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已然过去一小半,不知道你是否开心?当初的梦想实现了吗,如今身体是否安康,日子过得怎么样,离你理想中的生活还远吗?
为了好好地回答这些问题,你一定很头疼。没有关系,对于总结自己的生活,很多人都不擅长,我也一样。
过年回老家的时候,我看到了小时候你常常背在身上的小椅子,一侧的靠背已经断开,其中一只脚也不知去向,毫无风度地斜靠在整齐叠放的柴堆旁边。我蹲下来摆弄了几分钟,终于还是没办法让它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你因此常常感叹旧事老去,旧人不再,可是这些都没有办法,生活是条河,有它奔涌的方向。
村子里的路拓宽了也变平整了,可以同时开过两辆车。当然你肯定还记得小时候,它还是一条高低不平的黄泥路,醉酒的父亲把你放在自行车后座上,晃晃悠悠地蹭到了一块突起的石头,然后丁零当啷地摔落到和路面有五米落差的井边。之后的很多年,我常常蹲在井沿上,观察下面黑黢黢的荡漾着的水光,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彭”一声把水桶扔下去,我的看不清人脸的倒影就被打碎了。嗨,你的运气真好啊,井口这么大,怎么就落在了井边?
小时候的你总是爱发烧,一发烧,母亲就带着你去医院打青霉素。医院那道银灰色的大铁门在你眼里就是只大怪兽,一打开可以看到血盆大口。所以,当母亲带着你去小学报到的时候,你扒住同款银灰色铁门不肯放手,哭着喊着说怕疼,不想打针。我要告诉你的是,如今那座小学已经改成了电门,高度大概只到你的胸前,对你来说不再有威胁了。
你是一个擅长学习的孩子,成绩优秀,没有明显的偏科。但是高中的班主任并不十分喜欢你,总觉得你太男孩子气,毛毛躁躁的,没有定性。可是你很争气,成功拐到了她从教这么多年来最得意的弟子。你们结婚后,拜访她结束,走在她家的中庭里,她从阳台上望着你们,看到你把落在他肩上的叶子轻轻掸掉,她发了条信息过来,说“她很好”。你真是越来越沉稳了,连带着岁月也静好了许多。
当然你记性不好,所以很多不好的事情你都自发地忘记了,比如小时候的穷、比如不被祝福的婚姻、比如艰难的生育历程,咱们都不说了,不好的事情当然不应该记得,美好的才能抵御岁月。
那一天,我也忘了具体是什么月份,你公司的同事们走得差不多了。他刚下飞机,捧着一束花在公司门口等你。这是你们从朋友变成恋人的第一次奔现,你好像有点尴尬,没关系,我见过你们后来相处的样子,不需要担心。
辞职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件困难的事,因为你从大学时就立下了宏伟的目标,要成为高知的家庭妇女。现在看来,你应该是实现了。父母都对你的决定颇有微词,总觉得在这份感情里,你的牺牲太大,放弃了高学历和更加圆满的生活,但是我懂你,你实际上就是懒,不思进取而已。也没有什么,有个人可以宠着你,让你没有后顾,投入到喜欢的事情中去,那就怀着感恩的心接受,好好爱他,爱你们的孩子。不过我也很嫉妒你。
随后你跟着他在国外住了几年,这一段经历带给你很多。不同的风土人情、不同的信仰、不同的文化,为你开拓了新的世界。你现在常常觉得遗憾,没有把这些亲身的感悟用文字仔细记录下来,就凭着你那残破的记忆,可以记住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一直等到孩子开始上小学,你才真正定居杭州。你和他之间又开始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的两地分居。好在你总有事情可以做,而不是像一个怨妇那样凭窗远眺,只为等待远行的旅人。你们可以好几天没有联系,但是一说话又觉得很亲密。当爱情慢慢变成亲情,而且这种亲情又能让你的嘴角扬起会心的笑容,愈久弥新,想来也是一种幸福。
时间到了现在,因为有坏记性的加成,你的人生总体来说还是很平顺的。孩子们除了打架多一点外,四处可爱。母亲特意赶来照顾,你又能活得像个幼稚鬼。早上特意在灶神那里祈愿了,希望你继续平顺下去。
然后,祝你生日快乐。