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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人生关键字】系列征文第十一期【新】主题征文。
“当秩序被破坏之时，必须重新建立一切规则。”
一
冬季的白昼总是很短，在人们日常的忙碌中，夜色悄无声息地暗淡下来。等回过神之时，周围的霓虹灯早已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预示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正在苏醒。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开始在黑暗中行走，似乎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当一个人习惯了某件事情之后，他就会潜意识地认为这是正确的，并逐渐变得麻木不仁，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人随意摆布。
今天是我和阿呆一起去码头收货的日子，车上的阿呆一直滔滔不绝地向我炫耀他新交的女朋友，拿着照片在我面前嘚瑟，我看了一眼，是阿呆和母女俩的合照，女人性感迷人，雍容大方，而女孩略显天真烂漫，但最让人在意的是她脖子左侧的红色印记，使她的美丽有些黯然失色。
“居然是母女啊。你这口味有点重。”我调侃着呆哥。
“瞎说什么呢？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有原则的人。我是看她们母女俩可怜才帮助的，并且那女人和我身世相似，都是孤儿，让我总有种想去保护的冲动。”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呆哥，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就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虽说呆哥名字里有个呆，但人家一点也不呆，甚至还有些“聪明绝顶。”他不仅仅是我的大哥，还是我的好兄弟，只是有点认死理，说一不二，爱占小便宜但重感情。
呆哥又向我询问：“她是不是很漂亮，女孩是不是很可爱呢？”我看着他犯贱的样子，懒得搭理。谁想呆哥竟得寸进尺地向我靠拢：“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接下来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或是惊吓：“我准备干完这票，就金盆洗手了，准备和她结婚。我给老大说了，他也同意，还给了我五万元当随礼呢！这事就你和我还有老大知道，你可别乱传！”我木讷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对了，我还让她给你慕色一些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晚上我们忙完，就去她那边瞧瞧，顺便也庆祝我光荣退休。”看着呆哥对未来的憧憬和描绘，我的心突然痛了起来，失去了和他说话的兴趣，把头转向另一边。
呆哥看我不感兴趣，也不再多说什么，打开收音机听起了广播，里面放着毛不易《像我这样的人》：“像我这样迷茫的人，像我这样寻找的人，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你还见过多少人；像我这样孤单的人，像我这样傻的人，像我这样不甘平凡的人，世界上还有多少人。”
听着这首歌，我心里感慨万千，看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建筑物，在夜色下褶褶生辉，这种繁荣与美好的景象下，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像我们这样在黑暗中挣扎的人，他们的愿望就像岌岌可危的火苗，在漫长黑夜的摧残下，逐渐失去亮光，坠入了不可预知的深渊中。
二
当我们到达目的地后，那边的人早已等候多时，我手提着一箱美金开始验货。而呆哥却和他们称兄道弟，取出好烟款待。我用鼻子使劲吸了一口粉末，那感觉仿佛沐浴在仙境之中。我享受了一会儿就向呆哥做了个手势，他拿出钥匙打开我提的箱子，让他们验美金。正当一切顺利进行之时，一束强光突然照射过来，伴随着喊声：“警察，不许动。”
对方看见警察来了，立刻朝我们开枪，我试图回击，发现枪居然卡壳了，只能抱头躲着。呆哥看到后连忙跑到我身边：“别他妈的躲着了，开枪啊。”
“卡壳了。”我朝着呆哥喊了一声。
“妈的，果然便宜没好货，那货居然敢坑我。”说完，他就拽着我往远处奔跑，可这空旷的地方跑到哪都是徒劳。最终，呆哥为了掩护我而不幸中枪，我看着他缓慢倒地的身子，心中突然变得空荡荡，感觉像是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突然，我看到呆哥拼尽全力向我挥手，我匍匐着向他靠近：“回去告诉老大，我们有内鬼。还有，把这张卡给她，告诉她们我...我回不来了！”呆哥递来一张银行卡，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又突然地松开。枪战声也就在这时戛然停止，我被警察狠狠地摁在地下，但头却倔强地抬起看向呆哥，警察用枪柄砸向我的头，鲜血瞬间掩盖了我的双眼，世界终于在我的眼里变成了血腥的红色。
医护人员在给我包扎的时候，阿sir出现在我的眼前，他向我使了一个眼色，就把我带走了，还故意踹了我一脚，拉我到一旁询问：“查到货源了吗？”
“没有，哪能这么快。别忘了，我只是个小喽喽。”我不耐烦地回复。阿sir蹲下来递给我一根烟：“别着急，我会安排好一切，让你接触到关键人物。”我斜眼看着这个大腹便便的警察，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我对他的存在更像是马仔，而不是同伴。
“你随便搞吧，慢慢地再把我搞死算了。”
“你这是什么话，只要能查到他的货源，你就会恢复警察身份。”这话让我想起了呆哥，似乎老大也是对他有过类似的承诺。我苦笑了起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把烟头扔在了地上，他气急败坏地看向我，而我却嚣张地说：“你还知道我的身份啊？我他妈地以为你都忘记！”我嘲笑着他，头也不回地走进押送犯人的警车里。
三
我确实有些迷茫了，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做着出卖同甘共苦兄弟的事，让我的良心深陷于痛苦的折磨中，我不知道这样还要持续多久，更不清楚我还能坚持多久。但我的师父，也就是从警校带我出来做卧底的人，他告诉我：这条路确实很难走，但也因此会让你发现别人看不到的细节，这些都会揭示着事物本来的模样或是不为人知的真相。不管最终看到了或是知道了什么，都不要忘记心中的准则—你是一名警察。
或许师父就是我那时的精神寄托，虽然他已经牺牲了，但我为了查出凶手而继续做着卧底的任务。只是现在的接头人阿sir，他给我的感觉像是笑里藏刀，凭着多年卧底经验的直觉，感觉他一定有事瞒着我，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的行为竟然会如此离谱：呆哥居然被警方说成了卧底，以此来隐瞒我的身份。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真是活生生地把我暴露出来。当然，我也正如阿sir说的那样，见到了关键人物—老大。
我释放出来以后，就被老大的手下抓住，按照江湖规矩，先痛扁一顿，然后老大才命令周围人离开，留下我们两个人：“阿呆跟我时间是最久的，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他是我从孤儿院领养的，这个消息除了我没有第二人知道，他才不会是卧底，真正的卧底是你吧！”老大淡淡地看着我说道。
“既然都知道了，怎么还不动手？”
“那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不揭穿你卧底的身份，而你必须向我提供警方的行动计划。”我笑了：“别逗了，你把我当无间道啊，我可没那本事，我只想找出杀害我师父的凶手。”
“你师父？”我点了点头继续说起来：“就是当年卧底三一八大案的人。”
“哦，是他啊。我还真有点印象，但他仇家太多了，黑白两道都不想让他活着。”老大似有所思地说道。“不过呢。”老大慢慢走向我，绕到我后背：“我听说是你们自己人干掉的。”
“自己人？”我抬头看着他，眼里充满疑惑。
“我也是听说的，但你愿意和我合作的话，或许就能找到真凶。”原来他在给我下套，明白他的计谋后，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而老大听见我没有声音，就拿起旁边的水桶泼向我：“这只是刚刚开始，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我们有的是时间交流。”被冰水浸透的感觉就像骨刺时不时折磨我的神经，使我慢慢失去知觉。
四
醒来，我已经囚禁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我尝试站起来，但头却有些昏沉，好不容易起来了却感到身体无法保持平衡，我摇摇晃晃扶着墙在四周游走，发现这里除了一张桌椅和一扇门，什么都没有了。看来，他是要下定决心折磨我了。
这时，唯一的一扇门被打开了，一个女孩端着饭菜走向桌子，我看着她的模样，感觉有些眼熟，但又突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女孩对于我这种不礼貌的行为感到害怕，摆好饭菜就想快速离开。转头时，我发现了她脖子左侧的红色印记，想起是呆哥给我看过照片中的女孩，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她：“你认识呆哥吗？”女孩身子一颤：“你是说阿呆叔叔？”看来她就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我点了点头，女孩急切地注视着我：“我们看新闻上说，阿呆叔叔是警察？这是真的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女孩清澈如水的眼神，就像一把尖锐的匕首插入了我的良心。
女孩又急切地说起来：“我和母亲无法相信这一切，但一个胖胖的警察来到家里，说是给我们发抚慰金。他还说，如果不是殉职，这笔钱就是份子钱了。”我心里一惊：“份子钱？难道阿sir知道呆哥要结婚？可知道这个事的只有我和呆哥以及老大，除非是阿sir和老大有接触。”我细思极恐地继续思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老大想借我之手抓住阿sir的把柄，这样他就可以有恃无恐。但阿sir为什么要与老大接触，为了钱财？地位？欲望？阿sir他好像都不缺吧！”我疯癫地窃窃私语，把女孩吓得不再说话，胆怯地想离开，我注意到了她的窘迫，安慰道：“对不起，刚才我在想事情。对了，呆哥给我留了一张银行卡，让我转交给你们，我把它藏在了自己公寓电视机背面，门口花盆里有备用钥匙。”女孩这才从惊恐中冷静下来，半信半疑地离开。
五
为了搞清楚阿sir和老大为什么接触，我决定答应老大的要求，成为他在警方的卧底。同时，我也一直和阿sir保持联络，向他汇报最近老大的行动。我试图跟踪阿sir，但人家反侦查能力超乎想象，而我也不想被他过早发现，只能另寻机会。
我现在已经是帮派里的二把手，老大去哪我都会跟着。有一次，他带我去见一个人，让我待在隔壁，给我准备好录音设备，没想到见面的那人竟是阿sir。
“叫我过来干什么？没有重要的事情没必要见面吧。”老大先兴师问罪。
“那个卧底你怎么还没除掉，还让他做了二把手，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忘记了我们之前的约定？”阿sir有些生气，但还是忍住了，没有摔东西。
“约定？当年我只是三一八大案卧底的马仔而已，替他给你传递情报，而你却为了自己的升职，抢夺功劳，用职权活生生地置那个卧底于死地，现在他的徒弟来咬住你了，你怕了？还是心虚了？有本事你自己动手？”果然，阿sir有问题，我的直觉没错。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要留着他了，用他来威胁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阿呆是你领养的孩子，我能合法地弄死他，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你。”阿sir奸诈地笑起来：“别忘了，我还知道你领养了一个女儿呢？你还想让他们结婚？你信不信，我让你连这个女儿也失去。”我不敢相信地听着这一切，越来越佩服老大的博爱，但也对阿sir当初对我不怎么好的行为有了深刻理解。试想，一个自己怎么也无法除掉的人在你面前来回出现，你说你能不闹心吗？
事后，我询问过老大这么做的理由，他只是笑了笑：“人老了，就会感到孤独，重视一些曾经不在乎的情感，比如亲情。如果我真有什么事，帮我多照顾下我的女儿吧。”我看着老大，感觉人这一生即使飞腾黄达，也逃不出情感的羁绊，就像即使我举报了阿sir，这个事件也不过是一时的兴起，随后依然还会有其他的各种阿sir出现，如同轮回一样反复无常，使更多无辜的人成为受害者和牺牲品。
所以，一个计划在我脑海里应运而生。
六
过了几天，我让老大约阿sir出来，告诉他已经除掉了我，然后我在神奇地出现在他们眼前。我看到阿sir惊讶的表情和老大坦然接受的神情，不再犹豫，拿起枪对准了他们。
黑与白的融合最终都会呈现一种极致的黑。如同黑洞的存在，吞噬亮光，泯灭希望。但若能重新规划和构建彼此的比例，那么它们的融合会不会产生一种新的色彩，它保持着黑的庄严与震慑力，也拥有白所带来的纯净与和谐。
我想，这就是新秩序下的新世界吧。
翌日，警方通报了一起重大枪击案件，一名男性持枪杀害了两名男子，并最终选择畏罪自杀。经调查，被杀者中一人是一名警察，另一人则是帮派头目。目前，对自杀男性的身份还没有确切消息，但廉政公署收到了该男子的举报邮件，经相关资料和实地调查，确认了举报内容属实。经研究和讨论后，全市常态化展开打黑除恶专项整治活动，希望广大市民能够提供相关线索，协助警方打击犯罪行为，维护社会的安全和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