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回唱》中,你是否遇见了自己?

1 寓言故事:一个父亲的选择

一位父亲——萨布尔,讲给儿子阿卜杜拉、女儿帕丽的睡前故事:

魔王叩响哪家的房顶,哪家就得交出一个小孩。否则,魔王就会把这一家所有的孩子抓住。

一位贫苦的农夫巴巴·阿尤布不幸遭遇到这悲惨的事,痛苦中不得不交出最疼爱的小儿子给魔王。随即陷入发疯发颠想念儿子的愧疚中,勇敢去魔王城堡,哪怕路途险阻重重。

见到儿子竟快乐、健康成长,甚至远胜于在自己家,短瞬的幸福之后又面临抉择:带走儿子,儿子将永远不能回到城堡生活,享受最好的食物、衣服、友情和关爱。留下儿子,将永远不能再到城堡来,永远不能再见到儿子。

带儿子回家,是心愿,但可能让儿子重复自己一个贫困农民的苦日子么?这还得保证他别像村里那么多孩子别死于干旱?为满足自己自私的理由,拖儿子远离富足而充满机会的生活?

理性战胜情感,最终,巴巴·阿尤布留下儿子,自己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喝下魔王送的一瓶液体。忘记了这趟旅程,更彻底忘记了儿子。

有时,记忆太深,也是一种痛。忘记,未免不是一种解脱。

这个故事,就像魔王所说:“残忍和仁慈只是一体两面罢了”。

这个睡前故事,奠定了《群山回唱》这本书的基调。

立志拂去蒙在阿富汗普通民众面孔的尘灰,将背后灵魂的悸动展示给世人。

这是卡勒德·胡赛尼写《追风筝的人》、《灿烂千阳》和《群山回响》三部曲的初衷。

追风筝的人》讲人性的背叛及救赎,名气最大甚至拍成同名电影;《灿烂千阳》讲两名阿富汗女人的不幸故事,情节性很强,让人看着看着忍不住落泪。《群山回响》其实是放在最后看的,甚至一度放弃,不想看,因为里面涉及的人物太多、故事性不强,要真正读下去,需要耐心。

所幸,那段时间自己竟有这份耐心,平静地读着,越读越震憾,真正感受着作者“将背后灵魂的悸动展示给世人”。其实“灵魂的悸动”是不分国度,即使是描绘阿富汗的人事,但从中,只要你认真阅读,也能从中窥见你身边的灵魂、甚至你自己灵魂的悸动。

以下分享,有点剧透,如果您还没有读过《群山回唱》,建议读过后再来看此文的分享心得。读过、或没读不介意剧透,请您继续读下去。

2 阿卜杜拉的视角:

“我瞅见伤心的小仙女,待在纸树影子下。

我知道伤心的小仙子,晚风把她吹走了。”

——妈妈给阿卜杜拉唱的瑶篮曲,阿卜杜拉又传唱给没见过妈妈的妹妹帕丽,这首儿歌,几十年来,一直深藏于被迫分离、各自历经生活的兄妹俩记忆深处。

父亲萨布尔,拉着勒勒车走在阿富汗沙德巴格小山村通往喀布尔的路上,勒勒车上坐着女儿帕丽,儿子阿卜杜拉穿着一双破旧的塑料拖鞋,艰难跟在后面。群山起伏,荒漠路途凄凉,但在小兄妹眼中是美妙的景、愉快的旅行,父亲萨布尔一路寡言少语。儿女不知此行是父亲要将帕丽卖掉。儿子问为什么纳比舅舅不开车来接他们?这表明了父亲萨布尔的内心痛苦,希望一路即使艰辛,也要坚持用自己的方式送别女儿,同时更多点与女儿的一路相处时间。

“阿卜杜拉翻了个身,平躺着,帕丽也转过来,把小脸儿搁进他锁骨下面熟悉的位置。他闻着荒漠里的土腥味,看着头顶的星空,如同密布着冰晶,闪闪烁烁。一弯纤瘦的新月,捧着自己暗淡却圆满的魅影。”

这是阿卜杜拉和妹妹帕丽相处的最后一个夜晚,在沙漠里,空旷寂瘳,但又温暖美好,只因心爱的妹妹、还有父亲在身边陪伴。

妹妹帕丽被卖后,“村里没有一个人问起帕丽,甚至没人提起过她的名字。阿卜杜拉觉得吃惊,她竟然从大家的生活中消失得如此干干净净。

只有在舒贾(帕丽收养的心爱小狗)身上,阿卜杜拉能看到自己的悲伤。那条狗每天都出现在家门口。帕尔瓦娜用石头丢他,父亲提着棍子吓他,可他总是去而复返。每天夜里都听到他在悲悲切切地呜咽,每天早晨都看到他卧在门口,两只前爪垫在嘴巴下面,一对忧郁的、无辜的眼睛眨巴着,仰望着要揍他的人。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个礼拜,直到有天早晨,阿卜杜拉看见他耷拉着脑袋,一瘸一拐地往山那边去了。沙德巴格再也没人见过他。”

收养的小狗伤心不已,对于哥哥阿卜杜拉呢?

在夜晚,阿卜杜拉会梦见自己一次置身荒漠,一个人,四下都是山,只有一点点细小的微光在远处闪烁。像小狗舒贾一样,他明白了家、家乡已无可恋。——这里已不再有他的家。他将在某个早晨,迈出家门,选准一个方向上路。双脚能带他走多远,就走多远……希望战胜一切险阻,最终被妹妹发现。

3 帕丽继母帕尔瓦娜的视角:

帕尔瓦娜、马苏玛苏是孪生姐妹,妹妹帕尔瓦娜因嫉妒和自私,把姐姐从秋千上推下来,导致姐姐残疾,经年累月照顾姐姐来求内心安慰,在得知两人都爱慕的萨布尔妻子病后,想再偶时,姐姐为了不拖累、成全妹妹,制造机会,让妹妹放弃自己。在实施过程中,妹妹虽然犹豫、徘徊,最终还是决绝地放弃姐姐,寻求自己的幸福了。

萨布尔,阿卜杜拉和帕丽的父亲,一个被苦难压迫得沉默的农夫,竟也曾有过梦想,甚至有美女爱慕过。

“萨布尔老有故事讲,讲精灵,讲仙女,讲妖怪和魔王。村里的小孩经常围着他,屏息凝神,听他给大伙编故事。大概半年前,帕尔瓦娜听到萨布尔告诉纳比,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写小说。”

孪生妹妹帕尔瓦娜暗自喜欢萨布尔,漂亮的姐姐马苏玛也喜欢萨布尔。

萨布尔喜欢谁呢?喜欢姐姐马苏玛。

十七岁的一个清晨,姐妹俩并排坐在大橡树的高枝上,脚下在空中摆荡。马苏玛说的”萨布尔要来提亲”,让妹妹帕尔瓦娜的心跌进了冰窖。接下来,马苏玛一无所知。就在姐姐扭过脸,在衣袋里取东西的时候,帕尔瓦娜两手撑住树枝,抬起屁股,再往下一坐。树枝晃了一下。马苏玛闷叫一声,失去了平衡。……马苏玛从树上掉了下去。?

萨布尔将向马苏玛提亲,善于说故事的他更陶醉于自己即将展开的幸福生活。马苏玛从大橡树上意外坠落,瘫痪。重击了他。?

帕尔瓦娜的愿望没有实现。即使无法再娶姐姐马苏玛了,萨布尔的新娘也不是她。

萨布尔结婚生子,妻子在生女儿帕丽的时候难产离去。一个穷困、不再热衷于编故事的男人,拖着两个孩子生活在自我的沉默世界里。?

马苏玛树上意外坠落,是萨布尔心底说不出的痛:女儿帕丽扯着萨布尔的袖子,求他推自己荡秋千的时候,他总是累得要死。每次答复帕丽“现在不行,下次吧。”帕丽只好罢休,松开父亲的衣袖,乖乖地走开。看着她离去,萨布尔的瘦脸会突然失色。他在小床上翻来覆去,然后拉起被子,闭上疲惫的双眼。?

对于妹妹帕尔瓦娜,经年,伴着无法言尽的辛苦还有寂寥,照顾卧床的姐姐马苏玛。

马苏玛说:“累了,帕尔瓦娜。这不是生活,我过的不是生活。我的存在对咱俩都是一种折磨。”

帕尔瓦娜仰起脸,望着黑下来的天。

帕尔瓦娜几乎脱口而出,告诉她一切。告诉马苏玛她大错特错,别看曾经同住一个子宫,可她对自己的妹妹了解得多么少,而帕尔瓦娜这些年来的生活,又是一个多么漫长的、没有说出的抱歉。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她自己的解脱岂不是又一次让马苏玛受罪?她咽下了这些话。她已经让姐姐遭受了太多的痛苦。

“现在,”马苏玛说,橘子汁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颊,她的双眼,“如果你曾经爱过我,帕尔瓦娜,如果你曾经是我的亲妹妹,那就走吧。不要吻我,不要说再见。别让我求你。”马苏玛痛苦而哽咽地叫了一声,背过了头。

帕尔瓦娜慢吞吞地起身。……马苏玛离去后将留下一个巨大的黑洞,而她又该如何学会在这洞口的边缘独行?

她仿佛看见姐姐躺在火边,一个人置身于黑暗。用不了多久,火就会熄灭,马苏玛也将冷去。一种本能叫她往回走,去用毯子盖上姐姐,再钻进去,躺到她身边。

她转过身,朝马苏玛的方向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了。马苏玛说得对,如果她现在回去,那么等到太阳升起,她就再也无法鼓起行动的勇气,她一定会心软,会接着熬下去。她会熬一辈子。现在是她惟一的机会。

不会有人知道的。谁也不会。这将将成为她的秘密,一个只有她和群山知道的秘密。问题是,她能不能守着这份秘密活下去?帕尔瓦娜认为自己知道答案。她已经守着许多秘密活到了今天。

4 纳比的视角:

纳比,孪生姐妹帕尔瓦娜、马苏玛苏的哥哥、帕丽的舅舅、丽丽养父瓦赫达提的仆人,帕丽命运的始作俑者,希望用帕丽这个可爱的女孩当作一剂解药,解除自己爱慕的女主人妮拉的所有不快乐,同时减缓妹妹一家的贫困、艰难。然而,事情促成,彻底被妹夫家敌视、排斥,彻底断了来往。爱慕的女主人妮拉也带着小帕丽远走异国。

但纳比是幸福的,一生大部分时间拥有了舒适、伴侣,以及一个随时都能接纳我,爱我,需要我的家。以爱返爱、最终,他把他所得到的一切,免费给公益组织使用,转赠给帕丽。

纳比用写信的方式向一位来喀布尔支援战后救治工作的外国医生马科斯先生讲述,讲自己的童年、自己的妹妹一家,以及对女主人妮拉的爱恋,男主人对他产生同性恋,以及在男主人身患重病和大灾难前自己对他的不离不弃。

“原来是你啊,纳比,一直都是你,你不知道吗?”

纳比,马苏玛和帕尔瓦娜的哥哥,一个英俊的仆人,厨子兼司机,和一位寡言看似冷漠的主人(帕丽的养父),之间长达半个多世纪的相守。由于亲密无间和例行公事,两人之间发展出了一种无需开口的语言,而且不可避免地,一种以前难以想像的不拘礼节,已经慢慢渗入到彼此的关系里。

主人瓦赫达提先生对仆人纳比说:“我一遇见你,就知道我们不是同类,你和我,所以我想要的是一件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在早晨一起散步,一起开车出门,我不会说有了这些我就满足了,可这总要好过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学会了在你身边苟且度日。”

是否,因为爱,所以才懂得在你身边幸福的苟且,珍惜在一起的平常幸福?不仅存在于主仆两个男人之间,是否这也存在于世间所有有情、懂爱的人之间呢?

在主人瓦赫达提先生劝纳比离开,开始新生活,找妻子,建立自己的家庭时。

纳比选择了留下来。

纳比“我之所以留下来,已经不再是为了他。一开始的确如此。我留下,首先是因为苏莱曼需要我,因为他完全信赖我。从前有一次,我抛弃了需要我的人,悔恨至今挥之不去,并终将伴我到死。我不能再这样做了,然而,慢慢地,难以觉察地,我留下的理由起了变化。

后来我是为自己留下来的。苏莱曼说我应该结婚。然而,实际上,看看自己的生活,我就意识到了,我已经拥有了人们在婚姻中追求的东西。我拥有了舒适、伴侣,以及一个随时都能接纳我,爱我,需要我的家。……至于孩子,虽然我一向喜欢小孩,可是从来没感到自己父亲爱缠身。”

苏莱曼去世后,把他的大宅院和财产留给了仆人纳比。

纳比:现在我自由了,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但我发现这自由不过是个错觉,因为我最想做的事已不复存在。人家说,去发现,发现你生活的目标,然后去过那样的生活。可是有的时候,你只有生活过,才能认识到早已有了生活的目标,也许这目标你从来不曾想到。现在我的目标已经实现,我觉得自己失去了方向,只剩下了随波逐流。

纳比去世后,按照他的意愿,葬在主人苏莱曼先生的附近。

生,相伴一个多世纪,死,永远相守在一起。主与仆,两个不同阶级的男人最终真正在一起。

5 美籍医生伊德里斯的视角:

伊德里斯是阿富汗人,十几岁因战乱离开祖国。战后和堂弟铁木尔回国,目的为了解决祖宗遗留下来的房产问题。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战乱对阿富汗民众造成的伤痛,“每平方公里都有一千个悲剧”。孤女小罗诗的悲惨遭遇,激起伊德里斯医生的善心和良知,在兴奋、陶醉中许下承诺负责医治小罗诗。一到美国,理想与现实形成巨大的反差,伊德里斯最终放弃了自己的善举,阿富汗的悲惨体验犹如观一幕电影巨片,震憾过,继续过着没心没肺的日子。

罗诗的悲惨遭遇:罗诗父亲、母亲、姐姐等家人被其大伯所屠杀。只因房产纠纷。

伊德里斯此时一个字也讲不出来,即使能开口,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果这是塔利班、基地组织,或者某个妄自尊大的圣战者干的,他也许会说几句,表达一下于事无补的愤慨。可这事不能怪到本·拉登,或者布什和他发动的反恐战争头上。

在这场屠杀背后,是普普通通的、完全世俗的原因,这便显得更为恐怖,也愈发让人沮丧。“无谓”这个词在脑海里浮现,他却说不出口。人们总是这样讲。无谓的施暴。无谓的谋杀。仿佛你可以实施有谓的、明智的谋杀。

这恐怖不仅发生在战乱中的阿富汗,还存在于和平国度,看网络、报刊那邻里相守、血浓于血的人们,仅为一点点的纠纷,爱恨情仇升腾,瞬间化为魔鬼,痛意夺去他人希望的同时也毁灭自己。这都是世俗的无谓的恐怖。

有时读之,刚看开头,即丢弃。仰望灿日,他们为什么看不到温暖和光亮,只记住了黑暗惟把阴冷留在心里呢?

对于小女孩罗诗,张扬的铁木尔,低调的伊德里斯,都与之交集,最终,是张扬的铁木尔的施救,给小女孩罗诗以新生。

“别担心,里面没你”。小罗诗的非签名话语,重击软弱的伊德里斯,随即是无谓后的轻松。

6 帕丽的视角:

养母妮拉带着帕丽逃到巴黎后的境况是通过报刊对她的采访展,妮拉是一名诗人,出生富贵,年少与母亲分离,跟有地位的父亲生活,敏感、热情、不拘礼节。在人生的低谷期,跟瓦赫达提先生结婚。

瓦赫达提先生,没有正经职业、对生活没有特别的热情,靠着丰富的家底,过着一种没有目标、缺少方向的生活,或者是冷眼旁观的生活。

热情的妮拉和对生活淡漠的瓦赫达提先生,家庭生活自然是痛苦的。在同一个屋檐下过着各自的生活。更不幸的是,妮拉发现了丈夫一直爱慕着家里那位英俊、善解人心的仆人纳比。她更不快乐了。

仆人纳比对主人的爱慕浑然不觉,深爱的人是女主人妮拉。为了让女主人快乐,他出主意,把妹妹家的继女帕丽领养过来。小帕丽的到来,瓦赫达提一家有了和谐幸福的家庭生活。

然而,瓦赫达提先生的意外中风病倒,妮拉带着帕丽逃离了,抛弃需要照顾的丈夫,去异国为自己、为女儿寻找新的幸福生活。

妮拉一生不幸,魅力无穷引无数男人绕身边,却没有一个对她真心。她向往着爱,一生却未得到过爱,包括养女帕丽对她的感情。妮拉对帕丽用心照照、培养和付出,帕丽不但没有成为她希望中的人,反而还夺走了她的情人。这直接导致了妮拉44岁盛年自杀的悲剧。

在世间感受不到爱,那就无恋世间了。

养女帕丽日后自己成为母亲,为三个孩子操心烦恼时,才明白了妈芒妮拉对自己的爱,负疚感油然而生:“我真该对她好点。人永远都不会后悔这样做。等你老了,你永远都不会对自己说:噢,真希望我过去对某某人不好。你永远不会那样想的。”

那种如芒刺在背、要去寻根、去寻找答案的动力,帕丽已经感受不到了。因为有了埃里我,有了他不间断的、充满慰藉的陪伴。也因为有了伊莎贝尔,她稳固了帕丽脚下的大地,哪怕它仍然然坑坑洼洼,有裂缝,有盲点。帕丽只是不再像过去那样渴求着答案。

那种熟悉的,始终挥之不去的感觉——生命中缺失了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或某个至关重要的人——也变得暗淡下去了。

7 萨布尔宅院侵占者之子阿德尔的视角:

阿德尔,一位少年,对父亲由崇拜到破灭的讲述。他生活在重建的沙德巴格村的经历。“住的是大宅子,却生活在一个小世界。有些日子实在无聊,他连啃木头的心都有。

他的父亲巴巴江,原来他眼中,一位英雄又是为当地百姓谋福利的大善人。自从他认识萨布尔的孙子吴拉姆(伊克巴尔之子)后,父亲的形象在他的心目中完成被颠覆了,带给他震憾和对真实生活的理性认识。战争让人产生错误的评判,回家的人成了”外国”人,不法分子成了英雄。

阿德尔:世界上没有一件玩具,能填补父亲不在时的空白

阿德尔知道,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爱他父亲了,以前他会蜷缩在父亲粗大的臂弯里,幸福地睡去。如今这已变得难以置信。可他会学着再次爱上他,即使到了现在,爱已经成了一种不同的、更复杂、也更棘手的事情。阿德尔几乎可以感觉到,他正在一跳又一跳地越过童年,很快,他就会长大成人。而等他长大的时候,一切都将无法回头。

阿德尔想象着阿拉姆和他的母亲,他的兄弟们,他的奶奶,想象着这一家老小散知己成行,拖着用绳子捆扎的家什,一步一步,走在乡间小路尘土飞扬的路上,寻找着可以落脚的地方。吴拉姆将耗尽青春,给运河清污、挖沟、打砖,下田收割。渐渐地,吴拉姆将加入到那些腰身佝偻、满面风霜的汉子们中间,变成他们的一员。阿德尔见过很多这样的男人,见过他们扶犁而立。

迫于现实的压力,看清生活的本质又如何?阿德尔转过身,走回家的时候,最大的感受将是宽慰。他长大后会是巴巴江的翻版么?

8 公益组织志愿者马科斯医生的视角:

马科斯医生之所以能成为一名著名的人道主义医生,离乡背井多年甘愿过着艰苦的生活,在恐怖的社会阿富汗救治无数的受难者。这跟他的家庭教育母亲的理解和自己的追求是分不开的。小说利用马科斯的叙述,描写了他在故乡帝诺斯的成长经历,母亲对被好友抛弃的的残疾女儿萨维娅尊严的维护和无私的疼爱,从而衬托出母亲是一位多么了不起的母亲。并间接道出了自己在这个家庭中长期的缺席深表抱歉。多年的相处,萨丽娅对母亲的悉心照顾,被马科斯认为是自己的“亲妹妹”。

萨丽娅,父亲是陌生人(连母亲都不知)。母亲是为了追求生活精彩、感情丰富的名演员。因照看不周,五岁时被狗咬了半边脸。她犹如一重负,挡住了母亲追求幸福。最终,被母亲无情地丢给好友——马科斯的母亲奥蒂。是奥蒂的善良、坚强、理性,鼓起了小萨丽娅生活的勇敢,以自己的聪明、能干找到自己的爱好,甚至把爱好和职业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在一小岛穷尽一生,并以极大的耐心回报奥蒂。

“萨丽娅,”她(奥蒂)尽量用一种既温和又坚定的口气说道,“我不因为你而觉得羞耻。

她爬下长凳,拉起萨丽娅的手,径直往教室里去了。

从那一天起,萨丽娅再也没有戴过面罩,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家。

我一直试图说服她(萨丽娅),同意让我在她脸上做手术。我相信我能行,就算无法修复,最起码也能显著发送她面部的残损。萨丽娅拒绝了,实在让我大惑不解。

现在我理解了。因为她是对的——她就是这个样子。我无法假装知道那种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每天在镜子里盯着那张脸,打量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毁伤,继而鼓足勇气来接受它。它山一样的重负,努力,坚忍。她的接受是慢慢形成的,累月经年,如潮水冲击,雕刻出海岸上的礁石。狗只需几分钟,就能给萨丽娅一张脸,她却需要花费终生,来把这张脸塑造成亲的身份。

她不会允许我用手术刀让这一切前功尽弃。那就像在旧伤之上,又割开了新伤。

“你做的是好事。你挺让我骄傲的,马科斯。”

我已经五十五岁了。这些话我已经等了多半辈子。现在太迟了吗?妈妈和我,已经虚掷得太多,蹉跎得又太久吗?这脆弱的、战栗的小小微光,映射出我们之间原本可以怎样相处。“是的,妈妈。很美。”我心里好像决了口。我伸手过去,把我母亲的手拿在了掌中。

9 阿卜杜拉之女帕丽的视角:

失散58年的兄妹终于相见了,但相见的顾虑多于相逢的喜悦,因为故事的主人公他们都老了。妹妹拖着病体,见心底那个缺失的哥哥,终于相见,哥哥却失去了记忆,已无法记起妹妹了。

只是,童年时母亲教的歌儿,还在心底,阿卜杜拉哥哥只记得上句““我瞅见伤心的小仙女,待在纸树影子下。”

而帕丽妹妹在哥哥的哼唱上句后,情不自禁唱出了下句“我知道伤心的小仙子,晚风把她吹走了。”

阿卜杜拉穷尽一辈子收集妹妹小时的心爱物羽毛,帕丽经过几十年终于见到,虽然不明白羽毛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它的故事,但明白哥哥这么多年,一直在想着她。

阿卜杜拉对女儿帕丽说:生活中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脆弱的,都是容易失去的。

阿卜杜拉小时失去妹妹帕丽的痛太深了,所以,在自己有了女儿之后,为女儿起一个和妹妹一样的名字,也叫帕丽。因失去妹妹的苦痛化解不开,进而怕失去女儿,用他那浓得化不开的父爱,把女儿严严实实保护着、包裹着。以至于成年后的女儿帕丽惧怕外面的世界,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社交。

最后,是姑姑(巴巴的妹妹、同名的大帕丽)的鼓励,打开她的心结,慢慢试着过正常人的生活。

阿卜杜拉之女帕丽:小女孩时,父亲和我每晚有个仪式。我在被窝里,他坐在我旁边,用拇指和食指从我脑袋里摘去噩梦。他的手指从我脑门到太阳穴,耐心地在耳朵和脑袋后面搜寻,每从我脑袋瓜里抓走一个噩梦,他就发出“砰”的一声,好像拔掉瓶塞的动静。他把一个一个梦,收进他腿上无形的袋子,再把袋口扎牢。接着,他会在空气里搜寻,找出一堆好梦,来替换那些被他没收的梦。

巴巴的妹妹大帕丽是是帕丽童年臆想中的秘密伙伴,一起做游戏,成双结对。

两代帕丽的相见、相知,彼此填补了对方的缺失,很久以前的分崩离析,现在复归了原位。

结语

最后,以西班牙作家卡门·波萨达斯的一段话作结束吧。

生命是在奇怪的然而不可避免的轨道上奔跑,不光你的生命,就连你周围人的生命也是这样:正如每件会发生的或者即将发生的事情,它们构成了一幅拼图游戏的极不相同的零件,而这些零件又在互相接近,大有拼在一起的趋势。

《群山回唱》每个章节,从某个人视角去讲述,看似不相关,其实像张张像极了拼图的小部件,互相连接在一起,你影响着我,我影响着他……最终拼成这幅让人感慨的画卷。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愿所有生命相遇都是美好,都彼此温柔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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