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过年就是过孩子……”每到春节临近,耳边总会不时地响起妈妈的这句话,然后她和我爸就开始按照习俗开始忙忙活活,爸爸忙着给家里大扫除、妈妈给我和我爸还有自己添置新衣服新鞋子、他们一起去菜市场买年货、回来开始包花糕、炸蕉叶、炖萝卜肉丁……我兴奋得前前后后地添乱……直到大年三十的年夜饭,那种记忆温暖而平常。
后来,我21岁那年,她突然去世了,是的,我妈。我木了。从我知道这个消息到之后的一年多,我没掉过一滴眼泪,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丧失了哭这一功能。每日每夜的煎熬到过年的时候达到顶峰。我开始害怕过年、厌恶过年,虽然我爸在极力掩饰家里的异常,照常打扫、备置,可能他心里也在回响着妈妈“过年就是过孩子”的话,可是,什么都换不回曾经的团圆不是么?我很消极应对,甚至比平时还懒,恨不得昏睡个几天几夜把年逃过去为最好。自私的我和混混沌沌的每个年就这么过来了。
这两年我渐渐大了,爸爸的头发渐渐白了,腰板渐渐弯了,我发现他有的时候变得小心眼,甚至孩子气,他不再那么极力保持强大,有时候会向我流露出他的真性情。我知道,他老了。
转眼几个春秋,又要过年了,我心里对它的排斥一点没减少,然而有一天走在街上,我一抬头,一阵风吹来一个念头:我心里过与不过年不都是要过么,春节期间的每一天不也是这值得珍惜的日子么?逃避有用吗,我能逃到月球去?我就算逃到月球大家也在欢天喜地的团聚,我骗的是自己,伤害的是最爱我的人。为什么不能平静乐观地迎接它、面对它,让爸爸高兴点呢?
我开始学着妈妈的样子打扫房间、置办年货,干些力所能及的活,爸爸看在眼里没说什么,我们爷俩一前一后地忙活着。我慢慢发现,面对别人家的团聚我不再转过身而是微笑着点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再那么刺耳反而很有小时候的味道(放过鞭炮后的火捻味也是一种特殊的年味儿)、爸爸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甚至“任性”地发号指令:大年初一要喊着大爷一家人去唱KTV……我的天哪!(扶额哭)
“过年就是过孩子……”我又想起了妈妈的话。虽然妈妈不在身边,我仍然挂念,但我想说,过年就是过爸爸。我愿意变得强大一些去保护不再那么强大的他。
我爱妈妈,我爱爸爸,我爱过年,我爱这珍贵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