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彼此之间,距离和时间就是一场离别,距离越是遥远,时间越是漫长,离别的程度越深,想念的程度也就越深。距离和时间,将离别换做了想念。
史铁生的一部书中写道:“奶奶说,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在一起又吵,分开了又想。”我觉得这种与生俱来的情感是在情理之中的。前段时间,我妈因为看腰去娘家医院住院做疗养,又说有几个姨照顾就不让我跟着,加上现在很快报考志愿完毕准备随时查询录取,等待通知,我被迫不能胡乱走动,于是,不得不一个人在家里待了下来。
在一起的时候呀,难免会有些摩擦与矛盾,一旦她不在身边,原先那些被成天唠叨的气氛完全消失,久而久之,安静了许多,偶尔打一打电话,问一下那边的情况,先前对待我妈的那些偏见与意见竟然慢慢消失,当时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所有不快一并以距离和时间的长度被忘掉。我知道,人之初,性本善,人性中是有一种向善的意念,无论爱,无论恨,都是人性本身对自己、对他人、对世界的需要。张文木先生有格言,说“爱的反意是不爱,不是恨”,若是不在意,爱怎能成恨?天下母亲看似“恨铁不成钢”的望子成龙,其实内心里流露的都是赤裸裸的心疼啊。
距离和时间,我觉得是治疗情感依赖症的一味良药,什么在一起时候的愉快与不愉快,都成为不在一起时候的想念——既然不再一起了,何必又去计较先前的爱恨与得失?
前天,我妈有空回来一晚,我接她时见到的她忽然觉得好年轻,好美丽,都认不出这是我妈吗?39岁的她还让我觉得有年轻女子的活力与优雅,先前的家庭矛盾和对她的不满早已不见,她也似乎变得随和和温婉一点,让人感到欣慰。就一晚,第二天大早又过去了,需要20多天的物理治疗,我不能陪在她身边照顾,确实心里有愧,当父母还健在的时候,应该多尽到孝心。
我,以及我们还能陪他们多久呢?很快,这个年龄正是走出家门走进世界闯荡社会的奋斗时候,五年,十年,都可能不再回到家乡,是时候必须尝尝离家和想父母的滋味,是时候必须真正经历过独立的成人生活,情感依赖,从当时的我们依赖他们,翻转了对象。未来的某个时候,距离走了多少,时间过去多少,我们会带着自己的家庭,以从小他们照看我们的心来照看他们,照看孩子,以及照看接下来望也望不到的想念尽头——直到最终的生死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