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清心宁
赋予一个村庄动感的,是风。
描绘乡村的景物画,草木绝不可少。草木又极少静立的样子,树柳披风,风吹草斜,画面便有了动感,有了活力。
不光是在图画中,在真实的乡村里,目光所及,无不是风的踪影。
鸡鸭低头啄食,翅膀上有一两根羽毛被风吹动翻卷,那是穿堂而过的风。屋檐下的蜘蛛网也颤动起来,如果不是露珠,就算有风吹过也难让人发现。一只全身红亮羽毛的公鸡抖动着大红冠子从院子外面大踏脚步而来,裹挟了一阵风。鸭子们嘎嘎叫着撤了几步,伸长脖子仍贪恋着吃食,母鸡们倒是噶噶噶地跑开了几只,却是一只母鸡咕咕咕地低了头,脯子贴了地,短短的尾巴翘起,那只公鸡高踏着脚,翅膀扑扇,扬起地上的仆仆风尘。
依着院墙搭起的架子上,葡萄和丝瓜的叶子被一阵风吹得晃动,鸡鸭再次聚拢,杨树的叶子一阵哗哗的响起。风走得高了,空中的鸟雀迎风飞起,像一下一下地攒着劲儿,一蹿一蹿,隐进树枝摇动的巢里。
这农家小院的风景,透着宁静,祥和,自然。风里传递着安稳,质朴和踏实。
风在田野里,更是无处不在。而最具风情的,是荷塘。没有一丝风的荷塘是让人无法忍受的,静立的荷叶只能是娉婷女子的沉默背影。只有风,才能让这女子走动起来,裙裾摇摆起来,风姿才得以显现,风韵才得以流露。花的轻颤,叶的轻摇,水珠的晃动,来来去去的蜻蜓飞舞,大大小小的彩蝶翩跹。有了风,才有了荷塘。
风让整个田野色彩斑斓,变幻无穷。长的短的,圆的窄的叶子,在风的吹动下,摇摆,摩挲。每一片叶子的正反面,深浅却不是一样的,让人看到深深浅浅的绿,变幻不定的红,斑驳的暗紫和深黄。只有大自然才能在天地这块幕上调和出这么多彩的颜色来,是风,让这些多彩的颜色摇动,交错,变幻。
风不仅增添姿彩,还拨弄声音。它抚弄草叶,吹过树梢,漫过山头,穿过小巷,钻过窗格,透进屋瓦,吹进竹林,踏过池塘。
风声里伴随了鸟鸣——天籁,因风而起。
风声里涂抹了色彩——声色,因风而生。
如果没有了风,一切都会死气沉沉,哪怕是阳光明媚的春日里,没有了风也让人感觉沉闷,烦躁。没有了风,人们宁愿来一场雨。
春雨如丝自然是温婉的风景,暴雨如注,也透着一种粗犷的畅快——雨来了,风就也有了——风雨,风雨相伴,是不会错的。
质朴的乡人劳作间隙里早窥见了风的神采,神通和神力。风雪中,乡人们的大红春联里,写满对风调雨顺的企盼,祝愿家人一生顺风顺水。他们勤劳,质朴,克己奠定了家风;用一身正气和一生勤俭教育子女做事为人,期盼子女过上风光的日子。他们也相信风水,多是半信半疑,在年复一年的风里来雨里去的劳作里,以求得些许的慰藉和希冀。
苍黄的夕阳下,村子像劳作了一天的牯牛卧在了一片楝树杨树的晚风里。村庄里只有那么一两家还烧着柴火灶,一柱斜斜的炊烟,把晚风下的乡村晕染成一幅深深浅浅的水墨画。
村口的池塘里,游弋着的几只鸭子,正嘎嘎地叫着爬上岸上,山坡上慢慢转来一片羊群,一声苍茫的歌声兀地响起——
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
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这歌声响在村口的山坡上,也响在了每一个乡人的耳际,响在每一个思乡游子的心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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