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远，江湖再见。
写给王晨艺
你第一次做偶像，我第一次做粉丝
我们相互拯救、彼此成就
世上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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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28。第五天，王晨艺，归来。
你也许仍旧疲惫，但你比我想象的更早出现。
其实这篇日志应是29号就发出，写了大半后躺在我的便签里却久久没有动静。一方面是由于前两天忙于做混剪收尾，另一方面自从得到你的消息终于让我浑身蛮劲儿都卸下，疲惫淹没斗志，我久违地睡了好久。
不，也许这些其实都是借口。我一直在想着的是，我要怎样跟这段时间的自己好好作别。
一场提前醒来的美梦
逼仄天空里的去与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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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号的白天没有接到任何消息的时候，我依旧和往常一样，利用蹲卫生间的时间写前一天的纪实日志。坦率地讲，我早已做好至少日更三十天的心理准备。
和朋友聊起的时候，甚至考虑作为刻录这一路以来经历的纪实日志，后期联系朋友做插画联系印刷做成实体册，若你回到北京便寄给你的同事递到你的手上，若你走上艺途，便委托后援会转交于你。
只是没想到，你出现得比我预计的要早许多。这一计划已无需进行下去，仍然很高兴，写到了这一刻，在退赛事件后的五天里，我可以足够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心路和外界关于你消息的起起落落。
自五月二十日，我在超话里发声，喊来两三个朋友组建了散投小组正式入坑以来，我的“追星”之路就像一场暴风雨，来得这么凶猛、短暂。身边朋友诧异于我整日拿着一堆物料粗剪精剪、为了选曲音乐APP一轮就是十几个小时、后台开着锤子便签动不动就在码字。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不追星的人看追星的人永远都觉得脑子有病。说病或许难听了，那就是一场梦吧。我终于能够理解你所说的。就像是做了一场美梦，这场梦特别美。而现在，我需要提前醒来。
在此之前，我只是个偶然点进电视里腾讯专区的普通观众。有一搭没一搭的点播着节目，没看过衍生、更不知道打投。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你的印象都是停留在初评级和BATTLE舞台上那个头发炸炸、骨子里透出股狠劲儿的年轻人身上：
你努力平复着紧张心绪、眼神里凝聚着坚定、神情肃穆，将胸口的金属挂牌虔诚地含进嘴里。音乐响起的那一刻，你的身体像一把松开的弓，迸溅出令人震颤的力度与美感。
充满灵气的舞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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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节目的一个多月里，我一直认为这个节目不适合你。
在一个泛大众化的选秀舞台上，你的舞蹈一骑绝尘，颇有大材小用之感。从一个职业舞蹈老师到男团性质的唱跳偶像，在通往世俗定义的男团的道路上，你行进起来注定会困难重重。
显然，你的职业素养对后者是个加分项，但两者仍然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纯粹的舞蹈圈其生存状态整体而言比较艰难，难以走出大众化艺人；而加入男团更易出圈成为全民偶像，但就输出的作品类型和可能面对的资源而言，进入男团意味着不可避免地要牺牲掉很多对舞蹈 纯粹性和艺术性的专注与追求。
对于热爱舞蹈的你来说，自踏上黄岛的那一刻起，也许就在思考这样的命题；在每一次公演局促的选曲和排舞时反问自己；又或者，在你退赛之后的日子里思考自己未来方向时，会再次纠结于这一点。
在我眼里，对你而言上舞台的机会远比成团出道本身更为重要。我也从未执着地想着要送你进入男团。只是，你一贯坚定的眼神也告诉我，你太渴望舞台，太需要被看见。二期公演之后你对着镜头更是直言想争取更往上的位置。
若你想要舞台，那么给你便是。
二期公演后我开始投身四大、甚至下回豆瓣、下回微博、找到组织、也顺带打投一众福利榜。
我不太懂饭圈，也不是个称职的支持者。你上岛后的大部分经历我先前都不知情。而在更加熟悉你的此刻，我依旧缺乏热情、即便有也会克制热情，不会在干正事的时候跑去打榜、不会整日活在超话里、也没有心思去购买任何和你有关的周边，小野兽、手机壳、卡脚拖鞋、同款衬衫和卫衣。
我已经过了那样的一个想要你充斥我全部生活点滴的年纪。比起过分关注关于你的诸多生活细节，我更关心你下一次表演和作品。我多么希望在我淡忘你之前，你会登上更大的舞台，在那个舞台上你的能力和才华能真正地释放出来。
现在回想十几天前为什么我会抛去路人身份、下场为你战斗，不必言对你的欣赏和对你所遭受一切的愤慨，也更是为了弥补自己曾经的遗憾，消解我在上一个敬仰的艺人身上那份无能为力的痛楚。
多一分坦荡无惧的自信
最有力的反击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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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观而言，我没有真正的追星史。
但从小到大我有非常喜爱和敬仰的伟大艺人MJ。用追星的来描述这段经历并不太准确，因为除了研究透彻他所有的作品、现场、采访、自传、人生经历，我并没有通常所认为的某些追星举动，他去得很早，追逐他的时间里他早已不在人世。
后来看到你曾在嘉禾群舞过很多他的曲子，也单人free过Michael的LOVING U。
甚至在国王的公演舞台上与CC互动时，我也看到几分MJ经典舞台的影子，也许是你的借鉴与致敬。这令我非常动容。
也许优秀的人都有着类似的品质。同样是艺术家人格的处女座、洁癖、温柔、谦和、关切他人的同理心、在自己领域上高度的专注和自信。
对了，你们还都对自己的鼻子极其不满。Michael在世时选择了鼻子整容手术，并且数次整容鼻子。在他生命的最后阶段，他的鼻梁几乎完全塌陷、加上面容枯槁、瘦到脱形，普通人早已接受不了这样一个面目全非的他。
既便如此，我仍然爱他那张饱受摧残的脸。但我不希望你走上他的道路，所以 请求你再多一分坦荡无惧的自信，放过自己的不太满意的身体部位，莫因他人言语而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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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号后我才开始了解到更多关于你的信息。从你上岛以来因为相貌被全网语言暴力、隐私被扒、点赞被居心叵测地放大做成“黑料”、经受了一波又一波的网络暴力、到最终的退赛风波。
我太熟悉这种情形了。
这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回想起Michael来。传奇如他，一生中遭受了多少的流言、唾骂、诽谤、控诉；也一度被媒体人指控而深陷娈童案之中，强制要求脱衣检查隐私部位、个人尊严被践踏，被全球媒体和心怀恶意的人们围追堵截、唾弃辱骂，反复出入法庭为自己的无罪挣扎辩护。
在他死后许久，才迎来迟到的清白和主流媒体与舆论的正名。
你的经历也许远没有大前辈那般惨烈，但在这个时代，发生在一个二十岁年轻人的身上，它仍然令我无法坐视不理。我来得有些晚，二十号才正式踏入战地。散投组里的朋友追逐你的时间更长，从512、521 到 524，多少人难受到大哭，见识到人性的恶，质问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这么如此多的不善。
我太能理解这样的心情，想起年幼的自己在深夜里突然放声痛哭，仅仅是因为一想到所爱之人的遭遇和自己的无能为力。抛去路人散粉身份为你而来，我再也不想体会曾经体会过的那种遗憾与痛楚。
不得不承认，在任何一个时代，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这样的事件就像人所固有的劣根性一般，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你大可不必担心你的粉丝。蹲下去的时候虽然在哭，站起身来的时候他们仍然会选择战斗到底。倒是初出茅庐的你，在创造营这一役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头，往后，无奈和痛苦的事或许更多。安慰、陪伴、支持你的话，你也许听得已经足够多。我对你则是更多一份创作的期许、一份向前辈看齐的鼓励。
在遭受所有这一切的时候，你的大前辈选择了顽强反抗，更是迸发出生猛的创作力，将自己的种种经历和领悟统统化作有力量、有态度的作品。
九七年发布的超长MV鬼怪里用三首震撼的歌曲、炸裂的舞蹈和极具象征意义的叙事电影铸就成一腔振聋发聩的旷野呼告。
将加诸己身的痛苦
千锤百炼成震撼人心的作品，
向社会输出，并流传于世。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有力的反击。
每种关系都有不同使命
心底有你已是不胜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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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不少人在考古，你也删了不少视频、直播，锁了半年微博。
这段时间，有妹妹会聊起你的个人感情经历，心里发酸偷偷难过、超话里每天都有人为你着迷，甚至为你或多或少影响到自己的生活节奏。喜欢你的人谁不想跟你再多亲近一点呢。
人们心中都有一个假想出来的他们心目中的你，这个你不是通过与你的长期实际相处而得出来，而是通过镜头前，或者短暂的见面会所拼凑得出的你。心中的你和真实的你，这两者应该有重叠，却并不会重合。
若你踏上艺途，愿支持你的人都不必懊恼、都爱且克制，使你得以永远葆有一份自在的剩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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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你的人们多是初恋追星粉，年纪或长或幼。他们大多没有追星史、不懂饭圈、也尚未懂得如何保持克制的距离。但无论长幼，年岁渐长还能继续葆有看到他人美好的能力并沉醉于此，想必都是心底柔软之人。
爱你的人们，不妨把这种沉迷又酸涩的心情当作一种不可多得的人生宝藏，让时间来催熟这份热烈的倾慕，明白每种关系都有他们各自的使命。
在这场并不浩大的生命之中，有这样一个年轻人在心底陪你走一段，已是不胜欢喜。
人们把你当作激励人心的榜样、当作理想男友、当作教育孩子的方向、当作可以比肩战斗的朋友，当作家人一般去对待。照顾好你自己，这远胜过要你维持一个世俗偶像的光环。
不要小看你的野兽姐姐。他们不俗。粉圈生态的多样性也远远超越你经常面向的人群。他们普遍高知、理智、思维深刻、行动力强，与你多半有感同身受的经验和阅历。很多人甚至不是通过舞蹈，而是对在上岛前那个直播镜头里真实、普通、有点水肿的你产生共鸣，认可并声援你。
是的，与通常意义上的偶像或艺人相比，你身上最可贵的是你的平凡、素净、赤诚之心。从你身上嗅不到任何经过偶像规培后的脂粉气、而是关于我们自己的某种同类气息。
再往后，你会越来越脱离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轨迹。比起很多人期盼你能够多翻牌子与粉丝互动，在这里额外提醒你要 更重视自己所剩不多的个人生活和兄弟挚友，保留正确感知世界的触角、客观自省、合理自洽，对自己始终持有一种清醒的认知。
◆◆◆
你正走在通往偶像的路上。逐渐稳定下来扬长避短的妆发倾向、更加谨慎的社交平台举动、尽管仍然生涩和害羞却依旧鼓起勇气并越来越懂得如何跟粉丝互动，经营自己，也会逐渐习惯接送机和见面会上的声援和尖叫。凡此种种，你正不断逼近一个从业者应有的基本素养。
同样，你也许慢慢开始理解，偶像和粉丝之间似乎也存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就像是抱有某种古老的敌意。
物极必反。不排除会有人疯狂追逐你的所有。我听闻有粉丝去叨扰你的前女友，又或者因为某些原因得不到回应而懊恼气愤甚至粉转黑，往后会有更多的事端。如同许多艺人一样，你的个人空间和私人生活难以再回到普通人的安宁。
粉丝是你的靠山和力量，但同时也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先前已经写过这个话题了，莫要将所有人一概而论，除了感恩，更要保护好自己，拿捏好分寸。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时常觉得悲哀，偶像和粉丝之间似乎存有一种天然的、亘古的缺憾，他们永远无法像现实中最真挚的朋友那样互吐心声、红尘作伴、赤诚相拥。
后来年岁渐长，我开始明白每种关系都有它各自的使命。偶像和粉丝这种关系，它的使命在何处呢？我相信它是存在于个体和个体之上，我开始意识到我们是站在了更为伟大的事物面前。
对于年幼青涩的朋友，你将成为他们青春路上的一个注脚，他们从你身上看到了向往的人、向往的人生态度该是怎样并努力向你靠齐。你的经历、作品、言行所传达的东西会给予他们力量，用以塑造和打磨那一颗颗尚且年幼、并不坚定的心。
对于已经踏入社会或正在踏入社会的人而言，看到你一路以来的经历，会有极其强烈的共鸣，他们看到和喜欢的不仅是王晨艺这个年轻人本身，更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你、看到我、看到每一个平凡的自己。他们也许比你年长、阅历更深、四处碰壁而郁郁不得志的经历更漫长、痛彻心扉的体验更深刻，但不得不承认，人们依旧从二十岁的你身上，学到了温柔、踏实、努力、坚持、认真工作和好好生活。
我们或许都被这个世界的洪水猛兽折磨到抬不起头来，平凡如你我，为何这般在意你？大概是因为，尽管深知是螳臂当车、尽管奋力过也终将无声、我们仍旧拼尽全力地想要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去狠狠地验证一些我们一直以来所坚信的某些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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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的人们化作野兽 耗尽最后一滴热血为你照亮前程；而你化作不辜鸟奋不顾身回应，只待羽翼渐丰飞往更辽远的天际。
你是第一次做偶像，我是第一次做粉丝。
我们相互拯救，彼此成就。
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事。
最后的最后
不知为何，容我冒昧地、一直以来把你视为在世上某个地方的、我的某位挚友。
就好像在我儿时的沙丘与滑梯上、刻满歪扭字迹卡通画的中学时代木桌旁、一同痛饮过夹杂沙粒的海风的大学军训沙滩上，挤上同一班深夜地铁回家后你吃泡面我喝汤的廉价合租屋里，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你。
你我素未谋面，算不得桃李春风、杯酒交情；
与你一同经历风雨的时间太短，更谈不上共赴过一场江湖夜雨、十年灯火。
接下来的半年，我将投身一场对自己而言无比重要的战斗。临别之际，想把最好的期许与祝福送给你：
漆黑的隧道终会凿穿，
千仞的高岗必被爬上，
当百花凋谢的日子， 得见你归来开放。
年轻人，
山高路远，江湖再见。
END
19.5.29-6.5 by Yao-LilBeas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