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老房子在山上,是那种老式一层半高的泥瓦房子,地基打的低且朝向不好,屋里阴湿得很,所以每到小暑左右,天气大好,我和奶奶在家都会晒晒谷物,晒晒棉衣棉被等。我也每每趁着这个时间,把奶奶的哪些的不能穿了的衣服收捡在背篓里,拿去丢掉。
前几天和我妈视频通话时说起这几天要晒衣物,她提到要把主屋里那两个大木箱子里的东西也拿出来晒晒。她说的那两个箱子,是那种表层上了层古红色的漆的老式翻盖箱子,我妈嫁过来那年找老木匠做的,几十年来一直没坏,被放置主屋靠里的大概三十公分铁架子上。箱子上了锁,钥匙放在奶奶屋里,除了我爸妈回来以外几乎是不会被打开的。
奶奶在她屋里捣鼓了半天,拿了一小串钥匙出来,钥匙很小,与那两个大个头的锁看着相当不搭。
打开最靠里的箱子,刚翻开盖子一股子樟脑丸的味道扑鼻而来,几张旧报纸下面是叠放整齐的床上用品,是记忆里小时候的哪些:洗的泛白的水洗红床单,湖蓝色的补丁被套、白底红边中间绣着大红花的枕巾……几床盖的泛黄的棉絮,棉絮上下还有用两个包着的樟脑丸的旧布,我把它们都挨个晒在外面的竹竿上。
箱子最里面有一个的小木匣子。我打开那个木匣子,里面装的是我爸妈的结婚证、我姐姐的甲肝接种证、我姐的幼儿园毕业照,和一个老信封、以及一个作业本。这老信封像极了被我玩弹珠输掉了的那个上面贴了张八分的水牛邮票的信封,当时用小刀起的时候不小心把信封嚯开了条缝,把里面装着的两百元假钞也划了,因为这事我爸狠狠的揍了我一顿,当然那时候我爸并不知道那是假钞,也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后悔当年打我这事!那条缝被胶带粘着,里面是些我爸妈年轻时候的照片,两寸、三寸的都是黑白色的,有些还是花边的,好多都粘在一起不好分开,我将匣子和里面的物品一起放在屋外。
和靠里的箱子不同的是,这个箱子放的都是些旧衣物,一件女士短款的浅咖色呢子大衣、一件深蓝色垫肩中山装,一件红色带绣花的外套、一件军大衣和线衣线裤、秋衣秋裤,几条连衣裙,以及我和我姐小时候穿的衣服,还有我妈视为珍宝棒针和口袋毛线,几颗樟脑丸。记得有一年,找我妈要皮筋,别的小朋友都有,就我没有,小伙伴到家里来玩玩起跳皮筋的游戏时,都要去借隔壁别家的,这让我一直被小伙伴们看不起,为此我缠着我妈好久,最后她把我穿坏了的线裤拆了给我拿去跳,后来小伙伴们再也没来我家跳过皮筋……
我给妈打了个电话,说我想把小时候穿过的那些衣服丢掉了,哪些款式老旧,穿着也不舒服,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我妈“那是小时候你和你姐穿的,你要扔也不是不行,那时候家里揭不开锅不说,更别说拿钱去给你们照相什么的了,留着这些个小衣服就像照片一样,一下就能想起你们小时候……你扔不扔看你自己吧!”“想留就留着,还整这套!”我只好老老实实的把这些旧衣物给挂在外面晒着。
我默默的把背篓里把奶奶的衣物也拿出来,奶奶看着我傻乐,“是嘛!其实我觉得这些还是有发穿!”她挡在门口,我有些纳闷,“我给你拿进去,放好就出来……”“不用、不用,你就放这!还要晒得嘛!”“那我进去拿衣架,你让我一下嘛!”“我来拿,你找不到我放那的!”我放在门口得凳子上就往边上走,奶奶看我走开了,刺溜一下开门进去。这下我更好奇里面藏什么了,“婆婆,你快来看,隔壁得鸡在吃黄豆,快来撵啊。”然后我就看见奶奶哐一声打开门,拿起搁地上得竹耙子,骂骂咧咧去赶鸡,我趁机溜进屋里,发现去年拿去丢的衣服,竟在那好好放着,我奶奶发现上当了,我坐在她床上看着她笑“婆婆呀!把背篓顺一下呗!” “莫扔!还有法穿,那么好的衣服扔了多可惜!”
我打开床对面得大木箱子,里面全是姑姑婶婶给卖得新衣服,有些吊牌都还没拆,放得都旧了。“要留,要留,留这箱子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