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阳台上的一株蕙兰花开了,纯净端庄,满屋暗香浮动。
想起来一个唤做蕙香的女孩。思绪不由得又回到了故乡——一个叫做桃源的滇东北小村,那里并没有陶渊明笔下成林的桃花,却也四季分明,春有百花,夏有绿荫,秋来稻谷翻金,冬至雪花飘零。
美丽的桃源坝子曾是我童年的乐土。夏天我和伙伴们下田捞鱼,冬天田上滑冰,嬉戏打闹。
蕙香并非我的童年玩伴,我不记得她是否曾上过学,她的同伴都是谁。
记忆里十多岁的她长得恬淡,安静,就如眼前这一株清香的蕙兰。人说人淡如菊,我想这便是说她了。
我们两家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我和蕙香只是认识,或者说我认识她,她未必认得我。我们从未说过一句话,或许因为我们都是内向,不善说话的小女孩。但偶尔遇见,我会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个身影就是我。
永远记得蕙香,是因为她在我上中学不久就死了。回家听闻了消息,我有些惊愕。
说是爱上了村里的一个男孩,同时外村的一个女孩也爱着这个男孩。男孩态度暧昧,外村女孩大胆泼辣,他们之间闹得满城风雨。
蕙香自尽了,一个十多岁的安静女孩。
后来那男孩痛苦到歇斯底里,整天把自己关在漆黑的房间里喝酒,说以后谁都不爱了,再好的拉来一火车皮,也赶不上这一个了。
男孩究竟后来怎样了,我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只是蕙香,一个与我未说过一句话的女孩,从那以后总让我每每记起。或许,她是我灵魂的另一面,执着于宁为玉碎的纯粹和决绝。另一个世界里,她释然了,抑或后悔了呢?又或许,我是她的另外一部分,坚强隐忍,苟留人世,任凭雨打萍漂?
桌上的蕙兰默默无语,吐露馨香与我相依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