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十一月下旬的北方,空气里弥漫着阴沉的味道。寒风一遍遍从耳旁呼啸,掀起了屋顶的枯枝落叶,凌乱了匆匆行走的女孩们的及腰长发。已经过了午后上课时间点的校园里,人迹稀清,树梢上的枯叶还在风中挣扎,但最终还是轻轻落地,化为大地的一抷土。就像我们这些真的要离开的毕业生一样,在那些夜阑人静的夜晚,畅叙一起走过的这几年,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天明之后的一一离开。
星期二的时候,导员在群里下发关于结课退宿的通知,办理退宿的时间最晚十一月底。退宿手续一办完,也就意味着必须从学校离开了。
星期三的中午,我们整个宿舍正聚在一块聊的火热,文志突然走了进来,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下个礼拜就回去了。”气氛突然一下子变得有点沉重,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了。
这段时间,大家讨论最多的就是不久之后的离开。从一个月前到半个月前,从半个月前到最后这几天。
这几天,办公室里辅导员的桌前总是挤满了人。一边是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去找辅导员签退宿单,一边是导员接过一个又一个同学们的手机,与家长核实相关情况,最终签字。所有的人都没把毕业这个字眼挂在嘴边,但所有的一切表现都散发着毕业的淡淡的离愁味道。
02
今天上午,大家忙完了实训周的事情,就聚在一块相互聊着各自的打算。这周是我们大学至此以来,最后一次的实训周,今天也是我们上课的最后一天。
文志已经订好了启程的机票;童碧瑾在旁边说明天就走,嚷嚷着让我们请她吃一顿麻辣香锅;张洪雪已经开始在找准备租的房子;卫小蓉一边叹着气说没想到毕业这么快,一边又无奈的说自己还是个孩子;武秀花下个礼拜就要入职;大财中午和他的父亲打电话,说到不久就要搬离宿舍,准备住到公司公寓,公寓离学校不远,但也不近……
所有的人都大概找好了下一个落脚点,所有的人都大概有了自己的打算。也许还没真正的准备好,但还是往前走着。
没有人刻意渲染离别,但每一个人最终都会离开。区别只是你提前走,或者TA提前走。
在最开始时,我们风尘仆仆地赶来;在离开时,我们又匆匆一别,消失人海。留下的只有这几年仅存不多点滴回忆,像一帧帧老旧的照片那般,穿梭回一往无前的时光里,在某些时刻偶尔浮现在心间。
在这之后,你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参与到TA以后的生活中,TA可能也不会再次出现在你漫长的余生旅途中。
03
上午的实训课一结束,下午2:40我们就赶去考最后一门课。因为之前复习了很多遍,而且又是上机考试,做完之后我就直接提交了试卷。出了考场的我,既觉得有点如释负重,又觉得有点失落。再也不用为考试而紧张了,再也不会有这样的考试了。
宽敞的楼道里空无一人,只听得到我下楼梯的清晰的脚步声,教学楼外的风刮的依旧很大,我并没有脚步匆匆,而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任由冷风抚摸着我的脸颊,灌满我的衣袖。但内心就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没有波澜和涟漪,只是细细体会着,思量着,彷徨着。
曾经让我们很讨厌的事情,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了。曾经让我们忽略的某些瞬间,好像突然之间又重回脑海了。我们总是习惯在回首时才把某些事情看得清晰,然后都回不去,就像有些事你现在想开了,想去做了,但却来不及。
在宿舍的时候,我们认真地算着每一个人离开的时间节点。预想着谁会先走,谁会独守一屋直到最后。在一个又一个醒来的清晨,看着他收拾好所有的一切,只留下那张他曾经睡过的床铺,就像之前放暑假寒假那样,说几句就走,离开宿舍,离开我们。只不过这一次,再也不会回来。
而从此关于他的一切,都只能像骆驼那样反刍着记忆来得到。偶尔出现在酒后的惆怅里,又偶尔不小心被遗忘在生活的琐碎中。他是,你也是。
04
电影《后会无期》里有这样一句话:“带不走的别留下,留不下的别牵挂。”如今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这句话始终在我的脑海里徘徊。
之所以别留下,是害怕让那些还没有离开的人感怀忧伤。之所以别牵挂,是希望那些已经离开的人,不要久久纠缠于曾经的过往,继续努力认真地走下去。
或许毕业就是人生中相聚又离散的众多场景之一,尽管你还有很多事没做,很多话没说,很多人没来得及好好告别。但离开的期限就在眼前,你也不得不摆摆手,向自己妥协,向现实妥协,承认这一路走过来,再也无法弥补的所有遗憾。
现实生活中的路走过还能回头,而人生的路只要启程便再也无法回头。在这一场又一场的遇见中,你看着很多人在你的世界里来了又走,而你的心也像风,满了又空。你一开始所有不愿意面对和接受的事实,久而久之,也都会慢慢变得习惯,你的心还会为之动容,但已是一种成熟的姿态。
走过一程又一程的我们,看过一次又一次人生聚散无常的我们,在这个世界彳亍多年以后,终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脚步稳当,心之所向。
也许我们不会再轻易流泪,也许我们不会再伤感过往,但我们的心却会愈加柔软厚重,在明白世间相逢的缘分与离散的必然间,敏感地珍惜着生命里每一次人来人往的时刻,加倍地弥补少不知事的错失瞬间。
05
青春里的故事,永远都是最明媚的故事。不论是哪种滋味,哪种风格,因为那都是最真切的成长,最真实的我们。
那些彼此曾经来过的记号,每一次的相伴都值得思念,每一句话都值得收藏,每一份情都值得感动,每一首唱过的歌都值得回味。哪怕以后远隔山海,至少我们曾经相逢过。
想起自己之前写过的一句话是:“离别,是为了更好的前行。回忆,是懂得加倍的珍惜。”
离别的确很让人怅然若失,但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总不能抓住让自己难过的地方不放。比起离别的愁绪,我们相逢的这些日子不是更应该值得我们再次怦然心动吗?
那天在微博上看到很喜欢的一句话,我写下来,与大家分享:“自从遇见你,人生苦短,甜长。”
是啊,能遇见,能彼此走进各自的小世界,就已经很甜了。离别纵然很苦,但只是一刹那,小心翼翼的去记得那些曾经的好,苦味其实也就淡了些。
你们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