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是岁月的积淀而非辞藻的堆砌!——(闲话1938二)

环境是影响一个人成长的最尽职的老师。

刘胖这个人,战争年代后期的典型性人格。前面我提到过这个精瘦的瘦子因半斗麸皮从死神手中夺回了自己的小命。

这个瘦子在往后的七十多年生涯中,有一个十分英俊的名字叫:刘俊生。如果你以为在艰苦的岁月换到一个稍微好点的家庭就吃香的喝辣的那就大错特错了,太奶奶带着两个年纪稍长的孩子,因为孩子稍微大一点,会自己要饭吃养活自己,瘦子还太小,小到连要饭的本领都没有掌握!为此将孩子换出去是为了一家人哪怕散落各地但都能能活命。因此这个名叫刘胖的瘦子在稍微年长一点之后依旧是逃脱不掉出门讨饭的苦命。昔年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整个河南遍地饿殍,看过《一九四二》的人大抵会有一种颠覆感官的苦,那种恶劣环境下的生存,也就只能叫生存。

据早年间刘俊生自己说当年离开原生家庭之后,为保小命,三四岁的时候独自去要饭,家中没有任何多余的闲钱和闲粮,因为没有父亲,小小的人儿连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昔年农村十月飘雪,不似现在的雪花飞舞,为此老人们总在说的大雪封门,是我们至今未见的奇景,也是他们记忆中的苦楚。

现在的孩子在见到雪花的那一刻激动的手舞足蹈,但是对于80年前的他来说,冬天才是最煎熬的时光。冬日里没有鞋子穿,出门讨饭几乎被冻死,不出门讨饭又要被饿死!数九寒天大雪封门的日子,在饥饿与寒冷的夹缝中,这个尚未享过一天福便吃了无尽苦头的孩子穿着太奶奶给他用草绳编的透风的鞋子,一路狂奔,从早上到天黑,跑上十好几个村子,运气好的时候会得到半个窝头,运气不好也不能怨天尤人,饥荒年,谁家都吃不饱饭,能有点吃的活命,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路是一定要不停的走的,不走脚就会冻伤,哪怕是已经没有知觉,麻木机械的走,哪怕一天滴水未进,这个直心肠的孩子,要到的所有吃食都会小心的揣进怀里,狂奔回茅草屋里,跟相依为命的母亲分享!一家人,不吃两锅饭,哪怕是灰头土脸要来的半个窝头,也要分给疼他护她的养母!

日子再难过,也总有人给这个可怜的孩子温暖,养母的关怀在这个命途多舛的孩子心里大过天,以后的七十多年生涯中,点点滴滴无不体现他羔羊跪乳的报恩情怀!这是后话,咱们还是接着说他的成长。小孩子在长大的过程当中要是出现点什么问题,亦如生病或者出现意外,最揪心最难过的就是父母。直至现在,仍旧是这样,瘦子没有父亲,唯一的亲人就是母亲,为此,瘦子对生病记忆尤为深刻,在他六十六岁那年,临近过生日的时候曾经跟我讲了一段关于年少时期生病的惨状。

饥荒年代的人们,连生计问题都难以解决,冬天更严重,别说是野菜,就连能吃的树皮,都被扒了个精光,更别提生病的时候拿钱买药了,瘦子小的时候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头上生了疥疮,不仅难看,更难的是没钱治病,小小的人儿不仅受到很多人的白眼和嘲笑,还因为无知白白受了很多的煎熬,最痛苦的是,彼时医疗条件差,为了防止疥疮蔓延,用酒精消毒都是奢侈的,农村人没见识也没条件,用辣椒水在还未结痂的伤口上面,疼自是不用说了,周围很多人都觉得瘦子是个怪物,如此英俊的名字,竟然是头上生疮的要饭郞,这样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让这个命途多舛的孩子变得异常焦躁和脆弱。生病期间因为敏感跟邻居拌嘴打架,从来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裹脚老太太,我的太奶奶,狠下心狠狠的打了这个敏感的小孩一顿,从小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孩子,人生中第一次挨打打,老太太下了狠手,还扬言若他再犯混,就把让他出去流浪!瘦子所受的委屈,自是终身难忘。委屈的直到七十年后再次谈起,仍旧眼眶泛红,彼时年少,惊讶于瘦子奇特的超强记忆力,后来明白其实人对第一次经历的事情往往是抱有情节的,昔年老太太为了让瘦子将来有好的家教,不得已对老头动了手,据说后来老头接下来的70多年人生里,很少跟什么人红过脸,农村小老太太没什么见识,但是,仅靠这一顿打,就将瘦子身上原有的戾气与骄纵一扫而净,其实也挺成功的!

这场生病的风波在瘦子的往后余生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不止是心灵,还有头上蚯蚓一样的伤痕,我很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他将头发剃成短到忽略不计的光头,顺着硬硬的头发茬不停的来回摸,微微有点扎手触感!年纪稍长一点,开始记事的时候,曾因为揪着他头上的瘊子不撒手遭到他的强烈声明,小朋友不允许摸大人的头,这叫不尊敬老人,将来要被老天爷打雷劈死的。至此,我就成了个害怕打雷的小孩,自古多行不义之人总怕遭报应,我也总怕那雷长了眼睛专门往我身上劈!但是架不住小孩子多动的天性,晴天的时候仍旧跟个猴子一样顺着腿就往身上爬,爬到午睡是瘦子身上,悄悄的伸手摸摸光头,瘦子微微一笑,紧闭着的眼睛露出一条缝,大手一扒拉,把我往怀里一揽,我小小生的问:“爷爷,你的头上为啥有这么多疤呀?”瘦子笑而不语,“是不是你小的时候不听话摸大人的光头,被雷劈的呀?”老头咧开嘴哈哈笑两声,我怕他吵醒睡觉的奶奶,赶紧用手去堵住他的嘴,只是年纪太小,整个手掌都盖不住他的大嘴,一个不小心,瘦子张开他一嘴黄牙的大嘴,装模作样的要吃掉我的手。接着他压低声音讲述了上面的故事,时过二十年,而是的记忆零零散散,我凭借四处收集的信息为去世的他整理出来,坎坷的经历和一路走来的好和不好,不枉老先生来人间走的这一遭!老少相知一场,我会尽自己的努力,将这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故事,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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