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枯井脱身
“刷刷刷”青石板上扫地声音由远至近。还夹杂着说话的声音。
“也不知道莫忧要罚跪到什么时候。”绒绒皱了皱眉毛，两只手拿着一把扫帚，清扫着院落。
阿集从另一端扫着，逐渐靠近绒绒，“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不是说他每日都会练功嘛！什么时候惩罚结束，他就回来了。”
他屈尊降贵来替莫忧打扫庭院。
虽然莫忧从未让他们二人做此事，但是两人打扫几次之后，也是得心应手。
毕竟莫忧现在被罚跪，院落脏了，还是会怪罪到莫忧头上。
“绒绒，你想不想回去？我们回去，叫上莫忧一块走吧。这寺庙的生活比我想象中的要差劲很多。”阿集边说边将清扫成堆的碎叶子收到一角。
阿集觉得，莫忧这人还是不错的，上山这一小断时间，他接连受罚，照这样下去，指不定哪天小命就玩完了。
“不如问问再他？”
阿集眼睛一转，“那今晚等等看她回不回来，她不回来，咱们悄悄再去那佛堂找她！”
绒绒笑着用力点点头。
*
莫忧已经咬了一口包子，咽下去，抬起头，便看到了那只老鼠，口吐白沫躺倒在一旁草中。
这饭有毒！这个念头在莫忧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干呕几下，想要努力把刚刚咽下去的包子给吐出来，奋力敲打几下胸口，她把手指伸到嘴里去抠嗓子，终于吐出来了。
她胡乱抓了些碎草遮挡一下那一滩污浊的呕吐物，又因看着那死去的老鼠而心有余悸，不敢放松，又干呕了几次。
一番折腾，消耗了太多体力。一双眼睛呛出了眼泪，本就不曾休息好，这眼泪让她的眼睛有了些许神采。
她是要再一次经历死亡吗？以前看电视，中毒的人会挣扎，会抱住肚子嗷嗷叫唤，平日里再怎么端庄、正经，重度之后，垂死挣扎，那副狰狞的样子是丑态百出。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莫忧渐渐合上双目，她死前会看到什么呢？
天色渐渐变暗，这枯井井底，莫忧躺在草上，紧闭着睫毛，一颤一颤。她一下睁开眼睛，目光明亮。
这是过了多久？她不试，屁股上受的伤还在作痛，她还活着，她还活在莫忧身体内。
她没有死。难道她身体将毒素解了？她躺在杂草里，想着曾在书上看过，有人对毒有免疫，是什么异族的巫术。只是怎么都是有毒的，中了毒却死不了，这样会对身体有害吧？
又或者她吃的这个包子是没有毒的？
这是莫争递给她的饭食，让她给圆悦送饭，还美其名曰“改善师徒关系”，假设圆悦吃了这饭，亦或是没有吃，反而发现饭中有毒，她莫忧都没什么好下场。
莫争啊莫争……到底是有多大仇多大怨？非要弄死我不可？
此时枯井上方传来几个熟悉的声音，对着下面喊着；“莫忧！莫忧！”这是圆睿师傅！莫忧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圆睿师傅来救她了！她眼中的黯然一扫而空，今晚不用与老鼠的尸体一同过夜了。
井下莫忧欣喜地擦眼泪，却又听到上面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说：“师傅，都是莫争的错，都是莫争不好，没有看好莫忧师弟，如今师弟被摔死了……”
莫忧听得出这分明是莫争那厮。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明明是她跟着他走过这处院子的，还有这带了毒的饭食，莫争这是要她非死不可了！
想到这些，莫忧用拳头抵了一下地面，仰着小脸，吃力的高声喊着：“师兄，别哭那么厉害，我还没死呢！”
莫争正在假装伤心呢，谁知这井底传来莫忧沙哑的喊声，他正低着头，瞳孔快速的颤动，这莫忧居然还没有……
就算摔不死，他饿了一天难道没有吃那饭食吗？
莫争僵硬地趴在井边，看到井底躺在地上的莫忧动了动。可恶，他真的没死！
圆睿听到莫忧的喊声，“太好了！莫忧还能站起来吗？来，抓紧绳子，将你拉上来！”
一根粗绳子快速降到井底，降到莫忧眼前。
莫忧撑住身体想站起来，结果只能勉强坐起来，除了屁股是伤，这腿在下落到井底时，因为先着地，估计有些摔伤了。
莫争一直趴在井边看下面的情况，一丝一毫都没放过，好半天他找回自己的声音，“师伯，莫忧师弟好像腿受伤了，这井口小，我下去救莫忧师弟上来吧！”
圆睿也看到井下莫忧在下面挣扎，点点头示意莫争下去。
莫争拉着绳子很快滑倒了井底。
“师兄，我可真是得谢谢你呢！”莫争双脚刚落地，听到坐在地上的莫忧这么说。
“……不必谢。”莫争眼神飘忽地看着井壁。
将莫忧身上系好绳子，扶莫忧站起来，让他先上去。莫忧刚一站定，右脚脚腕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坐在地上时感觉不出来，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用左脚支撑身体。
莫争看着莫忧一点一点被拉上去，垂下头，他刚刚就看到了那只死在碎碗边上的老鼠，还散落了不少白花花的米饭。
没想到这井底居然还有老鼠，这莫忧该是看到老鼠吃了饭死了，才没敢吃包子吗？
那包子呢？莫忧没有吃吗？
他用脚拨了这井底周围的杂草，看到散落在草地中的包子。他蹲下身，用麻布小心包起来。
他千小心万小心，他领着莫忧离开时，还是被别的僧人看到了。偏偏这圆睿师伯要找莫忧。他便说莫忧给师傅送饭，经过了这个院落。
这院落许久没人打理，是因为这院落曾有小和尚失足坠入井中，便找了石板盖住井口，这院落也比较靠后面，平日里也用不到这处院子，因而不这院子荒废许久了。
莫忧上来看到天已经黑下来，有些僧人举着火把，看到她被救上来，纷纷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圆睿看看莫忧，脸上有蹭到的黑泥也有摔伤的淤青，一张委屈巴巴的小脸在看到他时，咧开嘴笑了。身上的僧衣也脏兮兮的，像只在小花猫。
莫忧一瘸一拐走到圆睿身边，有些语无伦次的说，“三师伯，谢谢你啊，我以为我再也上不来了，下面还有老鼠。”
“没事就好！”圆睿也没嫌弃莫忧，过去伸手扶住莫忧。
莫争比莫忧稍微晚一些被拉了上来，他拿着一个麻布，鼓囊囊的。
其他几位师傅在枯井边找了些石块和木头简单拦了一下，打算明日将井填了。
“莫忧简直不配做我静会寺中人！师傅，这包子是刚刚救莫忧师弟上来之时，在地上散落着的。弟子觉得在地上浪费，便捡了一下。这有个包子竟是肉馅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原本一行人快要走出院落，听到莫争在后面高声说道。
一时间众人皆愣住，莫争几步走到最前面，手中的麻布摊开，上面有三个包子，都沾着点杂草屑和尘土。
有一个破了漏出来馅，一个有弯弯的月牙形状的咬痕，这剩下那个……
这包子看似是三个包子里面比较完整的一个，有一个小小的裂口，莫争将包子掰开更大一些，漏出里面的碎肉。
火把照亮的院落里，众人脸上各异。
这看起来，的确是一个肉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