有几个部长和社长问了几个问题,例如说“你为什么要来文学社?”。我带着自小对文学的喜爱与热情,侃侃而谈拉东扯西,从纳兰容若到格非。自然,我肯定是通过了面试,来参加面试的人都过了。从这里我发现这个号称学校第一的文学社怠惰了。成员少的可怜只有十几个零零落落,当他们问我是什么专业的时候我发现了我俨然成了他们眼中的一朵奇葩。我是数学院的!崇拜的光芒在这些文科生的眼里闪闪发光,我偏了一下头又若无其事般的搔了搔脑袋,想起自己一页都看不懂的数分高代尴尬的笑了笑。真是对不起这些敬仰的目光呐。
太阳渐渐黯淡了,沿着身后宿舍楼上电线杆一样的东西往下掉。梧桐树星星般的凌乱影子落在我的脸上,我觉得自己像是中世纪骑士亦或是小丑!这是我从她的眼睛中看到的。
“我来找个人”她在桌子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了。
“……”
“谁?”
“叶恩”
“我不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为什么来问我,你是谁。”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家乡夜晚亮亮闪闪的星星,村子里南边带着槐花香味的河流。
“我找他好久了,他总躲着我,要是在这个秋天离开之前他还不出现……”
“我就杀了他。”她恶狠狠的说,墨色柔软的发丝被风吹了起来,有几缕贴在了额头,脸颊白如芦花。
杀了他?杀了叶恩,这难道不是很奇怪的事么?恩……杀人什么的,莫非是悬疑小说看多了?亦或者是脑子不太好使……又或者……是故意来接近我的话题?
在我思索的时候她对旁边那个银杏树有了兴趣。
“这是什么树”
“银杏树啊”
“我说的是它旁边那棵像枫树一样的树”
“……我不知道。”我尴尬的移了目光假装很感兴趣似的瞅着那棵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树。
“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我知道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我再次反驳到,有点生气,叶恩叶恩,叶恩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开学带来的那块画板是他送你的,你忘了吗”
“我是有块画板但是……”是啊,那块画板是谁送的?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我感觉脑袋里轻飘飘的好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但是,知道我有一块画板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右下角用铅笔写了句话”她望着我肯定的说到。
右下角有字吗?好像是有的,为什么我不记得了,不对,我是不是有这么一块画板? 我要画板做什么?我又不会画画。 为什么要进行这么奇怪的对话。
“你是谁”
“我先走了,我还会来找你”
“等等”
我看见她裹着不知从哪飘来的白白的絮花迅速消失在了拐角的小道上。
这时 ,下课铃声响了,部长从教学楼门口扯着嗓子喊我“言和,快去发宣传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