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眼

老K跟我说这是他最后的钱,是救他女儿命的钱,如果这一轮再赔进去他也绝对不活了,我轻轻点了点头,我告诉他我也一样,我有一个和他女儿岁数相仿的儿子,先天性心脏病,正等着钱去医院开刀。

我们一起进赌场的时候约定好了,如果赢钱,各自拿钱回家治病,如果赔进去了也没脸在这个世界上混下去了,干脆相约自杀,一了百了,黄泉路上,还能有一个人陪着互相照应。进赌场前我忽然拉住了老K。

“K哥,我是一点钱都没有了,被逼无奈,可你这些钱虽说不够但好歹可以拿回去先救命,没必要一股脑全部压出去吧,说句不好听了,要是都赔进去可真就要了老命了啊!”k哥轻轻地挣脱了我的手,人生嘛,要的就是这种放手一搏的勇气,富贵险中求,如果真的都赔干净了,那也是老天要灭我。

于是最后一轮结束后,老K全赔进去了,我们两个一起走出赌场,老K买了两瓶安眠药,递给了我一瓶。

“人都说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啊!你为何这般对我!我女儿还那么小,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老K整个人蹲在了地上,他的手指深深地插进厚厚的头发里,挠得很痛很痛。

“K哥,我对不起你,我应该拦着你点的,你想清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你就是一心求死,兄弟我也赔了个精光,没脸面对妻儿和列祖列宗,兄弟陪着你。”我拿起安眠药,使劲把瓶盖拧开。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界上!”老K站了起来,脸上是一股绝望到麻木的冷笑,他一把拧开药瓶,一股脑全部倒入了胃里面。

我的心里往下一沉,没救了,这下是彻底没救了,我本来只是想骗点钱而已,没想到最终还是闹出了人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吧,我没杀人,没放火,只不过是在赌场里配合别人出了老千而已,老K是自杀,告到法院也和我无关。

短信铃声响起:钱已到账,合作愉快,我露出了笑容,转过头的一瞬间随手把一直紧握着的安眠药药瓶扔向了路边。

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也不是身无分文来赌场碰运气的可怜虫,实际上我还是单身,我只是赌场请来配合演戏出老千的而已,他们答应给我一笔钱,也想要和我长期合作下去,可是没想到,没接到几个单子就闹出了人命。

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结局,进去之前我提醒过他,我也语重心长地给他分析过,这本是不允许的,被赌场的人知道是要被打断腿的,可他不听啊,他执意去做,自寻死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是我的心依然被黑压压的愧疚所笼罩,老K是回不来了,我去看看他的女儿吧,如果能帮上什么忙,也算得上是减轻一下自己的罪过了,等我打听好了哪家医院哪个病房,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医生说老K的女儿病情忽然恶化,虽然全力抢救但仍然没能成功保住性命,小姑娘命苦,再过几个小时就是她的生日了,如今却成为了她的忌日,现在人没了,只剩下一张他女儿生前的照片,让我看着一阵心疼。

我彻底没了办法,我只能重新投入回我的生活,继续吃喝嫖赌,招摇撞骗,可是不知怎么了,愧疚就像是发酵的老酒一样,时间越长味道越浓,每一次我去赌场出老千,老K临死前绝望的模样和她女儿生前的照片都会一直一直在我的脑海中转来转去,转得我根本入不了戏,骗不了人。

终于,我直面不了我的内心,我放弃了这份工作,回到了老家,几年以后,我听说那家赌场被查封了,很多人进了监狱,而我当时的身份和证件全部都是伪造的,况且又离开了好久,才幸免于难。

我在老家结识了现在的妻子,她温柔贤惠,端庄大方,是让我一眼就爱上了的女人,我们相识相知不过几个月她就不顾家里的反对执意嫁给了我。

而我也正是因为她改变了自己投机取巧,贪小便宜的习惯,踏踏实实的找了份稳定的职员工作过日子,如今儿子上幼儿园了,他聪明伶俐活泼开朗,是我和妻子的开心果,我们一家三口过得其乐融融,日子也变得越来越有味道。

可是我依然忘不了老K,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会控制不住地想到他,偶尔还会做噩梦,这天我放假在家睡觉,儿子坐在门口自顾自的玩着积木,我就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老K回来见我了,他浑身是血,面目狰狞,他质问我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走,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转过身去就看到了老K的女儿,她皮肤惨白,面目扭曲,伸出自己沾满血的大嘴朝我扑来……

我猛然间惊喜,随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幸好是一场梦,幸好是一场梦,我坐了起来试图让自己的心脏停止剧烈地跳动,我看到儿子仍然坐在那里,自顾自的玩着石头剪刀布。

“儿子,哪有自己玩划拳的啊,来,爸爸陪你玩。”我愉快地朝儿子走过去,毕竟做了噩梦,看见自己的亲儿子才会让我感觉到格外踏实。

“不用,有小姐姐陪我玩呢?”儿子的面前放着一块小石板,石板上什么也没有,儿子对着石板不停的划拳。

“姐姐?什么姐姐,哪有姐姐?”我满头雾水,一种不降的预感忽然袭上心头,我疯狂的拽住儿子的手把他拉回屋内,儿子显然是被我这种不正常的举动吓坏了,不一会就害怕地哭出了声音,关门的一瞬间,我看到外面起风了,几片树叶落下来,却悬停在半空中好一会才掉落,难道那里,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我忽然一阵后背发冷,胸口发麻,晚上妻子回来时,我和她就这件事情好好地聊了一会,妻子一直很认真地听着,我曾经和她坦白过我之前时候曾犯下过的错误,妻子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她对我表示了理解,也对我的愧疚和忏悔深信不疑,她紧紧地皱着眉头,不时的拍拍我的后背以示安慰。

“没事的,你已经悔过了,没事的。你这只不过是心理作用,要相信科学,你所想象的那件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镇定一点。”妻子看到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心疼起来。

可我一点也不觉得是心理作用,那么多年了,除了做噩梦便没发生过什么诡异的事情,若是心理作用早早就应该产生了,何苦拖到这么多年以后?

我给妻子讲到老K在医院的那个女儿时,儿子房间里忽然滚出一颗皮球,我们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吃饭,儿子的房间灯都没开,一片漆黑,哪里来的滚动的皮球?

我下意识地握住了妻子的手,儿子却一点也不害怕,他蹦蹦跳跳地从椅子上下来,朝自己房间跑去,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以前儿子是绝对不敢进去的,除非有小伙伴陪着吧,今天是怎么回事?难道活见鬼了?

“小姐姐你终于来陪我玩了,终于来陪我玩了。”儿子消失在了黑暗的房间里。

“回来!”我的喊叫自然于事无补,我想过去找儿子,妻子立马把我按住对我说:“亲爱的,我再跟你说一遍,这世界上没有鬼,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儿子不会有事的,ok?”

我轻轻点了点头,果然几分钟后儿子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手里拿着玩具玩得正欢,我和妻子对视了一下,终于彻底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了。可是儿子站在那里看见我们以后,却不再动弹,满脸不解地望着我们发愣,愣得我和我妻子也有些发毛。

“妈,站在你身后的叔叔是谁啊?”

我再一次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凉,毛骨悚然,一时间我竟然连转过头去看看的勇气都没有,或许是心理作用的缘故,我感觉脖子上有一股凉气来来来回回地袭进我的衣服里面又出来,像呼吸一般。

尽管妻子还是用不存在,不可能这样的说法来安慰我,但是我实在是睡不着,我噩梦连连,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想的都是老K绝望的面孔和我们称兄道弟时他跟我说过的话,她的女儿面容扭曲,神情痛苦地站在旁边听着,冲血的眼睛散发着让人胆战心惊的戾气,仿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忽然冲过来把我瞬间撕成碎片。

第二天上班之后一切都照旧进行着,忙碌的生活瞬间就扑灭了我所有的惊慌和恐惧,我暂且忘记了所有的烦忧,开始以打鸡血的方式面对工作,面对生活,我终于获得了一丝丝的安全感。

几天的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我再也没有看到令我嗔目结舌、匪夷所思的诡异事情,我开始以为是自己猜疑心太强,太敏感,说到底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怪和灵魂,只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随着我的状态慢慢地回升,妻子的状态却越来越不好,每天早上醒来都是一副刚从鬼门关回来的样子,眼球冲血,疲惫不堪,最后竟然长出了黑眼圈,我不知道她到底得了什么怪病,只好一遍遍的嘱咐她看看医生,买点药。

终于在一个还算平常的夜晚,我刚打算入睡,妻子从后面抱住了我,我转过身来,月光下是她憔悴不堪的脸,几天时间她竟然苍老了很多,我把妻子紧紧地搂在怀中。

她告诉我,她每天晚上都在做着同样的噩梦,一个男人领着一个小女孩,他们满脸是血,面目诡异,他们不让她睡着,直到天亮妻子从梦中醒来,刚开始妻子还以为是自己神经衰弱导致的失眠多梦,可是连续几天都几乎一模一样的梦境,让妻子也开始有些慌张。

一只彩色的皮球从黑暗中滚落出来,没有儿子欢快的声音,更像是某种不可抗力的作用,令我毛骨悚然,我只能遮住妻子的眼睛告诉她:“没事的没事的,放心睡吧,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辞了职,去了趟乡下把所有大仙儿,道士什么的请了个遍,他们收了钱大做法事,把我们家里闹的像火葬场一样,我又去求神拜佛。

买了一推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辟邪物,护身符摆在家里,几乎把这些年手头上攒的一点钱花了个干净,没有用,儿子还是能看见稀奇古怪的东西,妻子照样噩梦缠身魂不守舍。

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再这样下去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可是我的儿子却一点也不害怕,每次提到那个看不见的小姐姐和叔叔,儿子总是一阵莫名的欣喜。

这让我很是疑惑,按理说孩子应该是最胆小的,家里发生这么多诡异的事情没道理不害怕啊,我开始真正的跟儿子聊,不再把他的话当成是小孩子的瞎话,我开始试着走进儿子的世界里。

“儿子,小姐姐和叔叔是不是长得和照片上一个样子?”我拿出了旧照片。

“是,但是比这上面好看一点。”儿子歪着脑袋说。

“脸上有血吗?面目狰狞吗?”虽然我拿的照片是他们父女的遗照,但是毕竟是鬼,怎么可能比遗照还好看?

“没有。”从儿子稚嫩的脸上我似乎看见了自己的不可理喻,怪不得儿子不怕。儿子看到的鬼与人无异,而我们大人在脑海中想象出来的鬼怪,通常都是面目狰狞,极其可怕的。

“你问问叔叔和小姐姐,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我们能帮上忙的,这人死不能复生……”

“爸爸你可以自己问他啊,他就站在你的身后呢。”儿子忽然笑了。

我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忽然一阵冷风吹了过来,挂在墙上的日历开始疯狂的翻动,纸片定格在12月21号静止不动了,是明天吗?明天怎么了?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大脑细胞飞快的运作,几分钟后,我终于恍然大悟。

明天是老K女儿的生日,老K临死之前竟然忘记了女儿马上要过生日这件事,所以老K特别的懊恼,死不瞑目。想要给女儿过一个生日!一定是这样的!

话不多少,我立马联系妻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同时自己去订了一份超大号的蛋糕,妻子早些去幼儿园接孩子,匆忙回来后一头扎进厨房“叮叮当当”地忙活出一阵饭菜的香味。

未到黄昏,我们一家三口穿戴整齐,隆重就坐,对桌摆好餐具,倒满饮料,两只空空的椅子透着一丝丝的诡异,在桌子下面,我握紧了妻子紧张的手。

“叔叔和小姐姐来了!”儿子兴奋地喊叫,同时跑过去拉着空气,一板一眼地请他们入座,这一晚人鬼殊途,共进晚餐,吃得我们夫妻俩相当的尴尬。

点蜡烛,唱生日歌,不同的往对面空空的盘子里夹菜,若是邻居们看到我家这幅情景一定以为我们患上了什么神经病,只有我知道这么做值得,能帮助老K完成自己心愿的人除了我还可能会是别人吗?所以他一定会来找我,等他心满意足了,等他女儿心满意足了,也就没有理由不离开了吧,我为自己的聪明机智而沾沾自喜。

吃饱喝足之后,妻子端上来一盘水果,我刚想往两个空盘子里送去,却发现盘子底下有一个奇怪的东西露出一个角,我抽出来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一瓶安眠药,我绝对不会记错,就是当年老K买的那个牌子,绝对不可能是妻子放进去的,没想到这么多年来,老K依然记得这份仇,我以为老K吃完这顿饭就会走,看来是我自己想得太过天真了。

老K的死说到底与我有关,而我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得到了老k生前不曾拥有过的幸福,如果老k的灵魂真的回来了,不会就这么放过我的。

“老K啊,想不到你最终还是想要我的命,这是我亏欠你的,我自作自受,早该偿还,对不起。可是这件事情跟我的妻子和儿子没有任何关系,求你放过他们。”空气中一阵阴冷,儿子依然没心没肺地笑着。

是时候了,是时候偿还了,我这一辈子做过很多的错事,直到遇见了妻子才有心悔改,重新做人,可是人在做,天在看,一切皆有定数,欠出去的良心债,总有一天是要还的,我再看一眼妻子,再看一眼儿子,从来没有想到,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

我轻轻地拧开瓶盖,可是惊讶地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不大不小的糖,糖上画着笑脸,正盯着我诡异地笑着。

“叔叔再见,姐姐再见。”一阵冷风袭来,伴随着儿子稚嫩的童声,一切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我和妻子的心跳,依旧响彻在这寂静的夜晚。

“这是小姐姐送给爸爸的礼物,因为小姐姐过上一个生日的时候,只有爸爸去看望过她。”儿子一字一句地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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