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留住的缘分

  此刻在喂奶,你吮吸着的小嘴有节奏的一动一动,即将熟睡。躺在床上,这个时候也是我在朋友圈最活跃的时候。

  一度觉得自己太忙了,甚至曾经自己都觉得很感动的日子,都还没来得及写点什么来给自己歌功颂德一下。截至今日,你八个月25天了,我们认识202天,大半年了。

  无意中看到柜子的白色塑料袋,装着什么,打开,原来是一包药,顿时感慨万千。一年前,如果它没有被遗弃,也许今天,我们并不相识。

来自红房子人流后用药

  你的到来,是个意外,知道消息后,一度活在痛苦里。要还是不要,是我此生到现在为止还没被超越过的难题。我不怀疑自己会有爱你的能力,我只是担心你来得太快太仓促,我自己根本没有同时当着两个小生物的妈妈的能力。

  于很多人,比如说求子路上走了很久,生命里终于有了另一个小生命,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一开始就会被祝福被期待。于我,这个春天,却活得万分沉重。两年前已为人母,大宝刚刚独立走路,刚刚学会说话,刚刚觉得不那么辛苦,而我自己,刚刚决定重返社会,刚刚要收拾好自己开始新的事业。而另一方面,初买房,初成家,尚无积蓄,但已经上有老下有小,一堆开销。所以,这个意外,让一切显得不那么如人意,甚至惆怅万分。

  怎么说呢,我不是一个残忍的人,何况是妈妈,一个生命,要从自己身体里活生生拿掉终归是不舍。纠结着,时间就这么过去,那个时候,连自己都说不清内心深处到底会做一个怎样的决定。

  还是去了医院,做第一次b超,也就是可以看胎心胎芽等,从医学角度判断这个小生命目前是否健康。

第一张b超单

  b超显示胎儿偏于宫腔右侧近宫角,外缘距浆膜面约4毫米,也就是医学上说的异位妊娠。医生很爽快,直接问这个孩子是不是很宝贵,宝贵的话就赌一把,也许会长到正确位置。当她听闻已是二胎的时候,果断建议放弃,没必要冒这种危险去等待。如果长不到正确的位置,那将是一种比较大的风险。

  本来是打算放弃的,但是听医生依是否宝贵来决定这个小生命的去留,那么我真想赌一把了。怎么不宝贵呢,难道因为是第二胎就不宝贵了吗?这样岂不是对这个尚未成形的生命过于不公平了呢?

  接下来,家里也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比如婆婆住院,比如我上班带孩子甚至需要外缘。终归是年轻没经历过事儿,于是我再次决定放弃。

  2017年3月,我去了红房子,决定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摆脱这个一个月以来日夜困扰着我的包袱。

  3月6日,第一次挂计划生育门诊,也就在那一天,我终于明白,计划生育门诊原来就是看了之后做人流。

  医生看过我的b超单后,因为异位,建议b超监控有痛人流。完全傻了,懵了,只记得初春的黑夜来得比较早,医院下班后,外面一片黑,在格外安静的红房子走廊里嚎啕大哭,有痛人流,一件多么不能被自己接受的事情啊!

  哆嗦着从医院回家,大宝在身边叽叽喳喳,而我,满心是几天后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意外,天呐,也许会被痛死。

  3月7日,再挂号,定床位,拿药。一切似乎就快要成定数了。那天中午,红房子返程的半路上,大连路,我吃了这一个多月以来最放肆的一顿饭,酸的辣的油的烤的。然后,在广场上晒着午后的太阳,满脑子想着两天后的手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被捉弄,为什么一个玩笑开了这么长这么长。是啊,不甘心,害怕,于是,鬼使神差,那个下午,一个人乘地铁前往静安区市一妇婴。人总是很奇怪,因为害怕某个决定的皮肉苦痛,转而愿意去接受另一个决定将要付出的牺牲。

  清楚地记得,到达一妇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挂号,请求医生开b超。医生告诉我,你昨天刚刚b超的,今天b超意义并不大。再三请求,那时只有一个信念,万一小宝求生欲巨强呢?于是b超,结果可想而知,与我期待的一样。

决定小宝命运的一张纸

  当然,万分欣喜。感慨生命的强大,一天的时间,在我体内仅仅一个多月的生命竟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和求生欲望,而我,此生从来没有像那天下午那一刻那样敬畏生命。只是觉得,冥冥中安排,我必须与她相见。也许,她在对我进行保护,不让我去受那种人为干涉地残忍的皮肉之痛,拼尽全力,短短的时间里,游到她自己的正确位置,多么可爱的生命啊,叫我不可思议。

  于是,我去了边上的母婴店,花了对我来说不算少的钱买了孕妇装,我准备善待并热爱这个生命,也为她对我的爱。

  是啊,2017年的春天,我似乎不记得是不是看过蓝天白云,不记得是不是闻过百花争艳之时的花香,有没有去踏过刚长出新芽的青草地,身体沉重得直到决定接受小宝之后才像真正活过来。

  今天,再写下这些给自己,如流水账一般,不经历不会有感觉。于我,内心依然是激动的,依旧多次感慨,一个生命来到自己的身边,可能就是一张纸上标注着的几毫米的误差,也就是昨天上午到今天下午不足24小时的时间间隔,更可能是我在苦痛中挣扎几次捶胸顿足之后的一个决定……该多么幸运,我们没有错过;是多么深厚的缘分,注定此生相见。

  亲爱的小宝,谢谢你的到来,谢谢你的好脾气,谢谢你的包容理解不计前嫌。未来,我们同路的时间还长,我不够好,你多关照。


显然不像我的脸

写于2018年7月19日夜

后有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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