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菊花,但更崇拜野菊花。当我第一次在平凉北山上见到大片的野菊花时,真的很震撼,满山遍野,沟壑树下,只要有黄土的地方,都有她的身影。她,没有盆栽的菊花那么娇嫩;她,不需要温室温棚而生命顽强;每年的寒露后不论长在那,仍然开的那么浓,那么艳;就是在霜降,雪花飞舞时仍在怒放着,迎接着冬天的到来……
以前,因爱菊花,曾养过数盆。秋分一过菊花就会陆续开放到冬。菊花的颜色除大红以外,其它各色应有尽有。黄色的雍容华贵,金光灿烂;红色的热情奔放,绚丽夺目;白色的洁清怡雅,淡妆素裹;黑紫色的好似“墨荷”。其珍品也养了十来盒,墨荷如牡丹大气,白荷纯白无暇;美仙子则黄如叶千细绵长;翎管淡黄如玉翎羽俊逸;瑶台玉凤白黄相嵌雍容华贵;雪海纯白如雪花,羞女首尾相似少女羞赧;绿水秋则冷艳如霜清淡凌美。曾约朋友前来观赏,吟诗作对。这些花虽美艳无比,确只能长在花园里,温室中,经不起日晒雨淋,经不起风霜雪寒。惟有野菊花,才是我所见过的最执着、最刚烈、最冷艳、最悲壮的菊种。
那是三年前,我第一次参加蓝天户外群徒步,去了平凉北山的麻黄沟,见到了大片的野菊花。野菊花,弯曲如虬的枝干,虽然没有倔强地直指蓝天。苍黄、龟裂的枝条,热烈地向外凸显着、弯曲着、张扬着、展示着。我用手摩娑着这曲曲的枝干,这龟裂的枝皮,仿佛触到了洪荒干旱留下的创伤,摸到了雨雪风霜刮下的刀痕。在这悠远与深邃中,一股暖流从我的手掌传到胸中,在心头涌动着、起伏着、翻滚着……
野菊花执着、顽强、那种感动天地的对生命的怒放。野菊花生长的地方,没有繁华,到处是粗犷飞旋的枣树,激奋高昂的松柏;沟壑沟屲,不论生她养她的地方如何贫瘠都能春发芽、夏长枝叶、秋霜时怒放,把美献给大地,把芳香留给山涧。野菊花群体硕大无边,根茎绵厚深长,据说可以深达2米,如同中华儿女繁衍四方,生生不息;如同中华文化独秀东方,孜孜侃侃,浑厚无边;不需施肥浇水,只要有土,有水,有阳光就能历经无数风霜,自强不息,冬来叶枝干,春风吹又生,秋未花怒放。
野菊花刚烈、团结、抱团奋斗值得深思。野菊花的刚烈,令人叫绝。野菊花是一道挡沟壑前面的天然屏障,她装点着绚烂的青山绿水、笑看着红尘世界。这是她之所以生存下来的斗争到底的唯一意义。她胸襟博大,包容天地。她的同伴既有高大的树木、还有冰草,野枸杞,野大黄,甘草,上蒲公英他们和谐共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体现了和为贵、荣辱与共,这不正是儒学的精髓真谛吗;
野菊花的冷艳,令人惊奇的悲壮,令人感叹不如。她们奇形怪状,挺立在前,匍匐在后,撕撕打打,纽作一团,宁死不屈,壮阔无边,组成了一幅幅悲天悯人的壮丽画三色,这分明是一个古战场。天气转凉的深秋就开始绽蕾,直到寒霜降临,花期很长,漫山遍野,枝叶翠绿,经冬不凋。在万木枯萎的季节,唯野菊花仍在幽幽的绽放,悄然地吐着花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野菊花的叶子细长,随风柔动,与紫色、黄色的花蕊一起组成独特的风景,不与群花争芬芳,不与众花争宠爱,不与阔叶斗绿。
站在平凉虎头山下,看着满山遍野估野菊花,幽古之情由然而生。这里虽然不是远不可及的西域,但仍然是遍地是狂嘶怒吼的烈马,腾燃中天的狼烟,历史上“平凉劫盟”的战场就在这里,结赞与唐大将郭子血染虎头山也发生在这里。以后,随着北方游民族的步步进逼,这里变成了游牧诸族的轮番占领,中原兵锋与胡骑马刀的惨烈碰撞的一片大战场,近千年在这块土地上烽火连绵,兵燹不断,生灵涂炭,生态毁坏,仅仅过了千年,似乎所有的繁华与热闹早已被雨打风吹去,只是到了近代,这里经半世纪的建设和保护,其山峰恋雄峙,危崖耸立,似鬼斧神功,林海浩瀚,烟笼雾锁,曲径通幽,如缥缈仙境,已形成了山川秀美,生态良好的旅游胜地,每年游人如痴。这里的满山的野菊花,开的那么艳,那是长,那么芬芳,是否在纪念曾经战死的亡灵。
看到同游的徒友每人一束采摘的野菊花,心情久久不能平息很凄婉。多想乞求上苍,多一些关爱给野菊花吧,让她多一些柔情,少一些悲壮;她只是野生于山坡草地、田边、路旁,保持着水土流失;又能疏散风热、消肿解毒;更能治疗疔疮痈肿、咽喉肿痛、风火赤眼、头痛眩晕等病证。
多好的野菊花,把所有给了大地,唯没有她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